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是餐厅,桌椅摆放不规整,方的、圆的,椭圆的,密密挤在一堆,只收银台前方空了一块儿地。
沈异站在那块儿空地开房,梁月没跟上去,随手拖了一把椅子出来,抱手坐在上面,一副消极模样。
她看着他背影,不自觉观察起来,这才发现他今天很不一样。
与在游乐场见到休闲装扮不同,此刻他依旧一身黑,但衬衫和西裤的搭配,多了几分沉稳与正式。
然而……想到那条皮带,她知道他衬衫下摆遮挡住的地方有多狼狈。
突然没忍住笑了一声,再抬眼,就撞上沈异的目光,他晃了一下手里的房卡,只一瞬间,又攥进掌心里。
“走吧。”
梁月没给他好脸色,不紧不慢地跟上,路过收银台时,她听见前台小姐嘀咕了一句,“这么不情愿,还出来卖什么呀。”
说不意外是假的,梁月整个人都僵了一下,随即看向眼前男人的背影。
电梯轿厢里,梁月眼神轻飘飘的,不时睨沈异一眼。
沈异问:“怎么了?”
梁月撇开头,淡淡笑了一下。
沈异不明所以,摸了摸眉毛,又去摸头发,他头发短短的,无论怎么挠,发型都还是那个样。头顶黄色的光打在上面,让人觉得软软的,像某种小动物的毛发。
梁月觉得手心有点痒,下意识地攥住,用指甲勾了几下。
电梯门打开,她率先走了出去,沈异在后面说:“405”
梁月站在405的门口,沈异站在她身后,刷卡的时候,他身躯贴上来,一触即分。
梁月从他手里夺过房卡,插进卡槽里,然后要关门。
身体先做出反应,沈异脚尖抵住门,“你不让我进去?”
梁月冷哼了声,觉得不对劲,扭头看了一眼房间的布局,这才反应过来。
“标间?”
沈异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这儿很危险,丝毫不能大意。”
梁月咬牙切齿,“滚。”
沈异面色不改,手脚并用,不给梁月关门的机会,“你怕我?”
“就凭你?”梁月后知后觉掉进了他的陷阱,脸颊发热,不再说话。
沈异点点头,“你确实不怕我,毕竟我每次干什么都能被你发现。”停顿两秒,他严肃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况且现在要紧的是什么,我比你更清楚,我没那个心思。”
梁月看着他不说话。
沈异又说:“现在情况紧急,暂且委屈一下,明天我就送你走。”
又是这句话,又是明天,这个承诺就像是一块儿肥美的铒,专钓梁月这条鱼。
她本能地上钩。
梁月叹了一声,松开门,径直往里走,她坐在床沿,垂眼看着地板发呆。
沈异进来后锁上门,身体贴在门框上停留了一会儿。
梁月又看到了他的背影,她好像总是在看他的背影。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没完没了。
梁月进浴室洗漱,镜子里她嘴唇处的伤口和沈异的如出一辙,像抹了胭脂,透着鲜亮的红,手指一触上去,疼痛便袭来。
她不打算洗澡,用毛巾擦了擦身体。
想到外面那个警察的所作所为,梁月越发觉得自己对他的认识并不完全。
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正派,而是有点无赖,有点小心机,可这无赖和心机有点浅,动气的话没必要,可要忍耐的话,又硌得人难受。
今天他将她带来这里,或许真的是情况紧急,但有没有一点私心呢?
她确实在害怕,但不是怕他对她做什么,而是怕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纠缠。
梁月不敢轻信他所说的“明天就送你走”有几分真假,她打开门,发现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
阳台的门大开,白色窗帘被夜风吹得轻柔飘荡,像涟漪,也像在黑暗中盛开的纯洁昙花。
心绪蓦地平静下来,既来之则安之。
梁月安静坐在床尾。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接着是沈异的声音,“是我。”
打开门,看见一脸轻松的男人,手里还提着两份热腾腾的炒饭,他问:“洗漱好了?”
梁月嗯了一声,狐疑问:“这么晚了,哪儿买的?”
“就路边,很多。”
“我怎么没看见?”
“嗯,你没仔细看。”沈异几步走进去,将炒饭放在桌上,招呼梁月,“饿了吧?快来吃。”
“我不饿。”梁月说。
沈异顿了一下,“挣扎很耗体力的,真不饿?”
梁月:“……”她走过去坐着,拿起筷子,发现沈异并不吃。
梁月放下筷子,“你怎么不吃?”
“吃,这就吃。”沈异埋头往嘴里塞了两口,“你也吃。”
梁月有点犹豫,可这犹豫也就一瞬,她觉得这警察的状态有点不一样,好像并不为这案子忧心。
她想的很累,不打算深究下去,安静埋头吃饭。
吃完饭,梁月又去刷了一次牙。沈异则是去阳台上打电话了,他关上窗户,又刻意压低声音,谈话内容糊糊的。
梁月想睡觉,可这声音老往耳朵里钻,她凝神想听清楚,越听思绪越活泛。
沈异还在阳台上,纯白窗帘模糊不了他高大的身影,梁月看见他点头,看见他来回踱步,还看见他指尖猩红的烟火,明明灭灭。
梁月起身,拨开窗帘,拉开玻璃门,纤细身影挤进逼仄阳台,夺过他手里的烟,含进嘴里抽着。
她靠在墙上,慢慢梳理电话里的内容。
沈异表情如常,只是出神地看着梁月被烟雾模糊掉的殷红嘴唇。
他机械地说:“王志勇不容易对付。”
“嗯。”
“最好快点,他只开了一个星期的房。”
“我知道,抓人容易,可抓住了有什么用?目前我们只掌握了他敲诈勒索的证据,关于其他涉嫌的行为……如果他咬死不认,将导致整体工作功亏一篑。”
“嗯,我先设法跟他接触接触,不要进太多人,就让小伍来,其他人在周边守着就行。”
“嗯。”
沈异挂了电话,梁月烟也抽完了,她淡淡看他一眼,“打完了?”
“嗯。”
“那就睡觉吧。”
梁月还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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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支燃到尽头的香烟,她拉开玻璃门要进去,步子还未迈出去,手臂就被人牢牢抓住了。
触感滚烫,灼人。
梁月回头看他,他的眼睛在黑暗里是唯一的光亮。
许是夜深人静,天地间万物都黯然失色,这样的眼神竟有种深情的错觉。
沈异问:“电话的内容你都听见了?”
梁月早已没了困意,点点头,身体又靠向身后的白墙,姿态懒散。
“这是机密,你不该知道的。”
“可是我已经知道了。”梁月略带挑衅地问:“怎么办呢?”
沈异深吸一口气,思忖着说:“那……我只能限制你的人生自由了。”
梁月微微扬眉,对这个回答感到意外,转念一想,又觉得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沈异从兜里掏出烟来,递了一根给梁月,梁月捏在指尖把玩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点燃烟砸吧了两口。
烟雾从他的嘴角溢出来,瞬间糊了脸,可眼睛还是那样亮。
“给人烟,却不给人打火机。”梁月语气嗔怪却不自知。
沈异闷闷地笑,但仍是不动作。
“你很……”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话音突兀消失。
梁月没懂,“嗯?”
“没什么。”沈异说。
梁月扭脸看向不远处的路灯。路灯底下站着两个穿着暴露,身份不明的小姐。她想起前台那个女孩儿的话,颇有些好奇的问沈异,“我像小姐吗?”
“啊?”沈异呛了一口烟,弯腰剧烈地咳嗽起来,后又上下打量起梁月,不太自在地说:“不像。”
梁月参透了他的眼神,为自己申辩,“我打扮起来还不错的。”
“我知道。”沈异闷声闷气地说:“不打扮也好看。”
气氛就此凝滞下来,就连空气也不再流动。
梁月重提旧话,“你刚才想说我怎么了?”
“等任务结束了,我就告诉你。”
梁月说:“我明天就走了,去外地,以后不会再见了。”
“你就这么肯定?”沈异吸了长长的一口烟,眉目低垂着。
他说:“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吗?你每次都说要走,可每次都走不了,每次都能再遇见我。”
“那是你的问题,谁让你来找我的。”梁月脸上呈现出一丝不耐烦的神情,她或许只有一分的不耐,可在夜色的加持下,这不耐增加到了五分。
沈异不看她的脸,固执地说:“那也是缘分,你要知道,很多时候费尽心力地去做一件事情,未必能成功,只要能成功,固然有努力的成分在,但更重要的还是运气。”
“我有这个运气,总能找到你。”
梁月察觉到这番话里的宿命感,浑身一激灵,像被烙印似的,眼神空前清明,可却看不清面前的人。
她开始怀疑自己与眼前这个警察之间难不成真有一根看不见的线相互纠缠牵连着,所以才兜兜转转总不能两清,总能再遇见。
夜间的风温度适宜,吹得身体空乏。
梁月上前一步,将手里的烟塞回沈异掌心。
“睡觉吧。”
她转身离开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