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并没有梦见锦西城皑皑白雪,也没有梦见尸横遍野的惨烈景象。
她只是梦见了边关的残阳,鲜红得映满了半边天空。
第二日,苻庆去了京城中的英国公府。这宅院是英国公的旧宅,英国公前往长金邑驻守后这处宅子便一直空闲着。五年前英国公回京,只在这里住了不到半月便搬去了玉泉别院。
如苻庆所料,昨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今天英国公一大早便入宫去了,府中只有婉娘一个人在。
婉娘今日并没有浓妆艳抹,一袭湖蓝色的长袖褙子衬得她很是温婉。见苻庆过来,婉娘很是热情,邀请苻庆一定要吃一些点心再走。
看着桌上的槽子糕,苻庆可算明白了婉娘要自己吃点心的缘由。
“看来大伯把厨子也带过来了。”
婉娘笑起来眉眼弯弯,一双柳叶眉如同天边的弯月。
“国公爷说入京之后日子大约会过得很艰难,可不能在嘴上再委屈了自己。”
苻庆忍俊不禁,“这是我大伯能说出来的话。”
婉娘为苻庆斟了一杯茶,“公主,奴家还没有谢过公主救命之恩。”
苻庆摇头,“婉娘,这并非是万全之策,赵王必然也能够看出来这只是权宜之法,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为好。”
婉娘点头,“其实对于奴家来说能否搪塞过赵王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够借此与宁国公府搭上联系。这些年皇帝通过各种方法将各个武将之间进行分割,怕的就是武将进行联合,这些年国公爷在京中无依无靠,连几个孩子都不能留在身边,奴家瞧着实在是难过。”
苻庆明白婉娘的意思,这也是她一开始想到用这个方法的初衷。
“若是从前便罢了,如今大伯重新回到京中,若孤身一人总是不好的。正好这段时间宁国公与大内的关系有些微妙,我便想着不如加以利用。”
说到这,婉娘目光悠悠地看向地面。
“是啊,本以为此次入宫只是暂时的,却没想到竟会发生了这种事情。”
看来婉娘也已经知道了柳尚书暴毙的事情了。
“这件事大伯是怎么说的?”
婉娘摇头,“国公爷也是刚刚得知,很快便被宣入宫中去了。”
走得这么着急,看来皇帝对于这件事真的很是重视。
苻庆抿了一口茶。
“公主在京中待的时间比我们久些,不知道公主对于这件事是怎么想的?”
“柳尚书我并不了解,但我可以确定他不是那种会四处与人结怨的人。”苻庆很是笃定,“按照路程来算,他到雄州的时间也不会很久,按道理来说也不会惹出什么大事。雄州现在的知州姓常,是赵王的人,也就是说他与柳尚书应当也不会有冲突。”
听过苻庆的话,婉娘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这样看来,此事反而更加扑朔迷离了。”
若是内部没有作案的可能,便只能是外头的人所为了。但苻庆现在还不想说出这种猜测,还不到时间。
喝过一杯茶,苻庆终于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昨日苻庆在回府的路上便想过了,既然玉泉回不得宫,也不能到公主府去,那他只能到一家身份显赫的贵人家中做事。英国公现在刚刚回京,府中各种事情都需要重新安排,在这种时候从外面多收一个奴婢进来是不会引起什么人注意的。
“公主放心吧,您只管把人送过来就行。”婉娘摸了摸苻庆的胳膊,“等他过来后我会给他挑一个不引人注意的位置养着,待身体好了再商议之后的事情。”
苻庆很感激婉娘能够替自己想到这些事情,也很放心将玉泉交给婉娘照顾,原先在定州的时候婉娘便将英国公的宅院管得很是妥帖。
“只是这样一来,您和我大伯人还没有在京城住安稳,家中便添了这么多人。”
婉娘轻轻一笑,“这又怎么了?人多了热闹,奴家觉得挺好。”
“那个小丫头在府中住的怎么样?”
婉娘知道苻庆说的是珍儿,“昨日刚领她回来,将她安置在旁边的院子住着了,国公府没什么规矩。再者说,她年纪也不小了,过几年也是要出嫁的,我打算教她一些管家的事情,也算是全了这姐妹一场的缘分。”
苻庆点头,婉娘总是能够将这件事情都考虑得很周全。从前在定州的时候苻庆便想过,若是婉娘是自己的姐姐便好了。
“夫人,外头有人求见。”
婉娘看向走进来的婢女,“什么人?”
“那人说自己是国公爷的副官,叫余川。”
婉娘站起身。
“让他进来。”
苻庆记得前段时间英国公曾经提到过这个名字,要将对方调回自己身边当值,没想到这么快便将人要回来了。
不一会,一个身姿挺拔、剑眉星目的男子走了进来。
大约是没猜到苻庆在这里,对方明显一愣,接着向苻庆和婉娘拱手行礼。
“不知夫人在见客,下官唐突了。”
“无妨,这是苻庆公主,原先你大约也是见过的。”
“是,原先在边关曾与公主有过几面之缘。”余川拱手对苻庆说道:“公主,久违了。”
苻庆点头,“余副官客气了,只是不知道余副官现在在哪里谋事?”
“下官不才,仰仗国公爷提拔,近来刚入京做了兵部员外郎。”
兵部员外郎不过正七品,实在是个小官。但既然英国公特意将他调回京中,想必便是对他有一番安排。
“我父亲曾经在我面前夸过你,所以我对你也有些印象。此次入京并非是什么享福的事情,你也要小心。”
“是,公主。”
见他们两人说完话,婉娘继续问道:“你突然到府上有什么事情吗?可是国公爷派你回来的?”
“正是,国公爷派下官回来取一份文书。”
婉娘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与刚才同苻庆说话的样子可谓是天壤之别。
“国公爷的文书都在书房,那地方我一向是不进去的。我让婢女带你过去,需要什么你自己找就是了。”
余川低着头,“多谢夫人。”
等这个不速之客离开了花厅,苻庆才终于按耐不住询问婉娘。
“婉娘,你与这个人从前认识吗?”
婉娘有些惊讶,“公主此话怎讲?”
“若是不相识他怎么还会多此一举,一定要到此处先见了你再走呢?”苻庆歪着脑袋,“再者说,若是婉娘与他并不相识,怎么会允许他自己到书房中取文书呢?”
婉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原先在定州的时候他便跟着国公爷,肯定是认识的。”
见婉娘言辞闪烁,苻庆也不再询问,只是配合着点了点头。
要紧事已经说完,苻庆也就不再继续叨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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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松醪离开了英国公府。
路上,松醪与苻庆分别,独自一人去药庐与顾仙人商议接走玉泉的事情,而苻庆先自己回到了公主府。
出人意料的是,杜至善在府里。
想到柳尚书的事情,苻庆脚步一转,径直去了揽晴轩。
刚走进抱厦,便看见杜至善正站在桌边写大字,他身上还穿着官服,官帽倒是没戴,露出梳得很是板正的发髻。
写大字本是书法初学者才会日日练习的内容,苻庆也不知道杜至善为何会有这样的兴致。
再走近两步,书桌一旁闪出一个人影来,原来是云腴搬了一把圆凳坐在桌边,正在给杜至善研墨。今日云腴穿着一件鹅黄色的抹胸裙子,头上扎了个小团髻,耳朵上戴着小小的珍珠耳坠。
苻庆倚在门框上看了一会,直到杜至善突然抬起头。
“公主?”
云腴手指一动,墨棒倒在砚台之中溅起几点墨汁。
“奴婢不知道公主来了,还请公主见谅。”
看着云腴垂着头给自己行万福礼的样子,苻庆摇摇头。
“无妨,是我突然到来,打扰你们了。”
杜至善从桌后走出,不动声色地挡在了云腴跟前。
苻庆走到杜至善桌前,好奇地看了看杜至善桌上的纸。“你在写什么呢?好端端的,怎么练起字来了?”
杜至善拿开镇纸好让苻庆看得更清楚些,“从书架上随手抽下来的一本书。”
因为是大字,字与字之间也没什么联系,确实看不出来是哪本书,苻庆眨眨眼,收回视线看向杜至善。
“我是想过来问问你宫中的情况,兵部还好吗?”
杜至善引着苻庆坐到一旁的圈椅上,自己对还站在原地的云腴说道:“去给公主倒茶。”
云腴应了一声,离开了屋子。
不知道是不是苻庆的错觉,但她确实觉得杜至善好像在刻意拉开自己与云腴之间的距离。每次自己在的时候,杜至善总是会让云腴赶紧离开。
“我瞧着兵部好像不打算善罢甘休。”
这句话倒是出乎了苻庆的意料,人人都知道现在大夏的兵部只不过是个养老的地方,其中许多人别说上过战场,便是兵书都没有看过一本。皇帝与赵王通过这种方式压制住此前过分强大的武将力量,让兵部成为了一个名存实亡的傀儡衙门。
因此,苻庆本以为兵部对于柳尚书暴毙的事情会比较冷漠。
“你的意思是,兵部想要一个说法?”
“今日我去的时候,邱大人正在召集诸位同僚联名上书,要求陛下必须立即派人前往雄州调查情况,势必找出杀害柳尚书的幕后真凶。”
苻庆一乐,“那看这意思,他们是不想大事化小了。”
杜至善露出一个微笑,“也许还有小题大做的意思呢。”
苻庆呼出一口气,倚靠在圈椅背后的扶手上。
原先她一直在担心这件事被兵部通过其他方式掩盖过去,最终皇帝必然也只会草草结案,早日将柳尚书的尸体从雄州接回来便完事了,根本不会调查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但现在看来,也许事情还有其他的走向。
“若是陛下真的愿意派人前往雄州调查,说不定便能够找到辽国留下的蛛丝马迹。”
杜至善一愣,抬头看向苻庆。
“公主觉得,此事是辽国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