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在当晚十点再次见到了胡恋,她其实并没有出行的计划,只是恰巧无所事事,而胡恋的消息就这么适时地冒了出来。
两人靠在便利店的门口。
胡恋问她这几天去哪儿了,怎么都不回信息,她问完又赶忙解释,“我只是比较担心你的安全。”
梁月出神看着街上的霓虹,一时没回应,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人的记忆有多长时间?”
胡恋笑笑,“这我就不知道了,有的人记忆力很好,有的人记忆力不好,有些事比较容易记住,有些事太平常了,每天都发生也记不住。”
她好奇,“你问这个做什么?”
梁月说:“我觉得我的记忆力很短。”
“再短也短不过鱼啊,鱼的记忆力只有七秒,我还没见过哪个人的记忆力只有七秒呢。”
梁月突然笑了一声,手背捂着唇,她说:“我的记忆力比鱼还短。”
当时沈异问她好不好,她昏聩到自己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她似乎回答了,又似乎什么也没说。
和他分别的记忆就如同丢失了一般,究竟是谁先转身离开的?离开前他的眼神是否含有深意?他的表情是否仍是那样温柔?
梁月回想不起来。
她只记得自己走在路上时,一侧的眉毛很痒,她一边快步走着,一边用指尖挠,迎面而来的风带着一丝苦味。
胡恋被梁月手腕上的珠子给吸引了注意力,惊喜摸上去,“真漂亮。”
梁月卷起袖子,也摸了摸。
“在哪里买的?”胡恋问。
“一个男人送的。”梁月说。
“是你男朋友吗?”
梁月眉头皱起来,“不是。”她垂下手,眼睛看向胡恋,“你谈恋爱了?”
话题转得太快,胡恋深吸一口气,“你怎么知道?”
“你之前给我发的那些信息很明显,一会儿开心,一会儿难过,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平静。”
胡恋抿了抿唇,几分羞涩跃然脸上,她承认说:“是个脸皮厚的男人,我根本就拒绝不了。”
梁月脑海中浮现出一张脸,迟疑问:“他……叫什么名字?方便说吗?”
“卢强。”
梁月微微皱起眉,求证道:“其他人是不是叫他祥哥?”
“你怎么知道?”胡恋很是惊讶,“你认识他?”
她一把抓住梁月的手,笑弯了腰,“这件事实在是太好笑了,他的一个朋友说话有口音,本来是叫‘强哥’,听起来像‘祥哥’,渐渐的,所有人都叫他‘祥哥’。”
胡恋说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见梁月表情冷淡,才抿唇止住。
梁月说:“不认识,我之前在月宴门口那个烧烤摊兼职,遇见过。”
胡恋没有怀疑,点了点头。
台阶下上来几个人,胡恋回了便利店。
梁月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只觉得疲惫不堪,思绪被拉扯着,飘忽不定。
到底该不该告诉她月宴早晚要被清算,而卢强……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不会知道的。
感性到底战胜了理性。胡恋再次出来时,梁月斟酌着说:“月宴那种地方鱼龙混杂,那个卢强……”
“哎,他就是个小保安,不会做违法的事儿。”胡恋笑着说。
梁月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怔怔然看着她的梨涡,好半晌才说:“我的意思是他会不会很花心?”
“花心?”胡恋想了想,“有可能。”
梁月:“……你要懂得保护自己。”
“放心吧。”胡恋一副很有信心的样子,“他要是花心,我立刻就踹了他,反正还没过考验期,我也没多喜欢他。”
“那就好。”
安静一阵儿,胡恋八卦地看向梁月手腕,“所以……那人不是男朋友的原因是他花心吗?”
梁月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谁,摇头说:“我不知道他花不花心。”
“那他对你好吗?”
“凶的时候很凶,温柔的时候又很温柔。”
胡恋皱起脸,“这样可不行,要一直温柔才好。”
“是啊。”梁月抿唇笑起来,她突然有分享的欲望,“我今天和他接吻了。”
“啊——”
胡恋捂住脸颊,害羞到跺脚,结结巴巴开口,“梁月姐,你……你是不是很快就会成为他的女朋友了?”
“不会。”梁月平静说:“我不相信他。”
“为什么?”胡恋很疑惑,“不相信他又为什么会同他接吻呢?”
梁月深吸气,不太想回答,她再次叮嘱道:“男人的话不可信,一定要给自己留退路。”
见梁月态度严肃,胡恋不由得愣住,她听进去了,用力点头。
“梁月姐,我知道了,可是……要什么样的男人才可信呢?”
什么样的男人才可信呢?
梁月转眼看向远方,目光缓缓上抬,月亮像一只失控了的白色气球,诡异的肿胀起来,然后砰的一声碎裂,无数银白碎片纷纷扬扬,漫天撒落。
像雪一样。
她伸手去接。
那片雪花很快消融在手心,梁月紧了紧怀里的那束玫瑰花,加快步伐朝家走去。站在301的门口,她刚掏出钥匙,里头便传来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猛地摔碎了。
宋怀义又喝醉了。
梁月捏着钥匙的手骨节泛白,僵硬地抵进锁孔,却没有转动,她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回去。
犹豫很短暂,不回去她又能去哪儿呢。
深呼吸,她手腕一拧,推开了门。
宋怀义循着声儿看过来,他手里还拎着半瓶酒,看见梁月后,便跌跌撞撞地走来,“老婆,你回来了?来,跟我喝一杯。”
梁月低着眼,将花放在鞋柜上,她没有换鞋,在人靠近的瞬间用手臂挡了挡,说:“你醉了,我扶你回房间睡觉吧。”
“醉了?”宋怀义呵呵笑了几声,“我清醒得很。”
他一手拥在梁月肩头,带着人往里走,经过沙发时,梁月费力一挣,将他推倒在沙发上躺着。
“我帮你倒杯水。”梁月粗喘着,她放下包,急忙往厨房走。
地上一片狼藉。
宋怀义撕了她的书,砸了她的花瓶,就连她的衣服也皱巴巴堆在地上。
梁月一路整理到厨房,倒水的时候,她看见窗外的雪花飘得更密了。
南山很少下雪的,今年真是怪了。
正看的入迷,又听见宋怀义的声音,梁月理了理头发,这才走出去。
“你喝点水。”手刚递过去,瞬间被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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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月冷静看着地上反光的玻璃碎片,一时没动作。余光里,宋怀义翻身坐了起来,他一把抓住她领口将人扯近。
鼻尖凑在她脖颈处嗅,“你今天带了玫瑰花回来,是不是哪个男人送给你的?”
梁月掐住腿根,镇定说:“花店打折,我自己买的。”
宋怀义缓缓松开手,然后猛地一推。
梁月没防备,跌在地上,手掌差点按在玻璃上,她心里一阵后怕,回神后,立刻起身朝门口跑。
碰上门把手的瞬间,宋怀义也已经欺上来,他扣住她脖子,用力往前一推。
梁月下意识用手去撑,可还是重重砸在门板上,一股温热从鼻子里流出来,额头瞬间青紫,她捂住脸,倚着门蹲下去。
“跟我撒谎?说!哪个男人送给你的?”宋怀义咬牙切齿,嘶哑问。
梁月没应声,缓过那阵儿眩晕后,她用袖子擦了擦嘴唇上的血,一副顺从的模样。
宋怀义摇晃着往后退了两步,拎起瓶子,又灌了口酒,他舒服轻叹,“怎么不说话了?你还挺护着那个男人。”
他冷笑,眼睛眯起来,“你在想什么?想着哪个男人能来救你?别傻了!连你爸妈都不管,你还指望别人?”
梁月始终不说话,低头蜷缩,减少存在感。血腥味沉在冷空气中,像一块儿化不开的冰,死死黏在鼻腔中,她只得张着唇,贪婪吞咽着空气。
宋怀义受不了这死寂的氛围,似哭似喊地叫了一声,他跪在地上,慢慢靠近梁月,一手抓着她头发,一手往她嘴里灌酒。
梁月被迫仰起头,双手握住瓶身,她吞咽了一口。
宋怀义笑起来,“继续,来,继续。”
下一瞬,她奋力移开瓶子,将口中的酒全数喷了出去。酒精混着血液一齐顺着宋怀义的脸颊流下来,蜿蜒成几道刺目的红痕,他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就想挥巴掌,却被梁月掐住脖子按在了地上。
她捞起一旁的酒瓶,毫不犹豫朝他额头砸下去,瓶子碎裂,献血汩汩往外冒。
宋怀义惨叫了一声,立刻被梁月捂住嘴唇。
她伏在他身上,整张脸都在微微颤抖,额角一条细细的青筋隐隐浮现,她抿出一抹笑,柔声道:“叫的真好听。”
“继续。”
宋怀义瞪着眼,身体在发抖。
梁月用尽浑身的力气,用沾满鲜血的手碾压他嘴唇,直到身下的人没了叫声,她才摇晃着站起来。
视线里所有的一切放佛都晕在琥珀色的酒液中,她努力想要看清,却怎么也看不清。
梁月撩起衣角擦了擦鼻尖的血,转身摸上门把,拧动的瞬间,一股窒息感缠上她脖子。
双腿拼命蹬着,视线里那道门越来越远……
后来,视线里是脚踝。
她躺在地上,一只脚踝被捏在宋怀义的手里。
他把她拖到门口扔下。
这个夜晚是寂静的一个夜晚。
梁月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浑身发热,脸颊酡红,她想贴一贴地面,扭头的瞬间,看见楼道天窗里的月亮。
雪好像小了一些,零零碎碎旋转而下。
她闭了闭眼,身体突然开始发冷,牙齿碰撞在一起,嗒嗒嗒……
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掀开睫毛的瞬间,跌进一双阴郁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