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上,灯火通明。
这一日不仅有绚烂的烟火,五彩斑斓的花灯,还有情窦初开的公子女娘互诉心意。
宋妧佳站在街角桥头,时不时看看自己的鞋面的碎花,时不时四面张望,等待着脑海中那张严肃古板,又带着些许憨傻可爱的面庞。
那日在卞府门前,其实她身边有很多护卫在暗中保护她,苏哲的人胆敢上前动她一根头发,那些人便会立即上前将这群人打趴下。
可人还没有靠近她,承影便出现了,将她护在身后,眉目森冷地看着苏哲那些人,眼里的肃杀之气都快要溢出来了,但还是强压着怕吓到一旁的她。
其实,那不是他第一次护她。
在她喜欢着徐律的那些岁月里,这个高大的身影便早已出现在她生活中。
那时的宋妧佳知道卞白身边有这么个护卫,似乎每每在保护卞白的时候,也顺带保护了她一把。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即使卞白不在,她遇到危险时,这个冷面暗卫也会很凑巧,很及时地出现在自己身旁,像一道影子,默默跟在自己身边。
白日平平淡淡地守在身后,晚上与夜色融为一体时,才会大胆地出现在旁边,化身为黑夜的行者。
只可惜,初次情动时她满心满眼都是徐律,开心为徐律,伤心为徐律,完全看不到躲在暗处的影子,也在替她欢乐,替她难过。
好在一切还不算太晚,她看到了。
看到了那个终于不再穿着一身黑的男人,像一个寻常小公子般,从人来人往的街头,缓缓朝着她的方向,踏步而来。
他走到了桥头,站在她身前。一向冷血无情的他变得束手束脚,不知所措。
“你来了。”
宋妧佳看着他,面上含笑,宛若初春的桃花,一颦一笑都牵引着承影的心。
“宋姑娘找在下,是有什么事吗?”
“看灯会啊,你没看过吗?”宋妧佳本是想逗逗他,却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有些无措地摇了摇头。
“我没参加过灯会,也很少会这样出现在大街上。”他淡淡道。
他自小父母双亡,是公子给了他第二条命,给了他活下去的理由。
在他这无聊又充满血雨腥风的生活中,除了保护卞白,保护宋妧佳,似乎就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
宋妧佳眼眸微动,她微微垂下脑袋,朝着河边走去,承影便跟在她身后,仿佛真的是她的影子一般。
她停下脚步,突然朝着身后的承影走去,十分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带他到河边去。
河边有很多放花灯的人,她买了两盏,一盏给承影,一盏给承影。
“我们放花灯吧。”宋妧佳笑着看他,“在花灯上写下心愿,然后放入河中,河神便会看到我们的心愿,为我们实现愿望。”
宋妧佳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可承影的注意力都在自己刚刚被小姑娘牵过的手上,那抹温软,似乎还残留在他粗糙的手掌上,让他恍惚。
“来吧。”宋妧佳先写上自己的心愿。
父母康健,万事顺意。
承影拿过花灯和笔,在上面写下:希望她心想事成。
他认真写着,全然没注意到宋妧佳还在花灯的另一面写下:希望承影岁岁平安,余生安稳。
花灯放入水里,随着微风慢慢驶向远方。
宋妧佳笑了,她说:“我们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看承影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她伸手抚上他的脸,轻轻扯着他的嘴角,强行让他也笑一笑。
承影不擅长笑,他看着宋妧佳的手,指尖上细细密密的针孔,是她这段时间里学女红留下的。
他想到昨日在卞府听到的话,突然道:“很疼吗?”
宋妧佳一愣,看向了自己的手,有些无奈。
“能不疼吗?都扎出血了呢!”
说着,她可怜兮兮地把手指摊开,呈现在承影面前。
“那就不学了。”承影皱了皱眉头。
“不学怎么行。”宋妧佳苦笑道,“我娘说了,不学以后可找不到好夫家,到时候就只能一辈子待在府里,当个老姑娘。”
“不会找不到好夫家的。”承影几乎是立马说出这句话,“你这么……”
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怎么会找不到好夫家,谁若娶了你,才是三生有幸。
他这么想着,却不敢说出口。
宋妧佳看着他,一副心下了然的模样,也不再逗他,而是朝一处猜灯谜的地方而去。
她每年灯会都来,这些谜语她都快猜烂了,奖品也赢了一堆,都让承影帮她拿着。
店家一看这准是来砸场子的,奖品都被她赢了去,还怎么做生意,于是渐渐的没有一个老板敢继续招待她。
宋妧佳不服气地撇撇嘴,直道没意思。
她翻了翻自己赢的那些战利品,里面有一块做工精美的玉佩,是这里面最昂贵的,戴在了承影腰间。
“不许摘,这是你作为我的朋友,得到的第一份礼物。”
“当然,如果我们的关系更亲近,你会得到更多礼物。”
“所以承影,你要好好努力哦。”
小姑娘说完,转身便朝着另一个灯铺而去。承影抱着一堆东西,看向腰间玉佩,又望向前方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第一次的,由心地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
出行那日,沈沉英准备了厚厚的衣衫,毕竟梧州不比上京,天气寒冷,大雪纷飞。
官家特地让徐律陪护左右,确保沈沉英路途安全。
临行之际,卞白为沈沉英整理衣冠,悉心为她披上大氅,在众目睽睽之下,与沈沉英相拥。
沈沉英有些不好意思,她轻声在他耳边提醒:“周围都是人呢……”
“我们是夫妻,他们要看就看。”说完,卞白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徐律,“我让承影跟着你,路上有个照应。”
“承影是你的暗卫,他和我去了,谁来保护你?”
沈沉英不同意,但卞白态度坚决。
“我在上京很安全,倒是你,梧州知州是苏闫的人,你要多加小心。”
不等沈沉英再说什么,卞白又道:“你若是不愿意让承影跟着你,那我只好向官家自请陪你前往了。”
“我相信官家会理解我的念妻心切。”
“那怎么成!”沈沉英拗不过他,只好各退一步同意了。
马车停在路边,徐律看着夫妻俩相濡以沫,难舍难分,心里顿生燥意。
特别是卞白那个狗东西,似乎是故意在他面前挑衅,一直与沈沉英亲密,倒显得他像一枚多余的灯盏。
“时候不早,沈大人,我们该启程了。”
徐律不耐烦地提醒道,换来的确实卞白的一番冷眼。
他若无其人地再次叮嘱沈沉英:“天气寒凉,你切记要多穿一些。”
帮她拢一拢衣服的时候,他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沈沉英说:“梧州知州慕少恒好戏,是个出了名的戏痴,你们来的第一日,他定会邀请你们留在府内观戏。”
“此人生性狡诈,性情不定,你要多加小心。”
沈沉英点点头,她对这位慕大人也略有耳闻,据说少年丧妻后便迷上了戏曲,每每夜深人静之时,便在自己的后院里化浓妆,换戏服,绕着庭院内的梅树转着,舞着,唱着。
据说,因此吓跑了很多在那里做事的女使小厮……
“我会小心的。”沈沉英向卞白保证道,“况且还有承影在呢。”
一旁的徐律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他先一步上了马,准备离开,沈沉英也停止了与卞白交谈,走到马车边上。
踏上马车前,她迅速在卞白脸上落下一吻,笑着钻进了车里,独留卞白一人来愣在原地,笑着摇了摇头。
……
一路上,沈沉英一直在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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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自己途中不那么烦闷,她特地找赵阿茧要了好几个话本子,一来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二来也瞅瞅目前上京城时兴的话本子都是什么内容。
其中一本,叫做《惊梦》。是赵阿茧力荐的,说是在看的时候伤心得几天都吃不下饭,甚至一想到男女主角天人永别的情节就会落泪。
她翻开来看,发现这个话本子大致讲的是有一个书生为了考取功名,不分日夜地读书,某天夜晚他挑灯夜读,累的不小心睡着了。睡梦中,他看到院子里有一个女子正在赏梅,梅花瓣落在她乌黑的头发上,仿若精美的发饰,称的她更加娇俏动人。他一时看呆,刚想走过去问她是谁,那女子便转过身朝他会心一笑。
这一笑,他梦醒了,心里莫名空落落的,好像错过了很多事情。而在这之后的每个夜晚,他都会梦到那女子,并且渐渐的,他们也说上了话。
书生问:“不知道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那女子闻言,微微笑道:“我叫杜若梅,家住在凌河靠东边的第四个宅子。”
后来书生中举,衣锦还乡,便特地去寻那凌河靠东边的第四个宅子,这户人家的确姓杜,家里也确实有个叫做若梅的小姑娘,只不过小姑娘早在一年前便因病离世了。
这件事对于书生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他问杜若梅的父母她临终前可有什么遗言。
杜母说:“若梅说在她病重的那些日子里经常梦见一个小书生,每晚她都会陪小书生读书,鼓励他,说他一定会出人头地的,小书生也允诺她若来日他金榜题名,必定前来提亲,只是她等不到那天了。”
书生闻言,痛哭流涕,请求杜家夫妇让他去看看杜若梅的坟冢,结果人刚到坟前,墓里的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裂开了一条缝,里面飞出一只青鸟,停落在书生肩上,久久不肯离去……
最后书生与这只青鸟结亲,并且终生不再娶。青鸟似乎也有造梦的能力,每每深夜都会营造出一场梦,幻化成杜若梅的人形与书生在梦里相会,与他做一对梦里夫妻。
这么看来,还真是一出人鬼情未了的戏码。
沈沉英不知不觉看得入了迷,这一看竟看到黑夜,连马车何时停的都不知道。
徐律在车外喊她,她赶忙将话本子收起来,下了马车。
“今夜先住在这个客栈,明日我们再继续出发。”徐律看着她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眉头微蹙,“怎么了,可是晕车?”
“没……”沈沉英看了一下午话本子,此刻脑袋晕乎乎的,“就是看了很久的书,眼睛有点累。”
“睡一觉便好。”
徐律抿了抿唇,同她一同进入客栈,找店家要了临近的两间屋子。
“有事可以直接来敲我房门。”
“好。”沈沉英扶着脑袋慢悠悠走进去。
人刚躺下来没多久,屋外便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她连忙起身开门,只见店小二端来一碗甜汤。
“这位客官,这是隔壁让我送来的莲子红枣汤。”
沈沉英有些诧异,接过汤道了声谢,然后看向隔壁灯火通明。没想到徐律这个家伙平日里看着不近人情,实际上心细热肠,总在默默照顾着她。
一碗汤下肚,沈沉英只觉得整个肠胃都暖了起来,白日里的疲惫似乎真的缓解了不少。
她本想把没看完的话本子看完,但眼睛还没有过几行字,一阵困意便席卷而来。
她把书随意置于一侧,眼睛逐渐阖上。
本以为会一夜好眠,不曾想却在深更半夜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
沈沉英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发觉眼前不知道何时竟站着一个身着夜行衣,戴着口罩的男人。
男人见她醒来,立马抽刀朝她砍来。
沈沉英被吓的惊叫了一声,赶忙躲开。
刀子落在她原本枕着的枕具上,瞬间枕面破裂,露出大团大团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