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知道,若是让母亲知道他在张罗给宋晚晚找宿舍,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他了解母亲的性子,定然是一百个不放心,外加一顿数落。于是,他只能私下里悄悄进行。
这天下班后,他没直接回家,而是绕道去了市里最大的供销社。柜台里商品琳琅满目,他转了一圈,最终用攒下的工业券加钱,买了一床质地厚实、印着大红牡丹花的毛巾被。这东西实用,拿得出手,又不算太扎眼。
他提着包装好的毛巾被,找到了厂后勤处的李主任办公室。李主任是个面色红润的胖老头,正端着搪瓷缸子看报纸,见到林默很是意外。林默是厂里的技术尖子,平时闷头搞生产,从不见他往后勤这种“闲散”部门跑。
“林默?稀客啊!快坐快坐!”李主任热情地招呼。
林默有些拘谨地坐下,把手里的毛巾被放到桌边,然后拿出早已写好的纸条:「李主任,冒昧打扰。想请您帮个忙,我家一个远房妹妹,来城里暂住,想申请一间女工单身宿舍,不知道方不方便?」
李主任看完纸条,又瞅了瞅那床崭新的毛巾被,脸上笑开了花。能被厂里最拔尖、最有前途的年轻技工求上门,他感觉脸上倍有光!
“哎呀!林默同志你这太客气了!这点小事还值当你跑一趟?”李主任嘴上说着,手却麻利地把毛巾被收进了柜子里,“女工宿舍是吧?我想想…嗯,正好!三楼最里间好像还空着,是个单间!虽然小点,但清净!我给你打个条子,你明天就让你妹妹搬过去!”
林默没想到这么顺利,还是单间,连忙起身表示感谢。
李主任摆摆手,压低声音笑道:“跟我还客气啥!你可是咱们厂的宝贝疙瘩!以后有啥事,尽管开口!”
事情办妥,林默心下稍安,告辞出来。刚走到后勤处门口,迎面撞见王东晃悠着走过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俱是一愣。王东脸上的淤青还没全消,看到林默,眼神里下意识地闪过一丝忌惮,脚步顿了顿,往旁边让了让。林默则根本懒得搭理他,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径直走了过去。
王东盯着林默的背影,啐了一口,心里却犯起嘀咕:这哑巴跑来后勤处干嘛?他眼珠子一转,掉头就钻进了李主任办公室。
“李叔,忙着呢?”王东嬉皮笑脸地凑上去,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烟盒抖出一根。
李主任见是他,脸上笑容淡了些,但还是客气道:“是振华啊,有事?”
“没啥大事,随便转转。”王东点燃烟,吸了一口,状似无意地问,“刚才看林默从您这儿出去,他个车间佬,跑后勤来能有啥事?”
李主任不太想得罪这位厂长公子,含糊道:“哦,没啥,就是帮他一个远房亲戚问问宿舍的事儿。”
“远房亲戚?”王东眉毛一挑,“就他家那个新来的农村丫头?要搬出来住宿舍?”
“嗯…是吧…”李主任含糊应着。
王东心里顿时有了盘算,脸上却不动声色,又跟李主任胡扯了几句,便叼着烟走了。一出办公室门,他脸上就露出阴冷的笑容。治不了林默,还治不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农村小土妞?等着瞧!
林默回到家附近,正碰上送完改好的裤子回来的宋晚晚。夕阳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光,她脸上带着轻快的笑容,脚步都透着雀跃。
“林大哥!”她看到他,主动打招呼,扬了扬手里的一张一元纸币,“你看!改裤子的工钱!那姑娘特别满意,还问我会不会做裙子,她有一块特别好看的花布,想让我给她做条裙子,职工晚会上穿呢!”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和发自内心的喜悦,林默的心情也莫名好了些。他点点头,掏出纸条告诉她宿舍申请下来了,是个单间。
“真的?太好了!”宋晚晚惊喜万分,几乎要跳起来。有了自己的小窝,还能接活儿赚钱,自立的日子眼看就在眼前了!她偷偷打量了一下身旁林默挺拔的身形和宽厚的肩膀,心里盘算着:等拿到了做裙子的工钱,就去扯布,也得给林大哥做件像样的衬衫谢谢他。
晚上,两人硬着头皮把搬家的事跟林大娘说了。
果然,林大娘一听就炸了:“啥?搬出去?不行!绝对不行!一个姑娘家自己去住宿舍像什么话?吃不好住不好的,我不同意!”
宋晚晚不得已,只好将那天早市苏丽娜来找茬、两人冲突的事简单说了。
林大娘一听更是火冒三丈:“又是那个搅事精!晚晚你做得对!那种人就不能给她好脸!”她转头指着林默,声色俱厉,“我告诉你林默!你要是再敢跟那个苏丽娜有半点牵扯,我就…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林默无奈地点头。
发完火,林大娘看着宋晚晚,重重叹了口气,眼圈有点红:“晚晚,大娘不是不想留你…大娘是舍不得你,也放心不下你啊…可是…可是那起子小人嘴里吐不出象牙,老这么住着,确实委屈你,坏了你的名声…唉…”她最终抹了抹眼角,忍痛道,“去吧…先去住着看看,要是不习惯,随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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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吃饭还回家来吃!听见没?”
忽然,她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对了!那缝纫机!你搬过去!大娘眼睛不行了,留着也白瞎,你手艺好,正好用得上!儿子,明天搬东西的时候,记得把缝纫机给晚晚搬过去!”
宋晚晚一听,惊得连忙摆手:“不行不行!大娘,那太贵重了!那可是蝴蝶牌的!我怎么能要!”这年头,缝纫机是结婚三大件之一,是家里值钱的大件资产。
林大娘却态度坚决:“给你你就拿着!跟大娘还客气啥?东西不就是给人用的?放在你这儿,比在我这儿吃灰强!默儿,你说是不是?”
林默看着母亲,又看看宋晚晚,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比划了一下:「你用得上,拿去。」
宋晚晚看着态度坚决的母子俩,心里涌上一股巨大的暖流和感动,鼻子都有些发酸。这份信任和疼爱,实在太厚重了。
第二天,林默借了辆板车,不仅拉着宋晚晚那点简单的行李,还把那只沉甸甸的蝴蝶牌缝纫机仔细捆好,和林大娘一起把她送到了女工宿舍楼。那是个单间,面积很小,但窗户朝南,收拾得干干净净。缝纫机一摆进去,顿时显得充实了不少。
林大娘里外看了看,又是心疼又是舍不得,喋喋不休地嘱咐了半天。临走前,林默还特意去敲了隔壁宿舍的门,托付里面住着的一个戴眼镜、文质彬彬的女技术员多关照宋晚晚。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步三回头的林大娘和沉默的林默,宋晚晚关上门,看着这方完全属于自己的小天地,以及那台珍贵的缝纫机,心里充满了对新生活的期待和干劲。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洗漱完毕,正准备吹灯睡觉,门外忽然响起了“叩、叩、叩”的敲门声。
声音不大,却有点突兀。
宋晚晚心里一跳,这么晚了会是谁?她想起林默临走前拜托的隔壁技术员,又想到林默说不了话,难道是他又返回来了有事?
“谁啊?”她隔着门问了一声。
门外没有回应。
她以为是林默,毕竟他说不了话。没多想,便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的楼道灯光昏暗,站着的却不是林默。
只见王东斜倚在门框上,嘴里叼着烟,脸上挂着痞里痞气的笑容,一双眼睛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宋晚晚,眼神轻佻而充满恶意。
“哟,小村姑,一个人住这儿啊?”他吐出一口烟圈,语气轻浮。
宋晚晚心里猛地一沉,瞬间绷紧了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