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在黄昏时分等到姜柏,他一见到她便笑,但并不激动,仿佛两人天天都在见面,他拉住她的手,平静说:“走吧。”
两人走出巷子,路口停了一辆黑色的车。姜柏拉开后座的门。梁月倾身进去,眼尾瞥见驾驶座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她怔了怔,见姜柏拉开了副驾驶的门,这才如常坐进去。
她还以为只有她们两人呢。
这个时间点正是下班高峰期,车子开出去不到二十分钟便堵在了高架上。
金黄色的日光透满整个车厢,梁月看了会儿窗外,收回目光之际,恰巧碰上姜柏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身子没怎么动,只是扭过头来看着她,沉吟片刻才问:“会不会舍不得这地方?”
“怎么会。”梁月说:“我一直都盼着离开。”
她说的是真心话,却引来姜柏的一声笑,“我还以为你会舍不得呢。”
他的脸被光切割成两部分,一部分晕乎乎的不真切,另一部分又格外清晰。
梁月仔细盯着看了看,心底莫名泛起一丝生疏感,转念一想,他近一年来,时常都在外面跑,两人见面次数屈指可数,而且他身型挺拔了不少,自然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想伸手摸一摸他的脸,又顾及到前面的司机,便轻叹着问:“我们是要去机场吗?”
姜柏不答,转而介绍起前面的司机来,说:“这是阿布。”
阿布微侧过头跟梁月打招呼,梁月跟着笑了一下。
原来他就是陈布。
在这之前,梁月一直以为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是他杜撰出来欺骗沈异的。
一想到沈异,梁月心里总是有些酸楚,她及时看向姜柏,把他看进心里,心里也就平静了。
姜柏旋回头,车流开始慢慢吞吞流动起来。
一个小时后,视线尽头,烟树迷离,太阳早已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弯淡淡的月影,像一抹云。
夜里九点,车辆在路边停下,陈布下车前低低“嗯”了声,尾音拖得长长的,他伸懒腰,推开车门下去。
姜柏也下了车。
两人凑在一起抽烟,低声说着什么,梁月低着眼有些困乏,直到耳侧的玻璃被叩响,她才抬脸看过去。
姜柏弯腰,含笑看她。
按下车窗,梁月却没看见陈布,她觉得奇怪,问:“你朋友呢?”
“放水去了。”
梁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两人在夜色中对视,眼眸都像染了水汽,亮晶晶的。
姜柏伏在车窗上,歪头沉默,似乎在琢磨什么。
“怎么了?”梁月问。
“我总觉得……你并没有那么高兴。终于离开了,以为你会很兴奋呢。”
梁月勉强抿起一点笑,“没有,我只是有点累了。”
“是吗?”
“是吗”两个字表示怀疑。
梁月心里掠过一丝茫然,不知道他是否是无心的,就那么随口一问,还是故意的?
她回:“也许已经过了那个兴奋劲儿。”
“这是在怪我了,怪我没有早点带你走?”
“没……”
她预感不能再就这件事深聊,扯开话题,“你朋友是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姜柏皱眉,“你不喜欢他和我们一起?”
“没有,我只是以为只有我们两个。”
“有他在我能轻松点,不然一个人开车太累了。”
“我……”
梁月刚吐出一个字,就看见陈布走了过来,她止住声。姜柏也转身,手肘反撑在车窗上,同陈布说起话来。
再次出发,是姜柏开的车,他一直开到第二天早上七点,才在一个加油站停下,加满油后,又继续出发。
副驾驶上的陈布歪头睡着,呼吸声粗重,在静谧中起落分明。梁月昏昏沉沉,半睡半醒,到了八点,她彻底清醒过来。
两人目光在后视镜中相遇,姜柏眼底有疲惫之色,淡淡说:“饿了的话,后备箱里装了吃的。”
梁月昨晚就想问,他们这样开下去,目的地究竟是在哪儿,可又怕姜柏会不高兴,忍了忍。
眼下是忍不了了,她问:“怎么不去车站?”
姜柏看来一眼,徐徐说:“还没到地方,到地方了我们再去车站。”
梁月不再问。
十一点,车辆穿过一座县城最热闹的核心区域。继续往前,道路越来越空旷,人流也越来越少,最终在近郊一家饭馆门口停下。
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
点完菜后,梁月去了卫生间,她犹豫再三,还是给梁秀芝打了一个电话。
那边的梁秀芝看是个陌生号码,当即就给掐了,一直打到第三个,她才带着火气地接起,“谁呀?”
“是我。”梁月低声说:“有个事要请你帮忙。”
梁秀芝都快吓死了,她一直认为梁月在畏罪潜逃,忙撇清关系,冷漠道:“你别给我打电话了,我帮不了你的忙,我现在都自身难保呢。”
她试图挂电话。
梁月及时威胁,“你要敢挂的话,我就把你那些事情全都告诉张碧霞。”
“你!”梁秀芝粗喘,“好样的梁月,你居然就是这样对姐姐的,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接你电话,妈说的没错,你就是个白眼狼!”
梁月淡定听着,等她稍稍平复了才说:“映春那套房子我打算卖掉,你帮我找个买家吧。”
“你那套房子死过人,怎么卖?”梁秀芝想起之前的事仍觉得头皮发麻,喘息渐重。
“假的,我骗妈的。”
梁秀芝不信,固执说:“这个忙我帮不了。”
梁月加大筹码,“卖了钱分你一点。”
“……多少?”
“看你能卖多少。”
梁月回到饭桌时,几道刚出锅的荤菜已然上桌。热气裹挟着油脂的浓香扑面而来,盘中皆是油亮诱人的色泽。
姜柏和陈布还等着没动筷。梁月赶忙坐定。
“快吃吧。”她说。
*
“吃不下!”
沈异撂下队里其他人,拎起外套就往外走。案子接近尾声,他心里却慌得很,趁着午饭的空档想去找梁月。
分别那天她的行为虽然令他感到高兴,甚至于是幸福,可这种幸福实在……总有种摇摇欲坠的不踏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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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叫她再去办一张新的卡,又叮嘱她记得给他打电话。
他等着,越等越绝望,可又实在走不开,直到嫌疑人都尽数落网,才得了安心吃顿饭的时间。
沈异来到映春,刚进小区就看见一伙人围在一起说着什么,其中有两个穿着正装,看起来是中介。
他若有所思,快步进了梁月所在的那栋单元楼,站在301门口时,竟然有些犹豫,抬起的手迟迟没落下。
耳朵贴近,什么声儿也没有。
沈异敛着眉,呼吸沉沉,他断断续续敲了三五分钟,意料之中的没人应。
他猜想梁月是不是外出了?或者回了父母那儿?又或者是跟朋友有约?他记得她是有个朋友的,之前还约着一起出去了。
沈异反复安慰自己,梁月不会就这么离开。她嘴上说的决绝,可实际上,人总还在南山市磨磨蹭蹭地逗留着。
况且那天,她分明就表现出了对他的不舍。
她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没时间多想,电话又响了起来,带着不容分说的紧迫。
沈异当即又赶回了队里,等处理完,已经是夜里三点,他没回家,到了映春。
小区保安已经睡熟了。沈异没再吵醒人,他越过围栏,翻了进去。走到单元楼下时,301的窗户漆黑一片,其实不止是301,整栋楼都是黑的。
沈异来到301的门口敲门,他宁愿做一个讨厌的、扰人清梦的烦人,只要确定梁月还在就好。
门没开并不意外。
沈异等到天亮,又断断续续敲了一会儿才离开。路过保安亭的时候,他再次询问:“这里边有房子出租吗?”
保安打量他几眼,像是不信他是来租房的,“你要租?”
“租!”沈异肯定道。
保安这才翻出一个本子查看,慢悠悠说:“一单元有一套,二单元没有……”
“要5单元的,有出租的吗?”
保安仔细瞧了一会儿,仍是挨个单元的看,半天才说:“5单元没有。”
“那五单元有出售的房子吗?”
“这就不知道了。”
沈异展开笑,“大爷,是这样的,我呢,想在这小区买一套房子,您帮我打听打听呗,要是有房东要急售,您就给我打电话。”
沈异拿起登记的笔,在进出入名单上留了一串电话号码,“到时候成了,中介费什么的好说。”
保安看他在本子上随意写,本来还有点不快,闻言,立马就堆上了笑,“行,我帮你打听打听。”
沈异补充到,“只要5单元的房子,不管是出租还是出售,你都帮我留意着。”
“行”
“谢谢啊。”
走出小区,巷子里人流已经多了起来,卖菜的,上班的,遛弯儿的,熙来攘往,好不热闹。
沈异怕一会儿堵车,闷头憋着一股劲儿将车开回了家,他并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坐在车库里。
他是一个警察,擅长寻找蛛丝马迹,也擅长找人。他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在接受了他的吻后,又走的那么决绝。
情绪如靛蓝色的溶液,在胸腔肆意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