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池,书瑶,还不向二位大人问好。”
蔡洪笑着,看二人迟迟不说话,便悄悄伸手在书瑶手臂处掐了一把,目光阴冷。
书瑶轻轻痛呼了一声,一旁的砚池见了,眉间立蹙,躬身行礼:“砚池见过徐大人,沈大人。”
“书瑶见过徐……徐大人,沈大人……”
看着隐忍冷面的哥哥,胆怯腼腆的妹妹,沈沉英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兄妹俩被打扮得很得体,面上擦了脂,衣服上还焚过香,香中带着一股暖调,沈沉英猜测,其中怕是含有催情的功效。
蔡洪来在府内相迎,没有让妻子陪同,却让两个年岁尚浅的孩子一起,意图实在明显。
“怎么不见尊夫人?”沈沉英忽略掉蔡洪口中的兄妹,直接问道。
“贱内感染了风寒,不便见客,还望徐大人,沈大人,见谅。”
徐律与沈沉英一同行谢礼,随即便被女使们各自带去蔡洪为她们准备的厢房之中。
沈沉英从小苦惯了,换了个容身之所依旧可以睡得香甜,但碍于前天发生的刺杀一事,保险起见,她还是在门口放了一个铁盆。
可今夜她莫名浑身燥热,睡不安稳,几次辗转后,她拿起没看完的话本子,想看看杜若梅与书生最后的结局,但故事却在二人成亲后的第二年戛然而止。
话本子里提到,第二年杜若梅怀上了孩子,却因为没有□□无法孕育,便只好将这个婴灵寄生在二姐杜若枫的身体里。而这个杜若枫夜半受小妹托梦后,次日竟然真的被诊脉出怀有身孕。
至于最后这个孩子有没有留下来,有没有顺利生下来,到底是否真的是杜若梅和书生的孩子,便未可知了。
简而言之,就是撰写话本子的人还没有更新……
沈沉英合上话本子,又躺回了床上,看着天花板,没过多久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本以为这一觉能直到天亮,但迷迷糊糊之间,她感觉身旁一凉,似是被子被人掀开,随之一双温热的手朝着自己的肩背抚去。
她猛然睁眼,转过身来,惊诧地看向身旁多出来的那个人,道:“谁!”
可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喘息。
沈沉英透过窗外月光看向此人,定睛细看,才发现这人正是白日里随着蔡洪一同迎接自己的那个少年,砚池。
她没想到这个少年胆子居然这么大,冒冒然就敢爬一个男人的床,当下气愤起来,伸手便要将他推下床去。
可手心刚触碰到少年之时,便发现他体温高得不太寻常。
点燃烛火,那张潮红涌动的脸庞直冲沈沉英眼里。
砚池眼眸微垂,浑身的燥热感使他衣衫大敞开,凌乱不堪,但似乎尚有些许理智,他强压内心的冲动,不让自己再有所动作。
看着清秀少年眉眼不屈的模样,沈沉英都气笑了。
“是你父亲给你下了□□物,让你来爬我的床,对吗?”
砚池手心紧攥,满心的屈辱感竟令其眼眸湿润,好不可怜。
“我猜,你今日若得逞了,明日我强占官员之子的恶名便会传遍襄州,不日后甚至会传入上京,进了官家耳朵。”
“你们蔡家与我无冤无仇,为何如此坑害我。”
“不……不是……”砚池艰难地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衣物,嗓音沙哑,“砚池并无害人之心……”
“并无害人之心?”沈沉英笑了,语气却是森冷的,“别说什么受人胁迫,无可奈何。”
“当你选择踏进这间屋子之时,便已然成了帮凶。”
砚池垂下脑袋,药物带来的头痛感令他眼前模糊,意识不清,他只能掐着大腿让自己保持清醒,回沈沉英的话。
“是父亲逼我们这么做的。”砚池腿脚虚浮地下床,跪在地上,“他给我和瑶瑶下药,分别叫人把我们送去您和徐大人的房间去……”
“什么?你们还把主意打到了徐大人头上?”
“沈大人!砚池求您了!”一提到胞妹,砚池的眼里终于闪过畏惧之色,“求您救救瑶瑶,她自小烧坏了脑袋,父亲叫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不照做,父亲便会毒打她!”
“她什么都不懂的,求您救救她吧!”
沈沉英本就是极其容易心软之人,被砚池这两句话再一煽动,心里的火气也散的七七八八,转而变为怜悯。
“徐大人为人正直,不会对你妹妹做什么的。”她有些郁闷,这蔡洪当真是个衣冠禽兽,竟然拿亲生儿女做局,简直往为人父!
一阵冷风袭来,沈沉英抬头看向半开的窗户,这才意识到砚池并没有走正门,而是从窗子进来的,难怪她放在门口的铁盆安然无恙。
“谢……沈大人。”砚池皮肤发热地泛红,冷风一吹便瑟缩地抖了一下。
她起身拿起一件厚衣服,丢在他面前,叫他穿上,砚池犹豫了片刻,乖乖拾起,披在身上。
天还未亮,她透着烛光观察着这个少年,质问他:“说吧,蔡洪为什么这么做。”
看砚池迟迟不说话,她内心的烦闷也上来了。
“如果你不说,我现在便可以把你带去蔡洪面前,当场质问他。”
“到时你爬床一事败露便罢了,你妹妹也将名声尽毁。”
“蔡洪是受人指使!”砚池立马道,“应该是上京苏家的人,但具体是为什么我不知道。”
“蔡洪用我们小娘胁迫我,说沈大人好男色,便给我灌了□□物,还让我明日天亮前死在您床上,到那时,便……”
“到那时,府内小厮女使便会故意破门而入,看到你被我残忍杀害?”沈沉英只觉得头疼,她看着这个少年,眉眼含雪,却再难怨怪于他。
少年没有否认,而是如释重负地看向她,乞求她救救自己的妹妹和小娘,为此,他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不知为何,此情此景竟让她想起自己的兄长和娘亲,只不过娘亲已逝,兄长下落不明,她与孤家寡人已无异。
“你走吧。”沈沉英看他被欲药困身,还被故意打扮得如同花楼妓子一般,心里也生了同情。
“今夜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的妹妹应该已经被送回房间安睡。”
沈沉英冷冷落下两句话,便让他自行离开。
但砚池却犹豫了,他抬头,认真地对着沈沉英叩首:“沈大人,我知道您此番是为了前往梧州,完成徐大人遗志的。”
“您和徐大人一样,都是为民为国的好官。”
此话一出,沈沉英呆愣在原地,张口道:“你说什么?”
“小娘在襄州做瘦马时,是徐大人为她赎的身,那时蔡洪还是徐大人的部下,二人眉来眼去,生了情,徐大人便为她们做了媒。”
“只是后来徐大人被构陷,蔡洪被提拔,他便嫌弃起小娘出身,贬妻为妾。”
“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沈沉英已经快要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不明白蔡洪作为徐穆的部下,为何在徐穆获罪之时不但未被连累,还得了提拔。
这其中是有什么隐情呢?
“砚池想求沈大人帮我小娘和妹妹脱离苦海,作为报答,我会把蔡洪与苏闫勾结构陷徐穆大人的证据,交给您……”
屋内瞬间静了下来,烛火在风中闪烁明灭。
早在沈沉英抵达襄州之前,砚池便打听到了这位沈大人的一切。
他费尽心思获取上京城的消息,在得知父亲蔡洪受了苏闫的意要对付沈沉英时,也知道了苏闫与沈沉英在朝堂上的针锋相对,势如水火。
于是他决定铤而走险,为小娘和妹妹,另谋生路。
沈沉英突然笑了。
她倒是真的小瞧了眼前这个少年。
原来这才是他今晚真正的用意。
“可蔡洪是你的父亲,此等罪证一经落实,你身为其子,也难逃一死。”
“我不怕死。”砚池再次叩首,眼神坚决,“若是蔡家真到了抄家那日,只求沈大人在我小娘和妹妹流放路途,给她们指一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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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
勾结朝臣,诬陷同僚,举家男丁皆会被斩首,而女眷则有可能会被流放,免于一死。
但流放途中若有人故意为难,也难逃被磋磨而死。
所以砚池是在为其母亲和妹妹谋求一条生路。
沈沉英凝视着他,似乎在透过他的双眸,判断其话语中的真伪。
最后,她清冷的声音传入了砚池耳中。
“什么罪证?”
砚池也不避她目光,回道:“徐穆大人获罪那年,蔡洪与苏闫交往的密信。”
……
次日清晨。
女使和小厮推门而入时,已然不见砚池身影。
她们诧异地看着穿戴整齐,翻看书册的沈沉英,连基本的行礼问好都忘了。
书册突然被重重砸在桌案上,吓得她们跪在地上。
“一大清早贸然闯入客人卧房,你们蔡府便是这样的待客之道?”
沈沉英起身,冷冷睨了他们一眼,转而离开了卧房。
她找到了徐律,刚要开口,徐律便说出昨夜被送进屋内的温香软玉。
“蔡洪这个畜牲,把自己女儿送来便罢了,竟还在她指甲里藏了毒,骗她是糖霜。”徐律的手心紧攥。
昨夜书瑶被送去他屋内后,徐律便猜到了蔡洪的用意,但他也不是贪图女色之辈,当即就要送书瑶回房。
没想到书瑶一看自己要被送走,便要舔舐手指,这才让徐律发现了她指甲中的不对劲之处。
他问书瑶这是怎么回事,呆傻懵懂的书瑶却笑呵呵道:“爹说这是糖霜,只有徐大人要把书瑶送走才可以吃!”
想到这里,徐律便火冒三丈了起来,他本想拉着书瑶去蔡洪那边质问一番,但一想到此次任务在身不宜腾生事端,便忍了下来。
可谁知道沈沉英居然也和自己遭遇了同样的事情……
“为今之计,我们也只能当做无事发生,毕竟这种事一旦传出去,只会于我们不利。”
蔡洪再混蛋,但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他到底是兄妹俩的父亲,比起父亲利用子女设计陷害别人,世人只会更相信是他们迫害了良家子。
“难道就要这样放过蔡洪?”徐律有些不快。
“当然不能放过。”沈沉英心中同样愤然,“等大运河工程结束归京,我绝不会放过他的。”
二人正交谈着,蔡洪便从前院赶来说要送他们一程。
不得不说,蔡洪的面皮极厚,出了昨晚那档子事还能泰然无事地出现在他们面前,笑脸相对。
“下官知道二位大人要启程了,特地赶回来想送,辛亏是赶上了。”
沈沉英皮笑肉不笑地回礼:“蔡大人有心了。”
“不知昨晚大人们休息地可好?”
“自然是极好的。”
“那……”
还不等蔡洪继续问,沈沉英便先一步开口道:“蔡大人善待妻儿的贤名,我在上京便有所耳闻,就连官家都说您是长情之人,不曾抛弃出身瘦马的糟糠之妻。”
“只是昨日我听您说,砚池和书瑶的小娘是瘦马……”
“难道是贬妻为妾?”
蔡洪闻言,赶忙慌张解释道:“沈大人听岔了吧!”
“又或者是下官口误,还望沈大人见谅。”
“原是如此。”沈沉英不点太破,稍作敲打一番便收手,“我差点以为蔡大人不似传闻那般美名呢。”
“不过官家一向看中家宅和睦,希望蔡大人依旧善待妻子,爱护儿女,不要辜负了官家一片欣赏才是。”
蔡洪赔笑道:“那是自然。”
一旁的徐律看着蔡洪这副虚伪的嘴脸,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他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沈大人,该上路了。”
“嗯。”沈沉英回应道,上马车前,她转身又朝着蔡洪道了一声,“蔡大人。”
蔡洪疑惑抬头看她,以为沈沉英是要与他再次客套些别语。
可下一瞬,他却听到她说:“我们还会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