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喜光灰溜溜地出了门。
若是仔细观察的话,还能发现他的脚步略有些急促,主要是怕慢上一步就会被孙红巾拿扫帚或者棒槌赶出去。
直到离开简家有段距离后,田喜光才稍稍放慢了脚步,心不在焉地骑着自行车往家走,对好些人朝他打听简秾不下乡这事儿都没听到。
等回到家,妻子吴雪娟和三个孩子已经坐在餐桌边等他了。
见他进来,妻子吴雪娟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放下,一边给他递干净的毛巾,一边道:“你可终于回来了,孩子都等着急了,赶紧擦擦手,坐下来吃饭吧。”
田喜光并没有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到家里,而是乐呵呵吃了饭,饭后又监督了下几个孩子的功课,等三个孩子都睡了,他才回房间。
憋了一晚上的吴雪娟也总算逮着机会开口问道:“你这么晚回来,是因为孙红巾举报那事儿还是因为秾芽儿不用下乡的事儿?”
田喜光没回,倒是好奇问道:“我回家前才把特批的条子给孙红巾送过去,不过你们怎么知道的这么快。”
吴雪娟下午的时候也在那群聚堆聊简秾的人里面,便把当时的情况一说,而后道:“我看有很多人都动了心思,估计接下来要有不少人上门给秾芽儿说亲了。”
顿了下,她略带试探地开口,“你说,我把三弟介绍给秾芽儿怎么样?”
吴雪娟口中的三弟是田喜光的亲弟弟田喜福,今年24了,但因为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以至于左腿肌肉萎缩,走路不便,所以到现在都没有结婚,一直以来都是田家,乃至田喜光心头的一根刺。
田喜光每月的工资除了养自己的家外,还要给父母15元,这15元的主要用途就在没什么劳动能力的田喜福的身上。
吴雪娟对此其实非常不满,但田喜光在结婚前就和她说过这事儿,她当初也答应了,更何况公婆待她不错,田喜福也不是一味地扒在他们身上吸血的人,家里有了好东西也会想着他们一家,所以她一直以来也不好说什么。
可现在家里孩子都大了,花销也越来越大,尤其是老大都13岁了,再过几年也要面临要么下乡要么找工作的局面。
她自然是不想家里孩子下乡的,那就只能想尽办法给孩子安排工作,这其中的花销自然不必说。
更别提他们之后还要结婚。
家里三个孩子的年龄差都不大,只要一想到接下来要不断想办法给他们安排工作以及结婚的场面,吴雪娟就觉得像是有一座山压在自己身上,让她感觉无法喘息。
是以,她是真的不想再背上田喜福这个累赘了。
但她没想到自己才刚试探着开口,田喜光就像是被狗咬了一样,直接跳脚:“你说啥?你疯了吧!”
吴雪娟没料到田喜光的反应这么大,正在拿雪花膏的手被他的大嗓门吓的哆嗦了一下,雪花膏掉到地上,里面洁白的膏体糊在黑乎乎的地面上。
吴雪娟心疼的眼睛都红了,“你叫什么叫,都把我的雪花膏吓掉了,你知不知道这一瓶是我刚从供销社打的,现在好了,全糊地上了,两毛钱白花了。”
田喜光现在根本就不关心她的雪花膏,只关心她刚刚说的事,径直走到吴雪娟的面前说:“你刚才说什么,把三弟介绍给秾芽儿,你怎么想的,你是真不怕孙红巾知道后找人把咱们家砸了是吧!”
“吴雪娟同志,我现在非常郑重的告诉你,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这事一点可能性都没有!”田喜光的态度非常的严肃,“孙红巾是什么人,是整个南丰市唯一一个七级药工,就是厂长他们见到了她,也要客客气气喊一声孙师傅,你不要以为她在程家这件事儿上被欺负,她就是好惹的,那是因为程家上头有管委会的副主任撑腰,咱们有什么?咱们屁都不是!”
“更何况厂里和医院接下来有合作开发新药的打算,这里面和药材相关的很多工作必然会落在孙红巾的头上,你这个时候要惹她,不说别的,厂里的领导们都不愿意,所以你千万别掺和这些事!还有你以后少和那些成天没事就喜欢在背后嚼舌根子的长舌妇来往,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田喜光说话的时候,吴雪娟一直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没弄脏的雪花膏往盒子里面抹,直到实在找不到不脏的了,她才一脸心疼地合上盖子,把雪花膏放好,然后把手指上残留的那点雪花膏在掌心化开,仔仔细细涂抹在脸上。
抹完了,她才一屁股撞开还在她身边站着的田喜光,爬到床上半躺下。
“田喜光你冲谁撒你的厂办主任威风呢,我要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为了他田喜福未来着想,你以为我乐意管这些破事儿啊!”吴雪娟冲着田喜光翻白眼,“再说了,我话都还没说完呢,你又知道我的想法就一定会得罪孙红巾了,我还觉得孙红巾说不定会很高兴呢!”
田喜光没想到吴雪娟这么头铁,就道:“好,那你说说你怎么让她高兴?”
“秾芽儿只是失忆了,不是你们传的傻子,也就是说她只是把以前十八年学的东西忘了,但只要她重新学一遍,她最后还是会和正常人一样,只是她没了前十八年的记忆而已。而我们厂办之所以给她暂时不下乡的批条,也是因为现在的她虽然是成年人的身体,但只是小孩子的脑子,所以她短时间内没有办法独立生活,不是因为她傻了。”
“傻子和失忆还是有区别的,只要她恢复正常,她要是还没有工作或者嫁人,她还是要下乡!”
还在为自己的想法得意的吴雪娟瞬间傻眼,好半响才问出来一句,“你说真的假的?”
田喜光:“你觉得呢。”
吴雪娟:“……”
田喜光见她老实了,便走到床边躺下,“行了,这事儿你就别想了,睡吧,不早了。”
可计划落空的吴雪娟实在睡不着。
翻来覆去好久,她还是推了推田喜光问道:“那喜福未来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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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总不能真叫咱们养他一辈子吧?”
田喜光没睁眼,“我会想办法的。”
吴雪娟皱眉,撑起上半身看了他许久,最终还是咽下了嘴边的话。
与此同时,孙红巾也总算把精力旺盛的简丛昕吼睡着了。
之后,她们三人都聚集在简丛云的房间内看着刚到手的批条。
仔细看了遍上面的内容后,简秾指着其中一处道:“妈,二姐,你们看这里。”
孙红巾和简丛云之前的重点一直放在不用下乡上,没注意到上面竟然还有时间限制,这会儿被简秾指出来,顿时眉心皱成一束。
“半年?”孙红巾的脸直接拉了下来,“我就说厂办这次办事儿怎么这么利索,原来是暗地里给我搞了这些小动作,我刚刚就不应该让田喜光那么容易出去!”
简丛云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他该不会是想用这个限制来威胁我们别举报程家吧?”
简秾不了解这个田喜光,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道:“我本来就是装失忆,不是装傻子,所以确实可以通过学习重新恢复成正常人,那人家给出这种时间限制也很正常,我只要在这个时间限制内找到工作不就好了。”
孙红巾倒是想,但她之前忙了那么久也一点办法都没有,就算再多半年时间也不一定够。
简秾就道:“咱们自己找不到工作没关系啊,反正程云鸿有,程家想要我们放弃举报可以,拿他的工作来换。”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孙红巾一拍大腿,眉眼重新带上了笑意。
“可是田喜光刚才说是什么徐副主任在保他们,不会就是管委会那位吧?”简丛云却不是很看好地继续皱着眉头。
孙红巾就道:“能帮程家撑腰的,位置肯定不低,估计田喜光说的就是他了。”
简秾的记忆里没有这位徐副主任的消息,便问了起来。
孙红巾:“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这位徐副主任是大学生,还出国留过学,专门管经济发展方面的,后来因为革命的缘故,他就被举报了,下放到牛棚待了几年,前年才重新分配过来当管委会的副主任,依旧抓经济方向。”
“前年?”简秾有些糊涂了,“不对啊,如果这位徐副主任是前年才分配回来的,那程家以前靠谁躲开的革命?”
“一个自己都被下放劳改的人又怎么可能把手伸这么长呢?这说不通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管程家的事儿?他回到工作岗位才两年,不说别的,他站稳脚跟了吗他就多管闲事儿?还是他以前和程家有关系?”
简秾三连问,孙红巾想了想,才有些不确定的说:“兴许是因为严小姐?”
严小姐?
简秾这段时间没少整理原主的记忆,唯一一个和严小姐有关的,还是孙红巾当年在医院生她的时候碰到的那个严小姐。
原主知道的太少了,简秾又不得不继续追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