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回客栈时,麻雀又给她抓了一条虫子放在桌上。
这是真把她当成它的同类了。
棠宁望了望四周,稍微提高了点声音。
“我走啦!”
等了片刻,窗户前也没鸟来啄。
她顺便又画了几张符隶,麻雀还未回来。
但她不能一直等它,她要走了。
此番要去泉州寻那声名远扬的崔临青,此人医咒双修,应有可能知晓她身上咒术的解法。
上次询问薛星昱时,他说自己不太清楚,但可以去泉州找崔临青,他住在那里。
想到这里,棠宁又觉薛星昱未免太会扮演。
原还些许疑惑一个普通道长怎会知晓这么多信息,但如若是幽冥鬼王,那便不甚稀奇。
曦城近来天气尚晴,万里无云,棠宁撑着纸伞,寻到一处僻静之处,将飞舟取出,心随意动。
小巧精致的飞舟逐渐变大,最后成型为约莫三丈余的长度。
两面各两扇轩窗,前沿摆着一张桌椅,舟舷四周围着一圈桅杆。
她跳上去,飞舟稳稳上升,开始顺风前行。
曦城特色房屋建筑与千奇百怪的热闹被抛在身后。
心里说不明什么情绪,但她的路途才刚刚开始。
棠宁抬头望向前方。
从木箱里取出不少瓜果,她专门让客栈老板做的,不会使路途疲惫无聊,打打牙祭。
“唧唧……”
什么声音。
“唧唧”
她一愣,猛然看向木箱最底层。
连忙掀开,往里一瞧。
麻雀两只绿豆大小的眼睛一亮,脑门上几根灰毛湿湿的,它扑棱着翅膀飞了出来,最后落入棠宁掌心。
棠宁哭笑不得,一时惊喜又意外。
她点了点它的小翅膀。
“你怎么在里面?”
麻雀不理她,自顾自的梳理羽毛。
生气了吗?
棠宁笑眯眯的,洒了一把生米,它果然急切开始啄食。
“你确定要跟着我吗?”
看样子它已有神智,说不定在过段时间便可以修炼成人形了。
棠宁不认为自己是它的机缘,而且跟着她指不定有什么危险,就像在韩府般。
正逢此时。
距离飞舟五十米远的云层里,有几位剑修御剑前来。
“曦城到底出了何事,师姐师兄们为何在信件里交代得模棱两可?”
“有位师弟元神离体,现在还未清醒。”
“什么?!”
几人大为意外。
说着话,其中一人无意间发现前方行驶的飞舟,越过舟体围栏,前沿坐着一位少女,正无聊地看着他们。
他愣了下,稍稍摆出个更好看的姿态,心想应该更加潇洒。
“这位姑娘。”
棠宁道:“曦城在前方。”
“这样……,谢谢你了。”
转瞬间,两厢擦肩而过,男修反应过来,立即想要再次开口。
另一名看穿他心思的人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情情爱爱。”
他哑口无言片刻,接着又怒骂:“我,就你清高就你不近女色!”
声音远去,棠宁从芥子袋里摸出话本,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幽冥鬼域。
青年斜靠在檀木扶手椅上,食指一下一下点着扶手,一手撑着额头。
底下除去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外,还有皆挺直站立,不敢动弹,只余呼吸的众鬼将。
其中一鬼惨白面相,脖颈似是被勒出的红痕醒目,近乎深红。
她悄然抬眼。
青年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旁边桌上置放一盏颇为普通的六角灯,高一尺三寸,阔七寸余,灯皮上画着花鸟青竹。
冷风一吹,灯皮沙沙作响。
昏黄光线,照在他恰到好处的面部,笼罩着暖意,似是最为可亲的郎君。
明明幽冥是永无止境的黑暗,无论是鬼将亦或是普通鬼,早已习惯,且她们也不喜光亮,偏偏他要在房间放上一盏如此通透温煦的灯盏。
其中断头鬼还吐槽过他,因这破灯,每次开会都要把他本就薄弱的脸部神经照得根根断裂,回家休养许久。
但最恐怖的是……
秋月想起这盏灯的来历,身体颤动更加厉害。
轻敲扶手的声音终于顿住。
薛星昱抬眼,“向寒林。”
后者反应了好一会才迈了一步向前。
“自行去赤水领罚,可有异议?”
秋月身体抖得更厉害。
赤水乃幽冥最为灼热之地,四周昏暗,伸手不见五指,水流似熔浆般流淌,魂魄是受不了此等炎热的,听说比在人间濒死的感觉更难受。
这是专惩治恶鬼魂魄,历经七十七天,便会魂飞魄散。
除去身体上的疼痛,最胆寒的,乃是精神上的。
感受不到时间流逝,没有人,不,鬼声,就算已经当了鬼,也是要被逼疯。
向寒林又呆了一下,摇摇头。
薛星昱挥手。
向寒林反应了一遭,利落转身出去。
“白霜,黑凛,宣风,拿着令牌去人间追寻那恶魂,如若三日后找不到,都去陪陪向寒林,我想他会很乐意。”
三人心一跳,上前一步行礼。
“是。”
薛星昱闭上眼歇息一番,其余不敢言语。
似想起了某件事,他睁开眼,道:“周莞做何选择?”
白霜迅速开口回答:“她要留在幽冥。”
薛星昱未说什么,指骨敲了敲扶手,笑道:
“这种事情,我不希望还有下次,当然,如若下次还有发生,都只能让你们离开幽冥了,这里养不起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主。”
离开幽冥,要么选择轮回,下辈子是什么东西未知,或许投生成一只正要待宰的猪也不一定。
要么灰飞烟灭。
人间?
那是活人待的地方。
众人心中一凛,纷纷表达决心。
鬼声纷乱,薛星昱不耐烦,让他们可以滚了。
这次主要还是守赤水的向寒林犯了错,一时疏忽大意,被那鬼抓住空子。
当然,其余鬼安逸惯了,竟无一人发现。
他这个鬼王,次次给他们善后,当真不容易。
薛星昱靠在椅背上,眯着眼歇息。
秋月出去后果然看见向寒林抱着自己的头东张西望,据说他死前是乱臣贼子,一遭落败,被大刀行刑,头颅与身体分离,只剩一层薄皮。
他成鬼后又去人间找了自己的头好久才找到。
向寒林见秋月出来,匆匆跑到她身边道。
“记得去喂养我家的鬼魄。”
秋月反应过来便要拒绝,哪知这只鬼丢下这话,已经跑去赤水。
——
天气转瞬从光照热烈到电闪雷鸣。
棠宁瞧了瞧头顶的大片乌云,立马降落飞舟,途中几滴水珠掉落,被风速切开。
彻底降落后,棠宁摸出在荆州买的地图,看了下周围环境。
很好,地图上压根没画出这个区域。
棠宁气愤合卷,那卖地图的店主收贵了!
暴雨袭来,豆大颗雨珠连成线坠在地面上,从侧面看,分明是有人在空中泼了一盆无止息的水。
棠宁找了个看上去颇为大气的酒楼,想着雨停便启程。
一盏茶时间,店小二端来她点的三两个菜。
放在桌上后,笑得憨厚:“客官慢用。”
棠宁问他这是哪里。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这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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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鹤镇。”
着实没听过。
棠宁点头,思索片刻又道:“此处距离泉州还有多远?”
店小二挠了挠头,有些为难:“这我就不太知晓了。”他说完后似突然想到什么,再次开口:“不过,店家或许知道,但他现在不在此地。”
棠宁道谢,后者笑笑:“那我就先下去了,有什么事情随时说就是了。”
她落座的地方是窗边,雨声淅淅沥沥,雨水顺着屋檐流淌,流下曲折弯绕的痕迹。
从窗边望去,梅鹤镇被笼罩在云雾中,黑白瓦片构造成自然清丽的水墨画。
这幅美景当真与它的名字相配。
周围窃窃私语的动静让棠宁思绪回笼。
“他们是谁?”
“不会是来闹事的吧?”
“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小声点,别惹事。”
棠宁微微抬了抬下巴,只见二楼入口处立着三四个男的,每人手里提着出鞘的剑,眼神锐利游荡,似乎正在找什么人。
其中一人转了一圈后,朝中间人摇头。
“不在这儿。”
“他绝对就在梅鹤镇附近,二公子给的信息不会错,且这几日他因血脉不纯,正是灵力虚弱之时,二公子下了死命令,必须一击致命,不留后患,继续搜。”
“是。”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利落转身离去。
棠宁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看了看窗外,雨还在下,没有减弱的趋势。
看这几人架势,总觉得会波及她这种池鱼。
棠宁一时不知留在这里还是去找个客栈安全一些。
留在醉生楼,人多眼杂,有事发生也可浑水摸鱼,但同时如若遇见一个修为高能看破她的本地并知道她的作用的人,她就危险了。
客栈的话,应该还能有所防备,动静不对立刻乘坐飞舟逃跑
只是希望真到了那个时候雨能小一点吧。
棠宁做好决定,起身。
刚下楼,熟悉的人影立在那里盘问店小二,后者脖颈横着利刃,稍不注意便会刺进去,他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她没想到这几个人还未走。
棠宁故作平常般走了过去,恰好听见三两句话。
“你真的没见过此人?”
他手一松,画卷缓缓展开,一副会让画师连连称赞的画像。
青年长身玉立,称得上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但最让她意外的是,此人分外眼熟。
“各位大侠,我我是真没见到过啊,你们可否去别处找找,或许就会找到了。”
店小二试图与他们讲理。
那几人狐疑地盯着他,似乎是信了,但手上的匕首却没有放下,气氛紧张之时。
其中一人玉牌响了几声。
许是同伙,声音很是急促,恨不得他们快点抵达现场。
“在松黎街,速来。”
此话一落,这几人立马飞身破窗而出,前往松黎街。
棠宁见他们走了,这才走上前,犹豫地问还瘫软在地上的店小二。
“你还好吧。”
他似被吓坏了,一脸惊魂未定,没听到般。
吓傻了?
棠宁没再管他,她又再次上楼。
既然知道他们要找的人已经找到,现在还是哪里都不去较为安全。
待她坐回原来的地方时,倏地回想画卷上的人像,惧怕感再次袭卷而来,拍了拍胸脯,安抚了下因骤然看到那张画卷猛烈跳动的心脏。
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又连忙快速放下,赶紧吃了块甜食才压住嘴里翻天倒海的涩意。
棠宁苦着小脸。
怎会是他?
她怎如此倒霉?
棠宁开始祈祷去寻他的那些人胜利。
你们一定要争气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