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闹剧没有持续太久,被老爷子终结。
老爷子觉得匪夷所思,都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竟然还为“谁不负责”这种事吵起来,还互相推脱,比谁的声音大,像是吵赢了就能证明自己负责一般。
谁负责了。
生在这种家庭老爷子都不敢说自己完全负责,四个孩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晚间,俞幼杳吃饱了饭,拿着新鲜出炉的酥饼绕着山居的石子路慢悠悠晃荡,最终停留在一座小楼处。
这里是俞家的祠堂,每逢大事便要来祭拜。
她踢踏着拖鞋进了门,祠堂内,三个身影一字排开,跪得整整齐齐。
wow,在心里感叹一声,俞幼杳咔滋咔滋吃着饼。早上的事结束后爷爷大发雷霆,把几个人狠狠骂了一通,当时没多说,等到晚上下班却直接把人扔进了祠堂。
可怜几人都没有心理准备,多大的人了,哪里知道还会像小时候一样犯了错来跪祠堂啊。
“爸爸你饿吗?”俞幼杳走到一边对着跪在末尾的人说道,嘴里嚼个不停。
那饼裹了一层又一层,外皮酥脆咸香,里面全是肉,山居的厨子手艺不凡,多常见的食物到了他手里都可以烹制得格外诱人。
香味轻悠悠飘到了俞安昊的鼻子里,他动动鼻子:“杳杳来给爸爸送吃的?”
没有,俞幼杳摇头:“只是给你看看。”
另外两人微微侧过身,怕忍不住笑出来。这小屁孩明显记仇呢,昨天她饿肚子的时候俞安昊“助纣为虐”,今天轮到俞安昊饿肚子了,可不要来看笑话。
俞安昊也想明白了,有些恼羞成怒:“我是你老子!”
又看向两个哥姐,“咱们半斤八两,大哥你别以为我没听到你肚子饿得震天响。”
俞安擎矢口否认:“别诬赖我,我肚子没叫。”
说完到底有些不得劲,俞幼杳吃的什么饼也太香了点,中午随便吃了两口,下午忙东忙西的早饿了,晚饭又没得吃,此时嘴巴里已经在自动分泌口水了。
“咳,幼杳啊,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写作业,看电视也行。”
他们几个还跪着呢,俞幼杳在这里看着,多没面子。
哦,俞幼杳咽下最后一块饼,拿出纸巾擦了擦手:“就走就走。”
不过走之前给她爸报了一连串的菜名,说是晚上吃的这些。为了让她爸深刻了解这些菜有多好吃,俞幼杳挨个形容,从香味到原料再到吃进嘴巴里的味道,描绘得栩栩如生。
第一次掌握如此多的词汇。
听到最后俞安昊都不敢张嘴了,怕一说话口水流下来,他真饿了。
“俞幼杳你给我等着。”他“恶狠狠”威胁,“等你老子出来了一定收拾你。”
“略。”俞幼杳摆了个鬼脸跑出祠堂,留下三个大人在原地回味。
“爸肯定是故意的。”俞安馥呢喃,“今晚有我喜欢吃的菜。”
“也有我喜欢的。”俞安擎表示+1。
俞安昊:……
不知道说啥,半晌他笑出声,引得两人侧目。
咋的,被闺女气笑了?
“这睚眦必报的性格,还挺像我。”哪知道俞安昊说的是这个,想起小闺女刚才的“报复”,他忍不住咧开嘴。
哎呀,俞安擎和俞安馥嫌弃转过脸,简直没眼看。
你受虐狂吧。
“不过幼杳这孩子确实不一样。”
换做其他小孩,哪个敢来祠堂看他们热闹,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敢吭声。
这么多年了,只有幼杳如此胆大。
祠堂沉寂下来。
过了一会儿,有人感叹:“安明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俞安明不回来,跪祠堂都只有三个人。
俞幼杳心情好,一路上蹦蹦跳跳回了清泉居,傅琦玉已经在房间等着她。
见俞幼杳嘴角还有油,不由得笑道:“去哪里野了?”
“我去后山看了看我的小猪。”俞幼杳乖乖回答,养宠物这事是俞安昊承诺过她的,所以哪怕这个宠物是猪也得咬牙应下,在后山开辟了个猪圈给她。
俞安昊给她买了两只,大房送了两只,猪圈里一共有四只。
山居里除了俞幼杳时不时去看小猪外,厨房的人也经常去,就等着养肥了杀猪取肉——前提是俞幼杳愿意。
这些大小姐的想法他们哪里懂啊,万一要给这些猪养老送终呢,毕竟是宠物。
“然后呢?”傅琦玉继续问。
俞幼杳眼珠子一转:“然后去看了看爸爸。”
“爸爸精神可好了,还能再饿一天!”
噗,傅琦玉忍住笑,把嘴巴给俞幼杳擦干净,带着俞幼杳去洗漱。
身上和脸上的伤还需要擦药,洗过澡后把人放在床上,傅琦玉拿出药膏。
边擦拭边随意说道:“幼杳痛不痛?”
俞幼杳龇牙咧嘴:“痛。”
“以后准备次次被挑衅都冲上去打架了?”
俞幼杳觉得她妈是想教育她,遂眯着眼:“妈妈要是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做?”
不打架还能干嘛。
傅琦玉一脸淡定:“哦,我都是让他们‘天凉王破’的。”
什么东西?俞幼杳没学过这个词,摸不准意思。
见俞幼杳困惑,傅琦玉进一步解释:“大概就是,让你讨厌的人再也不能出现在你面前,每当你遇到他,他都只能灰溜溜逃走,不敢给你一点气受。”
还有这种好事?俞幼杳来了精神:“那、那,那怎么让他‘天凉王破’?”
傅琦玉:“起码得有两样东西。”
“一是钱,二是权。”
其实还得有脑子,但是俞幼杳吧……不提也罢。
俞幼杳一听琢磨了几秒,诚心发问:“妈妈,这两样东西我有吗?”
傅琦玉露出遗憾的表情:“宝贝,你没有。”
俞幼杳急了:“我有钱!我的零花钱,压岁钱……”
“不够。”傅琦玉摇头,“太少了。”
“那怎么办?”
“是啊,那怎么办。”傅琦玉没有进一步解释,“幼杳好好学习,遇事多多思考,随着你慢慢长大,这些问题总会有答案的。”
“不过有一点可以告诉你,起码打架不会给你答案。”
俞幼杳又开始皱起小眉头。
完了,听不懂,莫非真是学习太差劲了?
“你英语口语练得怎么样了?”
“哈哈,谢谢妈妈。”俞幼杳瞬间把刚才的事抛在脑后,整个人往被子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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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被蒙着,屁股露在外面,“我要睡了,妈妈晚安。”
傅琦玉“嗯?”一声,带着威胁之意:“进不去你哥哥姐姐们就读的小学,零花钱就没了。”
俞幼杳:哭哭。
可恶的小学,凭什么要有入学门槛!
*
俞幼杳过了一段皇帝般的生活。
因为二次打架事件,她在饭桌上吼的那些话,俞家人都认为是家里太过忽略她才导致她遇到事情只想着自己往前冲而不是找家里人解决,说到底是家里人的错,没给她足够的底气。
不仅俞安昊和傅琦玉给她道过歉,俞华茂和杜文心也道过。俞幼杳算是他们照看着长大的,他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心里有着愧疚,一时不知道如何弥补,只能从物质上体现了。
俞安昊出了祠堂就开始忙碌,过了一段时间拿给俞幼杳一份合同:“杳杳啊,不是喜欢养猪吗,爸爸给你开了个养殖场,就记在你的名下,杳杳以后再也不缺肉吃了。”
当然,这是后话,眼下俞幼杳可谓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天吃饭恨不得她先动筷子,老爷子都得往后排。
不过俞幼杳多少知道好歹,没做出这种倒反天罡的事。
除此外二房俞姿澜也跑来安慰俞幼杳:“是不是经常有人欺负你?别怕,你告诉我是谁,我帮你解决!”
俞姿澜是二房独女,今年8岁,是只高傲的孔雀。在外喜欢抬头看人,表情冷艳,周围人都觉得不好相处。
但对于弟弟妹妹,她明显是维护的。
“上次元白被祁川欺负,我都收拾过祁川了。”
祁川就是黑外套,俞家的孩子升学路线是固定的,小学都在同一所就读,只是不同年级不同班。
打架事件后俞姿澜才知道俞元白在班级里过得不好,回到学校就开始打听,她比俞元白大,是姐姐,俞幼杳都知道保护俞元白,她当然也会。
这段时间逮着祁川就找机会收拾人,祁川苦不堪言。和会告状的祁临不同,祁川自觉要面子,被女孩子教训了打不过回去告家长什么的,他好意思说他爸妈都不好意思听。
现在别说找俞元白麻烦了,他自身都难保。
“所以他为什么要欺负元白哥?”明月居,俞幼杳拿着英语小册子歪坐在椅子上,俞元白在一旁指导。
对于俞幼杳的问题,俞元白也不是很懂:“他最开始还给我递过橄榄枝,不过他们那一群人仗势欺人惯了,我不想理,他可能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所以盯上了我吧。”
说什么俞元白表里不一,其实是觉得俞元白这种家世还乖乖听老师的话,对着他们又爱答不理,给人“两幅面孔”的感觉。
俞元白说完,俞幼杳半天没动静,他有些奇怪:“怎么了?”
结果俞幼杳:“橄榄枝是什么,能吃吗?”
俞元白:……
忘了这个妹妹词汇量不足。
“没什么,总之就是,我不会再被他们欺负了。”
噢噢,俞幼杳扬起笑,元白哥不被欺负了,好事,好事。
俞元白:“我下学期准备跳级,不和祁川一个班了。”
俞幼杳的笑一僵。
??
晴天霹雳,她还在苦恼幼升小,堂哥已经nextlevel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