同顾家的项目推进得很顺利，说是公开招标，但就凭借程泊怀私下接触顾家的次数来讲，他大概是势在必得。
上次见面还是八月初，一转眼，就是九月中旬。
顾家那边主动催起来，找好了定礼服的地方，说是让顾叙安和程素一起去。
早晨林卫红才将将打来电话嘱托，下午顾夫人又来提醒。
顾叙安给她发了信息来，说是周六来接她。
或许上次程素说的话起了作用，顾叙安最近，一直都很积极。
也没什么花边新闻出来，安生了不少。
程素脑子里一直记得这件事，没忘记。
有的时候，她会觉得很奇妙。
怎么日子就这么快，上次两家见面还是谈论要不要结婚，下次见面竟然就是要订婚。
订婚之后呢？
结婚？生子？
她甩了甩头，不再任由自己的发散思维去想一些其他的。
下午的阳光很好，通过玻璃窗照进来，懒洋洋的有点犯困。
下午的病人并不多，程素没事的时候就在看文章。
距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来了一个女生。
看上去面色红润，并不像是心脏不舒服的样子。
坐在位置上半天也没开口。
“您好，是心脏哪里不舒服吗？”程素主动开口。
那女生挺漂亮的，即使带着口罩，也丝毫掩盖不了她美丽的天分。
女人纤细的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医生，我怀孕了。”
言语里都是骄傲，还有很多炫耀的成分。
程素一头雾水,觉得奇怪，还以为对方搞错了。
“妇产科在五楼，您可能走错了。”
“我就是来找你的啊，程医生。”
程素这次更是满脸的疑惑，秀气的眉毛轻轻得蹙起。
“可我并不认识您，您是……”
“我孩子的爸爸，是顾叙安啊。程医生不会不知道的。”
她打断程素的话，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女人所预想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她以为程素一定会大骂一通，引得医院里的人都来看。
程素格外淡定的，只是点了点头，细声，“不管孩子是谁的，我这里都不是妇产科。”
不在意的样子反倒是让女人气急败坏。
“明晴，把这位小姐带去妇产科。”
程素朝着门外放大声音叫了一声。
随即转身朝向电脑，不再理会女人。
“程素，终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你根本就不适合顾叙安。”
女人在出门之前还试图宣誓主权。
程素还是不理会她。
她盯着面前的水杯，突然发了狠，把手里的圆珠笔扔到地上。
靠在椅子背上，闭上眼小憩。
桌面上摆着的是，女人故意挑衅留下的化验单。
那上边写得很清楚，这个孩子已经存在30多天了。
那个时候，她明明刚刚和他说过以后，他也答应了啊。
程素没有急着去求证。
毕竟孩子在她的肚子里，谁也不能证明，那个孩子就是顾叙安的。
之后的几天都相安无事，程素没和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
她自己也忘记了这件事。
周六的早上，顾叙安来接她去试礼服。
他突然把各种手段都用到了程素身上，带了程素喜欢的早餐。
夹了奶酪的全麦贝果，她挺喜欢的。
试衣服的过程也很顺利，她没有什么很大的意见，基本上是店员推荐什么，她就跟着试了。
只是下半场的时候顾叙安似乎有点心不在焉，手机基本上没有离开过手。
程素也不喜欢看破说破，顺着店员的介绍选了个自己喜欢的。
两个人离开的时候，店员递给程素一个盒子，说是礼物。
顾叙安在一旁打电话，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他。
闲着无聊就想着看看礼物盒里有什么。
这种礼服店送的无非就是些糖果、小零食，再可能就是小香皂或者护手霜之类的。
打开的一瞬间，程素被吓了一跳。
弹跳的鬼脸娃娃，身上还染了红颜料。
因为突然被打开，甚至溅了一些到程素身上。
程素呆在原地，眼神恍惚，盒子里的血红色特别扎眼。
程素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在一瞬间就变成了真空。
手中的盒子掉在地上，程素浑身都开始发抖，不受自己控制。
别说程素被狠狠吓了一跳，就是顾叙安，也被惊到了。
旁边立刻围了很多人，顾叙安蹲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
不断安抚着。
最后店家给出的解释是，是店员搞的恶作剧，本来是想带回家的，不知道怎么就递到她手上了。
这个解释，显然非常苍白。
驱车回去的路上，程素一句话都没说。
下车之前顾叙安想要拉一下她的手，却被她躲过。
程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不敢去想，坦白说，她很害怕揭开这个遮丑布。
没有好好的道别，她就离开了。
坐在沙发上，程素突然就很害怕。
隐隐感觉到，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始。
那人变本加厉的，以后又会有多么恐怖的事情，她不敢想。
被染了色的衣服被她扔进垃圾桶。
屋子里的暖黄色灯并没有让她的情绪好转，反而更像是利剑，刺激着她。
“喂，我想让你帮帮我。”
“怎么了？你说。”
程素求助姜喻，她要更加主动一点，即使婚约不一定会被取消。
至少，也得试试吧。
“我想知道，顾叙安在上个月最后一个多周的时间，都去住了哪些酒店。”
在调查方面，姜喻绝对是小侦探。
姜喻也没多问，转头就是一个赴汤蹈火。
躺在床上，程素竟然有点睡眠障碍。
其实长年养成的习惯，除了熬夜之外，她很少会睡不着觉。
脑子里不断循环播放的，是今天白天的那个恐怖娃娃。
她将自己抱起来，蜷缩在一起，不敢睁开眼。
渐渐地意识迷离，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中午醒来的时候，她便看到姜喻发来的酒店名称。
有一个酒店频繁出现，第六感告诉她，就是那里。
程素翻看酒店的时候，那位周先生竟发来消息。
说是刚刚出差回来，问她要是方便的话可以来市中心的丽思卡尔顿找他，或者说个地址他来拿。
程素想起姜喻发来的酒店名称，真就这么巧。
立刻回复有时间，今天下午就可以过去。
周聿珩看着手机屏幕，心中有点不解。
她好像有点，着急？
不，应该是迫不及待。
原本还冷着脸看合同后一秒立刻舒展几乎带了笑意，看得叶屿有点害怕。
叶屿用肩膀轻轻撞了撞陆承白，小声蛐蛐，“你看看周聿珩，怎么一副精神分裂的样子？”
陆承白不以为然，“他一直这样。”
程素到的时候，周聿珩还在楼上房间里开视频会议，恰巧没看到她的消息。
她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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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转身走向酒店前台。
“素素，这家酒店管理特别严，我实在是没办法帮你拿到录像，只能靠你自己了。”
虽说是间接性的证据，也足够她用了。
她并不会撒谎，编了个丢东西的理由，一下子就被拆穿。
服务员对她没什么好脸，说是她再不离开，就要叫保安。
程素站在那里，感受到了很多人不友好的目光。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个泠冽的声音响起，“把她想要的东西，给她。”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旁边。
一米八几的身高，给人不小的压力，足够震慑住眼前的人。
酒店昏黄色灯光照在他身上，倾斜的影子完整地打在程素身上，像是把她安全的包裹起来。
程素抬头看向他，眼里全是感谢。
程素如愿看到了那一个多周的情景，为了避免留下痕迹，顾叙安没有用自己的身份证开房。
他甚至知道要避开圈内人可以查到的酒店。
他也算到了，程素肯定拿不到这家酒店的监控录像。
程素的心突然就很凉，她其实本身对他也没什么期待。
只是这个冷水，也太冷了。
她好像突然就从炎热的夏季到了北极，浑身从头到脚冷得彻底。
好像有点，呼吸不过来了。
她很不理解，难道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子的吗？
她爸程泊怀是这样，顾叙安也是这样。
她只是要求他，安生一点。
“我，我可以拷贝一份吗？”
周聿珩看了前台一眼，那人立刻开始拷贝。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酒店的，手里死死拽着装衣服的袋子。
周聿珩就在她身边，没说话。
“谢谢你啊，周先生，你又帮了我，每次都是大忙呢。”
这个时候，她竟然还开始调侃自己。
“你的衣服，谢谢你。有空，我请你吃饭。”
她双手把袋子交给周聿珩。
程素抬起的脸上，没什么血色。
昨夜没睡好，大大的眼袋，特别明显。
谁都能看出来，她很憔悴。
她转身想要离开。
“我送你回家吧。”
“那不行，我不能再麻烦你了。”
“你现在这个样子，麻烦我是最好的选择。”
程素没有拗过周聿珩，她也没什么精力反抗。
于是，程素心里又默默记上了一笔，她又欠了他一个人情。
周聿珩车里的味道很好闻，淡淡的松木香，让人的神经放松。
程素依在座位上，竟然迷迷糊糊睡着。
再睁眼，已经到了学校门口。
不知道是刚刚到达，还是在那里等了一会。
她表示抱歉，他却觉得无所谓。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这是程素听到的第一句安慰，也是到目前为止的唯一一句。
“你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都可以来找我。”
“我不怕麻烦，你也不是麻烦。”
程素紧紧抿着唇，重重的点了点头，不敢抬头看他，怕她发现她眼睛里的水汽。
看着她单薄的身影走进小区，周聿珩的手攥成了拳头。
那个监控，他看得真切。
他没想到，那个顾家公子，是个这样的人。
他同样摸不准的，是程素的态度。
她看上去难过，但好像并没有分手的意思。
她这么喜欢他吗？
即使这样，也不想分手。
他的心，隐隐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