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当当”的小铃铛不响了。
苏晗止住了哭,一双红彤彤的杏仁眼水汪汪的望向君邺。
那表情起先是不敢相信,随后水汪汪的大眼睛发了光,像天上璀璨的星子。
真的吗?她真的不用去学堂?
君邺不在的这一月,她每日都要去学堂。
学堂枯燥无味,所有人都说秦淮话,周夫子说话她有时还听不懂。
她喜欢小叔叔,也喜欢美丽的金陵城,但她时刻记着,她的家乡在千里之外的幽州城。
那里才是她的家。
金陵下了雪,同学们兴奋得堆雪人。
手巴掌大的雪人小巧可爱,但她见过更大的雪人,比她还高,堆在院子里一冬天都不会融化。
小姑娘不哭就是好的,若再哄着她勾起唇角笑一笑,那真如盛开的花朵儿一样灿烂。
君邺拍了拍苏晗的小脑瓜,“不哭就好。”
她从起床就开始闹脾气,没洗漱更衣,头发扑簌簌的落在脸颊两侧,没有盘发,脑瓜顶平平的,所以很好拍。
君邺的手掌快要整个覆盖住苏晗的小脑袋,拍一下,苏晗就眨巴一下眼睛。
君邺拍了好几下,苏晗的眼睛就眨巴了好几下。
洗漱更衣后,她被带去和君邺一起吃早膳。
洗漱后的小姑娘没有了方才刚睡醒的朦胧与蓬乱。
她换了一身橘白相间的袄衣,月白的袄裙,乌黑顺长的头发挽得高高的,发髻间点缀着绒花做的橘色柿子,还带着一对小耳坠。
风吹乱了她的刘海,露出圆鼓饱满的额头,圆嘟嘟的脸颊上大大的眼睛,奶乎乎的鼻子和一张樱桃小口,正灿烂的向君邺笑。
她走到君邺跟前伸出小手,君邺看了看她已经消肿的小手心后,就托起她的胳肢窝把她抱到凳子上。
小娃娃腿短儿,坐在凳子上离地一大截。
白如海一脸慈爱的给小主子布菜。
因为有苏姑娘,桌子上多了好几道甜点,粥都是苏晗最爱的甜瓜粥。
她个子小,坐在桌前,桌面盖住了她的胸脯,她因为不够高架着手臂捧着粥碗,吃得香甜。
在君邺的角度看去,便是桌面上突生出一个粉雕玉砌还会吃饭的小娃娃,样子十分可爱。
苏晗胃口好,吃了好几块甜点一碗甜粥,连带着君邺也多吃了些。
放下筷箸,苏晗就又伸出奶团子似的小手,让君邺抱她下去。
小脚丫刚落了地,苏晗就想跑出去玩。
绣夏忙跟了出去,让小主子慢点跑,别摔了。
君邺也放下筷箸,提步跟了出去。
昨日的一场雪今日已经化了七七八八,地上湿漉漉的,低洼处还有一些小水坑。
苏晗跑得快,一不小心踩进了水坑里,鞋袜湿了大片。
冬日这么冷,拔凉了脚会肚子痛。
绣夏赶忙将小主子的鞋袜脱了,花园里一时也没有避风的地方,就在这时君邺把他身上的裘皮大氅披在小姑娘身上。
君邺的衣服长,正好包裹她整个身体,包括那双粉嘟嘟的小脚丫,只剩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绣夏回去取鞋袜,君邺就抱着苏晗在花园里溜达。
“晗晗你看。”他指着房顶上的屋角,“一二三四,一个房子有四个屋角。”
他又抱着她走台阶,上一层数一层,还数花瓣,数梁柱……
苏晗一直用她胖乎乎的小手紧紧勾着君邺的脖颈,近距离的盯看着君邺。
小叔叔长得可真看好呀,是她见过最好看的。
他的身上香香的,是一种她以前从没闻过,很特别的清香。
之前她生病的时候,小叔叔就像现在这样一直抱着她,但最近小叔叔已经很久没有与她这般亲近了。
她希望绣夏的鞋袜可以拿得慢一些,这样小叔叔就能再多抱她一会了。
君邺回过头时,便看见苏晗不错眼珠的盯着他看,根本就没听他在说什么。
四目相对时,小娃娃眉眼弯成一道月牙,小嘴一咧,露出一颗洁白的小门牙和一侧粉嫩的牙床。
小姑娘的笑太有感染力,君邺也被她带动,勾起唇角。
绣夏拿来鞋袜后,苏晗又在院子里跑了一会。
君邺一直跟在后面,也不急着教苏晗识数,只任由着她玩。
白如海摸不透霄王的心思。
霄王少年封王,功绩赫赫,一行一事皆有规划定数,从未错漏。城府之深,他这个近身之人都时常看不透。
但在养孩子这件事上到底还是没有经验。
孩童若启蒙晚,一步落步步落,日后想入书院读书都成问题。
霄王天之骄子,聪颖过人,他当然不懂普通人学习的艰辛。
苏小姐开蒙本就算晚得了,再不加班加点的追一追,若是被落下,这可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白如海知道自己这话僭越,还是忍不住说:“殿下,苏姑娘功课这事您如何打算?”
君邺冷眸撇了眼身后的白如海,白如海心口一紧,连忙补充。
“老奴是想,若您有什么想法,老奴也好提前做安排。”
君邺到是没有觉得白如海这话僭越了,只是他除看苏晗外,看谁都一样,凌厉的让人害怕。
“数算有那么重要吗?”
他不理解这件事和执掌中馈关系有多大,再说为什么女子就一定要执掌中馈?
白如海说:“那可太重要了,哪个府里的大夫人不管家,不看账本的。”
君邺冷眸凝思,“他们府上没有管家账房?”
君邺独立王府这么多年,也没理算过府里的账目,全由管家和账房打理。
执掌中馈该学得不是算账而是如何用人。
譬如他从不过问王府中事,但白如海会将王府打理井井有条,这便是用人之道。
他会教苏晗身居高位者当如何理制下属,驭人之术。
所以这数算也不是非学不可。
日后小丫头嫁人,若嫁得个没有管家账房的,他陪嫁十个就是。
君邺转念再一想,管家账房都没有,那是什么人家,他的小丫头才不能嫁过去受罪。
白如海被问得答不上来,因为霄王殿下就从不过问府中事。
他这么说,岂不是说主子不该放权,否则就会贪墨。
他也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一脸老褶子堆笑,后悔自己不该嘴欠。
君邺用人自有一套,他既放权给白如海便知他不敢不尽心尽力。
苏晗玩得开心,跑久跑累了就开始眼皮子打架。
小女娃揉了揉眼睛,转身伸手让君邺抱。
君邺刚把她抱起来,她打了两个哈欠就趴在君邺的肩头睡着了。
小女娃很轻,君邺一只手臂就能轻松托起,见她睡熟,君邺又把她横抱在怀里。
君邺让白如海把他身上的大氅左角搭在他的右肩膀,这样苏晗就一点儿冷风都吹不着了。
离园子最近的就是君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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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君邺把酣睡的小女娃安置在内室软塌上后,就去书案前处理起了公务。
霄王的书房不算大,因为长期在这里办公书写,屋子里墨香味很浓。
书案上工整堆放着奏折和信件,墙架上摆着一排排整齐的史记和古籍。
没有过多的装饰,甚至颜色只有黑白两种,唯一好看一点的也就只有花花绿绿的奏折了。
苏晗这一觉从上午睡到了日暮。
她从软塌上坐起来,身上盖着君邺的大氅。
小叔叔的衣服沉甸甸的,苏晗从衣服里钻出来,她睡饿了,想要找些吃的。
脚丫刚落地,便听见屏风外传来说话声。
“苏家的一场大火烧没了苏致远一家,也烧没了大皇子走私盐税,买官卖官的证据。”
“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接下来殿下打算怎么做?”
今年十月幽州知府苏致远家中失火,全家上下百十口人被大火吞没无一幸免。
偌大苏府被烧得落了架,府中人更是化作灰炭,尸骨无存。
而这场惨祸最后被判定是苏致远贪污受贿,畏罪自杀,草草了事
虽没有大皇子走私卖官的证据,但当初君邺是看过苏致远手里的这些证据的。
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所以早就凭着记忆将人员名单拓了下来。
他把名单递给萧景然,“彻查名册上的人,特别是幽州通判裴员卿。”
话音未落,萧景然突然听到清脆铃铛声,十分警惕的看向内室。
“谁?是谁在偷听?”
萧景然是萧王世子,也是君邺儿时的伴读,二人在宫中一起长大,是挚友也是君邺的得利辅臣。
萧景然那一声“谁”着实吓到了屏风后的小女娃。
她手里握着的果子“啪嗒”一下砸在她粉嘟嘟的脚趾上,叽里咕噜滚出去……
被发现的苏晗也不知那人为何疾言厉色大声吼她,她如一个犯错的小孩低下头,红了眼眶。
萧景然哪里知道这屏风后面还有一个奶娃娃。
君邺冷脸,“她胆子小,你吓到她了。”
他招手让苏晗过来。
小姑娘捡起果子,光着脚,扑通通的跑了过去。
君邺把她抱坐在腿上,大掌握住冰凉的小脚丫,“下次记得穿鞋。”
苏晗乖巧的点点头,然后指着君邺桌案上的茶。
她渴了,想喝水。
君邺就拿过来,喂给她喝。
苏晗喝着水,君邺给她系好有些松了的铃铛手链。
霄王君邺生性凉薄冷漠,就连对刘皇后都不曾露出笑脸,却对着一个小姑娘如此温柔。
萧景然想起四个月前确实听闻霄王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童。
霄王把她当做心尖肉一样的疼爱,捧在手心。
若不是年岁对不上,大家都会觉得这是霄王殿下的私生女。
推算着苏府灭门的时间,萧景然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难道就是苏致远的——孤女?”
君邺不置可否。
苏晗听两人交谈她一句话也没听懂。
她不知道孤女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自己刚刚被那个人吼了,所以那个可怕的人不能说话,一说话她就怕得金豆子啪嗒啪嗒落下来。
这下萧景然可慌了,他吓坏了霄王殿下的心尖肉!
君邺也黑了脸,因为他的晗晗哭了。
“滚!”
萧景然就拿着名册灰溜溜的滚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