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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方寸间

作者:辛试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周时在一边瞧着,本欲出口阻拦,他才打了个头,却被两道瞥过来的寒冷目光逼退回去。


    从前只是听说这两人不和,毕竟之前镇国公府的那场宴也不会邀请他,如今可算是亲眼所见。周时无意去趟这趟浑水,但周遭围观的百姓却议论纷纷,周时见拦不住这边,只得带着衙役先将围观的人群都驱散。


    “都散了,都散了,没你们的事!”


    有几个想看热闹地还频频回头,一见衙役拿出棍棒来,纷纷四散而去。


    辛越仗着自己身量高的优势,垂眸盯着扶箴,“怎么,无力反驳是因为被本将军猜中了心中图谋么?”


    扶箴没否认,也不肯在辛越面前露出半分脆弱,半眯眼睛,虽是仰头的动作,薄唇一勾,冷笑,“是又如何?我就是心狠手辣,难道你辛越就是什么坦坦荡荡的君子么?”


    辛越微微俯首,“本将军即使用手段,那也只是针对你一人。”


    扶箴整个人都被他笼罩在身影中,几欲不得喘息,有一瞬像是回到了在长秋寺初见他的那一夜,她望向那双写满了野心、贪欲又如鹰隼般的眼睛,张口却仍是不以为意的轻蔑语气:“你我本就是一样的人,针对一人还是针对数人又有何分别?”她抬手轻推辛越的胸膛,“倒是你辛越刻意强调这些,到底谁才是真小人?”


    辛越的目光落到抵在自己胸口的纤细白净的手指,眉头微挑,又直起身,拉开与扶箴之间的距离,“真小人还是伪君子本将军说不清,只是我没看错的话,那个姓孟的,大约是不敢将人直接带回孟家的,那就只能是卫公家中?”


    “我警告你,你我之争,你若是敢牵扯到我的老师,我断然不会放过你。”扶箴的语气倏然冷下来,甚至踮脚攥住了辛越的衣襟。


    辛越对于扶箴会有这样的动作甚是意外,他今日换了便服,随手从腰间取出一把腰扇,略一抬手,将扇子压在扶箴肩头,“这么快便乱了阵脚?陆桓没教过你,一个谋士,最忌讳的便是有软肋。”


    扶箴很快意识到是自己关心则乱,实则辛越根本不敢对老师卫选动手,卫选即使如今只是远离朝堂之争的国子祭酒,但毕竟是名满天下的大儒,他若动手,便是将火烧向镇国公府,他不至于这么蠢。


    她的余光看向那把架在自己肩头的扇子,“你若将路走绝,我也不介意对怀朔的镇国公下手,毕竟你都将‘妖女’的名号扣在我头上了,我又岂能让你的希望落空?”


    “有意思。”辛越的眸色幽深复杂起来,但从其中似乎窥探不到对镇国公的半分担忧,他取下扇子,拂开扶箴攥着他衣襟的手,“那我们就各凭本事。”


    左右两人都没讨到便宜,扶箴撤了手,“奉陪到底。”


    周时在一边看两人交锋,彼此都没有半分相让的意思,也不敢上前插嘴,只袖手立在一边,见着两人没动起手来,不免松一口气,同时庆幸于自己早些将旁边围观之人尽数遣散了。


    辛越看着扶箴渐渐远去的身影,目光始终没收回来,直至他的下属决明在他旁边低咳一声以作提醒,他这方偏头吩咐:“去河阴县。”


    决明摸不着头脑,“去河阴县做什么?”


    “抢人。”


    辛越同决明说了韩昉妻子如今在河阴柳家,扶箴已经将韩蕙带走,此案的关键证人便只剩一个韩昉之妻范氏,若是他晚一步,范氏也落入扶箴手中,那此局他很难翻盘。此案虽从事实来看,关系到了柳缇之和柳家,但若陆桓有意保人,扶箴难保不会逼两人改口嫁祸于他。


    决明领命后不敢在洛阳城中耽搁片刻,当即骑马出城,往河阴方向而去。


    扶箴从府衙离开后,直接去了她和孟临舟的老师卫选府上。


    到卫宅时,没见着孟临舟,倒是看见听筝陪着韩蕙吃饭。


    她随口一问:“渡之呢?”


    听筝抿唇一笑,示意她看向不远处的游廊,“孟郎君来卫宅,哪能忍住不见卫娘子呢?”


    她口中的卫娘子便是扶箴的老师卫选之独女卫静姝。卫静姝如今双九年华,比扶箴小一岁,按寻常人家早该许配人家,或已有一子半女,但卫选老来得女,年近四十才有了卫静姝这么个女儿,一直不肯将静姝轻许人家。卫静姝嘴上说从父命,实则扶箴看得出,她早已心许孟临舟。


    扶箴会心一笑,循着听筝的目光看去。


    孟临舟与卫静姝正相对而立在游廊旁的芭蕉边,两人之间的距离克制到极致,中间甚至还能容一人通过,穿堂风将两人的衣摆吹起。


    卫静姝轻声道:“你才从并州回来不到两个月,如今又要去河阴。”


    孟临舟温声宽慰:“只是去帮扶箴找个人,她的一举一动时刻在殿下眼皮子底下,又腾不出空来,作为同窗好友,我替她跑一趟也是情理之中,”见卫静姝仍是不悦,他又耐下性子来,“而且河阴县离洛阳并不算远,寻个人,不出意外来回最多两日,若是顺利,明日傍晚我便回洛阳了。”


    卫静姝垂首:“我指的不是这个。”


    孟临舟素来猜不透卫静姝的心思,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他想了半晌,又道:“这两月来卫宅的次数少,是我的错,只是秋狝将至,祠部是最忙的。”


    他说这话时,早在心里将他那个上司邓尚书骂了千万遍,不但让他惹了卫静姝不快,甚至那次辛越在镇国公府为难扶箴时,他都没去成。只是他若想日后进中书门下或是在尚书省往上升,有个体面的身份迎娶卫静姝,尚书郎是必经之路,但这是他自己选的路,他也不会以此为挟觉得卫静姝不明事理。


    他认真道:“半月后便是秋狝,忙完秋狝的事情,那时正好庙会也开了,我告假连着休沐,陪你一同去,可好?”


    卫静姝轻轻咬唇,“你还是不懂我在说什么,”她深吸一口气,“罢了,你此行万事小心。”说完她便背过身去。


    她那会儿听孟临舟与父亲说关于那个叫韩蕙的小娘子的事情,加上最近听到的风声,也大约猜了个七七八八,若是韩蕙还有个母亲在河阴柳家,那个素来与扶箴姐姐不和的辛越,一定也会插手此事,孟临舟单枪匹马地去,若是真与辛越那边起了什么冲突,他这人向来重信守诺,难免不会为了保护范氏受伤。她矜持好面子,明明已经说到那个份上,孟临舟却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孟临舟挠挠后颈,他想去拉卫静姝的衣袖,让她别生气,一偏头却看见扶箴正看着这边,眉眼含笑,也不知看了多久,当即缩回手去,免得之后又被扶箴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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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小心的。”他看着卫静姝的背影低声道。


    卫静姝果然头也不回地朝后院去,孟临舟虽想劝,但大局当前,他在正事上还是拎得清的,只得摇头轻叹一声,朝扶箴的方向而去。


    孟临舟一见到扶箴,她果然打趣自己:“怎么?又惹静姝不开心了?”


    孟临舟嘟囔一句:“我就知道你要这样说,”他话锋一转,“只是照你所言,那范氏既然也是重要证人之一,辛越必然也要抢,我得快些出发才是,抄小道方能快些到河阴。”


    “莫慌,我既然托你前去,那至少有八成把握。又不是辛越的人一去,柳家便会放人,强抢民妇是什么样的罪,捅破与不捅破,承认与不承认那是完全不同的事情,我们得智取才是。”扶箴从容道。


    “怎么个智取法?”


    扶箴从袖中取出一方绣着蜻蜓的手帕,递到孟临舟手中。


    孟临舟下意识望向方才游廊的方向,并不肯收,“这东西我哪能随意收?”


    扶箴很快意识到他在担心什么,无奈道:“不是我的,是韩蕙的,她母亲范娘子绣给她的,你拿着这个,趁乱去找到范娘子,她自然会跟着你走。”


    孟临舟这方肯收下。


    扶箴送他到卫宅门口,他才挽起辔绳要翻身上马,卫静姝却急匆匆提着裙子跑出来,怀中还有一个小包裹。


    卫静姝先朝扶箴问好,“扶姐姐,”又将包裹塞到孟临舟怀中,见他要拆,当即拦住,“不许拆,出了城才可以!”


    孟临舟宝贝一样地将包裹揣到怀中。


    扶箴含笑看着这两人,看着孟临舟说:“这下可真是,‘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了。”


    孟临舟耳根一红,也不理扶箴,只看向卫静姝:“我知晓了。”说罢翻身上马。


    一出城他便迫不及待地拆开临行前卫静姝给他的那个包裹,里面原是几瓶伤药与一只绣着“平安”二字的荷包。他笑得合不拢嘴,只觉得万事都有了盼头。


    他不由得想到扶箴说的那首诗的下文——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他到河阴柳家时,事情状况果然和扶箴所料一模一样,辛越的人先到了柳家,但柳家人拒绝不承认范氏在他家,双方陷入僵持,柳家家仆说若再纠缠他们便要报官,辛越的人只得愤恨离去。


    孟临舟按照扶箴临走前嘱咐他的,趁着夜色落下,从柳家外的一棵树上借力,翻墙进入柳家,一路摸到柴房,火折子一丢,不消多久,柳家上下叫喊起来。他则趁乱往柴房里丢了块扶箴给他的,禁军的腰牌,暗暗感慨扶箴将李绍业这步棋往禁军中埋,实在是高超。


    柳家和辛越鹬蚌相争,他则带着那方手帕暗度陈仓,找到了范氏所在,以手帕为信,取得了范氏信任,带人从柳家逃之夭夭。


    这辛越此前那样为难扶箴,他也是替扶箴出了口恶气。


    孟临舟将人带回洛阳后,将范氏安顿在卫宅,便去了扶宅,他问扶箴可是要借机嫁祸辛越。


    扶箴说:“柳氏和韩蕙不会轻易改口,我若想用这件事嫁祸他,便不是让你将人带回来,而是让你在河阴便找机会将人杀了,再栽赃给辛越,韩昉么,我有大用。”


    孟临舟才想问,陆桓却遣人来传扶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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