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迟砚跟着季绍祺走到离人群稍远的地方,不放心地望了眼不远处一个人静静站在桌前,显然有些无所适从的纪鹤晚后,止住了脚步,直接了当地开口道:“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季绍祺背过手,转身面对他,布满皱纹的脸,不复刚才的和蔼笑容,嘴唇向下紧抿,显得十分严肃,“你和纪家那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不是都知道么。”贺迟砚收回视线,气定神闲地看着眼前的人,眼中带着笑意,还有几分故作的嫌弃,“还有,别学我爷爷说话,很不讨喜。”
季绍祺侧头一声冷哼,像个耍脾气的老小孩,皱眉叫嚷:“臭小子,你以为你很讨喜么?和贺泽明那老东西一样的鬼性子,也不知道人家那小姑娘是怎么受得了的……”
“可以了,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贺迟砚打断季绍祺喋喋不休的抱怨,“您到底要和我说什么,我不能离开我夫人太长时间,所以,请您长话短说。”
他的语气不似将才的平静,有些不耐烦,季绍祺也不再兜圈子,将自己的疑问抛了出来,“你爷爷那老东西说,你和纪家那丫头结婚只是一个意外,虽然这样说,但他肯定也不信,向来心思缜密的你,怎么可能会误以为他说的是华耀的纪家?而且当天就和纪家说了,第二天就和纪家那丫头领了证,这么迫不及待,就好像怕夜长梦多,会有什么意外一样……”
他边说,边关注贺迟砚的神色变化,但他并没有什么反应,没有小计谋被拆穿的难堪,也没有不知该如何解释的紧张,反而勾起唇角笑了起来,就好像一直在期待这个真相被人发现。
“你想干什么?”季绍祺的眸色锐利了些。
空气中,玫瑰的清香与甜点的甜腻,红酒的香气交织在一起,随着晚风飘了过来,融化了夜的沉郁。
面对季绍祺可以称得上是质问的语气,贺迟砚只是笑了一下,淡然反问一句:“您觉得呢?”
从得知这个事情之后,季绍祺就一直在思索贺迟砚这么做的原因。他从小就比别的孩子心深一些,长大之后更是如此,凡所做之事背后一定有一个目的,一定深思熟虑之后才会采取行动,可这件事,他却是罕见的鲁莽,就像个刚出头的愣头青一样,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看着面前一脸坦然的人,季绍祺呼出一口气,“我想出两个目的,第一你这小子情窦初开,不可控制地爱上了人家,所以费劲心机要把人家娶到手,第二,你想和你爷爷作对,知道他不喜欢什么明星演员,所以非要娶一个回来,让他隔应。当然,原本还有第三个,就是你大发慈悲想要帮扶一把纪家,不过你这小子显然没有这么大的善心。所以,你说说吧,究竟是哪个目的?”
虽然这样问,但季绍祺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据他所知,那小子和纪家丫头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也从来没有见过面,而且那小子也不是个见色起意的人,不可能在电视上见她一眼,就下定决心想和她结婚,尤其明知道他爷爷根本不会同意。
虽然报复贺泽明这个老家伙的这个目的,在他心中可能性也很小。但一个孩子,五六岁时就被迫离开了父母,且还不允许和妈妈见面,即便这个人是他的亲爷爷,也还是会怨恨的吧。
“为什么只能有一个目的呢?”贺迟砚轻笑一声,瞥见季绍祺骤变的惊诧面容,“噗嗤”笑出声来,在他恼羞成怒之前,又端正了神色,一本正经,满怀真诚地回答:“是第一个,爷爷。”
他敛下一双沉静的眼眸,摩挲着无名指上冰凉的戒指,忽然又回到了和纪鹤晚初见那一日,他并不是一个相信什么感觉的人,可是那一天,在心脏不受控制、无规律的急促跳动中,他明白了世界上原来真的有一见钟情存在,无关于她的样貌,无关于她的身材,只是在月光透云洒落的瞬间,她绽开了微笑。
“我不知道我对她的情感能不能算得上爱。”他说,面上挂着浅淡的笑。
耿耿于怀的七年间,他从不曾给予她什么,从未特意去见过她,甚至并非时时刻刻都思念着她,只有在夜深人静,精疲力尽的时候,眼前才会浮现出她灿烂的笑容,这是“爱”么,他不明白。
他一直按照爷爷的想法,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他有优秀的学业,优秀的事业,只要按照爷爷的意思,与季家联姻,那么他也会有优秀的婚姻,完美地成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他为自己铺设的人生之路亦是如此,他已经完美地走了一大半,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听爷爷说着季家丫头,忽然想起了纪鹤晚。
她的爷爷哥哥那么爱她,想必肯定不会让她商业联姻,嫁给一个不相爱,甚至不相识的人,成为可怜的牺牲品。那么她会和一个什么样的人结婚呢?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她深深爱着的人,会和爸爸妈妈一样恩爱吗?每天牵着手去散步逛街,一起做饭,互相喂对方吃东西,相互依偎在一条毛毯里看电影……看到恐怖的场景时,她会怕到埋进他温暖的胸膛吗?她会对着他撒娇,贴在他的耳边说情话吗?
想到这些,他的心隐隐有些酸涩,莫名咬牙,握紧了拳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要!
他不能想象她和别人在一起的样子,于是他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自作主张和纪家联姻。那一天,他几乎都活在烈狱之中,直到得知她答应的消息才如释重负,不过一秒,又担心夜长梦多,扯着谎,让她第二天就和他扯了证。
看着手中那鲜红的结婚证,他很没出息地流了泪,泪水沾湿了照片中灿烂微笑的一对新人。
他知道她不爱他,知道和他成为夫妻,她不会觉得幸福,但他还是固执地不愿意松手,可是,“爱”是放手不是吗?
戒指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贺迟砚将手放进兜里,把戒指藏了起来。
月光下,他的笑容有些许苦涩。
“爷爷,实不相瞒,当初我只是幼稚地不希望她和别人在一起,我也……后悔过,后悔自己是否毁了她的爱情,毁了她的人生,可是爷爷,我还是不想放手,只有她在我身边,我……才不觉得孤单,可能我就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吧。”
该怎么形容他的表情呢?他明明在笑,甚至连眼睛都弯成了两个小月牙,但为什么会让人觉得这么悲伤,幸福的悲伤?
季绍祺长叹了口气,安慰般地拍了拍贺迟砚的肩膀。他知道这个孩子有多么要强,也知道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包括相应的解决策略,他都已经在脑中设想过千万遍,他只是想有个人能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他以支持罢了。毕竟爱情最容易让人自卑,让人怀疑自己。
他缓缓扯开一个笑,“你小子知道当初你妈妈其实并没有看上你爸么,是你爸腆着张脸才把你妈妈追到手的。”
说完,他又拍了拍贺迟砚的肩,笑道:“好了,借用你的时间太长,你的小夫人怕是会骂我这个老东西哟。”
贺迟砚眼神中的迷茫,犹如太阳初升而被驱散的薄雾一般渐渐不见了踪影,露出一双如黑曜石一般璀璨的瞳孔。从季绍祺意味深长的话中,他顿悟了什么,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谢谢你,爷爷。”
“别光说谢啊,之前没喝到你们的喜酒,以后可得给我补上哈!”
季绍祺笑,又贴近贺迟砚的耳畔,打趣一句:“你小子眼光可以啊,确实漂亮,等以后你们有了孩子,不得更漂亮啊!”
贺迟砚小时候总是会想,如果季爷爷是他的亲爷爷就好了,此刻这样的心更是达到了顶峰。有了他的支持,在追求幸福的道路上,他或许就不会这么辛苦。他真正的爷爷不并赞同他所渴求的婚姻,他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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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没日没夜的工作,向爷爷证明了他不需要和季家联姻也可以获得同等的资源,得到同等的利益,暂时保住了他的婚姻,可是,妈妈的劝告一直在他的耳边围绕。
即便他和妈妈已经十几年没有生活在一起了,但妈妈依然是世界上最懂他的人。当领证的事暴露后,妈妈把他拉到了房间,紧紧握着他的手,一双眼睛轻而易举看透了他的心。
她问他:“宝贝,你喜欢她,对不对?”
他没有否认。如果在妈妈面前,他都不能承认自己感情,那么他应该怎么面对自己这颗心?
妈妈笑着摸着他的头,就好像他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含泪说:“恭喜你宝贝,恭喜你在人生新的道路上,找到了最忠实的伙伴。你和爸爸一样都是勇敢的男人,妈妈很高兴。”
“只是你也知道,爷爷的性格……他不会轻易同意的,他会用尽一切手段,为你们制造数不尽的麻烦,但妈妈相信,只要你们彼此信赖,相互支持,肯定能通过爷爷的考验,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其实这并不是告诫,只是对他而言彼此信赖,相互支持从而获得幸福的任务,过程他难以看清,因此对结局也抱有怀疑。
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他肯定是她最先放弃的,这一事实,他很确信。
原来爱让人变得幸福前,会先让人变得卑微。
夜凉得让人有些心慌。
他明明很想靠近她,闻着她身上散发的香气,感受到她温暖的体温,从而驱散内心的不安稳,可是此刻,他却止了步,只隔着香槟瀑布,隔着穿梭的人群看她。
她不知道在和哪两个男人说话,笑得很是开心。他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开怀。不知道那个穿着湖蓝色西装的人说了什么话惹她不快了,她红润的唇嘟了起来,伸出小拳头朝那人砸去,那人也不躲,笑着用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似乎又说了什么,惹得她更生气了,委屈巴巴看向一旁悠哉悠哉看戏的另一个穿着浅咖色西装,撒娇让他帮忙。
贺迟砚忽然觉得面前多了一道屏障,不是突然才出现的,而是一直都在,他一直都知道,只不过现在才终于承认。
他不应该去打扰她,她的笑容即便不是为了他而绽放的,也依然美丽,他想让她的笑留存的时间长一些。
他仰首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转身提着沉重的脚步想要离开,但出乎意料的是,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我老公——贺迟砚。”
她对他的称呼是老公?贺迟砚愣了好半晌,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低垂看纪鹤晚的眼布满了不可置信的笑意。
纪鹤晚更加亲昵地挽住贺迟砚的胳膊,抬头看他,笑得异常温柔,“老公,这是艾家的少爷,艾朝儒。”
她只介绍了那个穿着浅咖色西装的人。
贺迟砚知道她是在报复,也顺着她的意,朝艾朝儒礼貌伸出手,“你好,我是糯糯的老公,贺迟砚。”
看两人打完招呼,纪鹤晚仰首看向贺迟砚,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甜甜叫了一声:“老公~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啊,某、些、人还以为我被你抛弃了呢”
被故意忽略的某些人大声叫嚷起来:“喂!小鬼,我呢?我呢?我呢!”
纪鹤晚冷冷瞥了他一眼,“你?不重要的路人甲,有什么好介绍的。”
“哇!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好歹也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优秀帅气的竹马好吧!”
竹马?
贺迟砚下意识瞥向身旁的人,她姣好的面容之上只有浓重的,不加掩饰的嫌弃,他瞬间松了口气,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己地揽上她的腰,又晃了下她和他十指相扣的手,柔声细语地问道:“你手有些凉,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