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额头渗出的冷汗滑进眼缝,涩得少年猛地蹙眉。大脑像被塞进高速旋转的洗衣机,尖锐的疼痛从太阳穴蔓延至后颈,每一次神经抽搐都带着撕裂般的钝痛。他挣扎着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粘了铅,耳边是模糊的嗡鸣,混着器械碰撞的轻响。
“你醒了?”
一道温和的男声穿透混沌,像清泉滴入沸油,瞬间驱散了几分眩晕。
悠真费力地掀开眼皮,视线在朦胧中聚焦——面前站着个面容普通的男人,身着浆洗得发白的亚麻长褂,领口别着枚铜质名牌,仙众文字刻着“医助:镜天城”,边角还沾着点未洗净的药渍。
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指尖带着消毒水的凉意,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
“这里是仙舟联盟,苍城仙舟所属,苍南舰队后勤军医所。”
镜天城见他眼神涣散茫然,刻意放缓了语速,另一只手端过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杯壁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昨日,后勤部队在清扫碎辰星战场时发现了你。当时你趴在一堆残骸之中,浑身是伤,气息微弱几近断绝。”
他顿了顿,将温水小心地递到悠真干裂的唇边,“按常规本应将你安置在当地医疗机构,但你身上所穿,是罗浮特有的服饰,体征亦有殊异之处,故特例将你带回舰队救治。”
温水滑过干裂的喉咙,悠真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带着刺痛:“谢……谢。”
他攥紧身下的白床单,语气急促,“你们……只发现了我?”
镜天城的动作顿了顿。
他拉开床边的抽屉,取出一本牛皮纸封面的病历簿,翻动纸页的沙沙声在静谧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对,只有你。”
他的目光落在病历上,却并未聚焦于文字,语气沉凝了几分,“帝弓司命降下光矢后,整个碎辰星……已不复存在。除了那些生命力顽强的丰饶孽物,所有滞留在战场核心区域的将士们……无一生还。”
悠真的心脏骤然缩紧,气息骤停。
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慌乱——碎辰星?这又是过往的哪一场战争?
苍城……他对苍城了解甚少,只知道自己和镜泠月层在苍城待过一段时间,但为什么只发现了自己,阿月呢?
“真的……只有我一个?”他抬起头,浅金色的瞳孔里满是执着,连声音都带着颤抖。
镜天城合上册子,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悲悯:“很遗憾,确实如此。我们已搜遍了半径五十里内的核心战区,只找到了你一位幸存者。”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你是在寻找同伴吗?他叫什么名字?或许在后续清点阵亡将士遗物时,能有所发现……”
“他叫镜泠月。”悠真立刻打断他,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他一定还活着,我能感觉到。”
镜天城愣了一下,随即温和地点点头:“好,我记下了。请你先安心静养,你的伤口虽在奇异自愈,但身体元气仍很虚弱。”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旁边的药盘,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午后或许会有指挥部的军官与你谈话——毕竟你是碎辰之战唯一的幸存者,他们需要详细了解当时的情况。”
悠真没再说话。
舷窗外点点星辰映入眼帘,可他无意欣赏。
这是第几次分别了?似乎每一次,他都与阿月离得更加遥远。
——他必须找到镜泠月,无论他在哪。
————————
【你恢复得比我预想的快。】
三花小猫蹲在悬浮的「万流预书」上,毛茸茸的尾巴尖扫过泛着银光的书页。
他琥珀色的猫瞳盯着下方的狐人,感知里,哲别胸口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之前被剜掉的左眼窝,都重新长出了淡蓝的眼瞳,只是眼下还带着未消的淤青。
地牢的潮湿气息还缠在衣摆上,混合着狼卒身上的腥臊味。
哲别跟在镜泠月身后,狐耳耷拉着,尾巴紧紧收敛起来,每走一步都下意识观察四周——走廊两侧站着的狼卒一动不动,蓝紫色的毛发泛着冷光,可他们的瞳孔里都凝着一点微光,那是镜泠月留下的同谐印记。
【在脑子里回答就好,不用开口。】
镜泠月的意念直接传入哲别脑海,尾巴不耐烦地甩了甩,【狼卒的信息素对你还有影响吗?】
哲别顿了顿,下意识吸了吸鼻子——以往只要靠近狼卒,步离人的狼毒信息素就会让他四肢发软,可现在却只有淡淡的腥味,恐惧像被掐断的丝线,瞬间消散无踪。
【没……没有了。】
他在意识里回答,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您……切断了狼毒的影响?】
【不过是阻断了神经传导的恐惧通路。】
镜泠月轻描淡写,书页翻到记载哲别生平的那一页,银辉勾勒出狐人被铁链锁在刑架上的画面,【你倒是比我想的聪明,能在步离人的高压下攒出反抗势力。】
哲别的耳朵又耷拉了几分,尾巴尖微微颤抖。
记忆突然翻涌——昏暗的奴隶营里,狐人们被步离人用狼毒鞭抽打,他偷偷藏起草药,给受伤的同伴包扎;月黑风高的夜晚,他站在篝火旁,攥着磨尖的骨刀,对围坐的狐人喊“我们不是战奴”;可最后呢?步离人只是散发出一点信息素,他的兄弟们就吓得瘫倒在地,唯有他红着眼冲上去,结果被生生剜掉一只眼睛……
【失败了。】
哲别苦笑,意识里的声音带着涩意,【反抗军全死了,只有我被留着当□□的‘储备粮’。如果不是您,我早就成了他的点心。】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下去,【可我现在也没地方去——回部落会连累族群,留在蚀月战舰就是死路一条。】
镜泠月突然停下,书页“唰”地翻到空白页,银辉在纸上凝成一道闪烁的信号塔图案。
【没地方去就跟我走。】
他的猫瞳里闪过一丝冷光,【你们打不过步离人,那就叫能打过的人来。】
哲别茫然地眨了眨眼,淡金色的瞳孔里满是困惑:【叫人?谁会来帮我们这些……】
【仙舟。】
镜泠月打断他,看向走廊尽头的电梯,【蚀月战舰的信号屏蔽在这里最弱,带我去顶层的通讯室——那里能发跨星域信号。】
他见狐人还是犹豫,补充道,【你想报仇吗?想让你的族群不再做奴隶吗?】
哲别的呼吸骤然急促,狐耳猛地竖起来,淡金色的瞳孔里燃起火焰。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想!我做梦都想!】
【那就别废话。】
镜泠月的书页泛起更亮的银光,【带路。路上的狼卒我已经标记,他们不会拦你。】
哲别重重点头,转身快步走向电梯。
他的脚步不再犹豫,每一步都带着决绝——或许这个突然出现的大人,就是他唯一的希望。
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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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月蹲在书页上,看着狐人挺直的背影,琥珀色的猫瞳里闪过一丝了然,尾巴轻轻扫过书页,将“仙舟联盟”写进空白的未来里。
——
“姓名?”
“浅羽悠真。”
“年龄?”
“十七。”
“居住地?隶属哪一艘仙舟?”
“……”
负责记录的狐人云骑笔尖一顿,有些奇怪地抬起头:“怎么了?”
悠真陷入了沉默,望向手中的茶杯。
他来自未来的罗浮,若真要追根究底,他不属于这个宇宙的任何一个文明,这个认知让他喉头梗塞,不知如何开口。
“好了,让我来吧。”
正当云骑士兵试图再次询问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位身着玄色轻甲、身姿挺拔的年轻将领迈步而入,他步伐沉稳,肩甲上的云纹在灯光下流淌着冷冽的光泽。紧随其后的是一位身着深色长袍的男子,长发未束,眉眼含笑,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将军!”两名负责问询的云骑士兵立刻起身,肃然敬礼。
“辛苦。”
被称作将军的男人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这里交由我们处理。”
“是。”士兵将手中的记录名册恭敬递上,由那位长发男子接过。
待病房内闲杂人等都离开后,那位有着深海般蓝发与翡翠般碧绿眼眸的将军才走近床边。他周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威严与战场上磨砺出的凛冽气息,面容轮廓分明,不苟言笑。
“我是苍城仙舟,云骑将军,月轮。”他言简意赅地自我介绍,目光如实质般落在悠真脸上,带着审视与探究。
他身后的长发男子则笑眯眯地接口,语调轻松:“在下罗雨飞,忝居苍城太卜司太卜一职。”
他晃了晃手中的名册,“小兄弟,感觉如何?伤势可有好转?”
悠真眨了眨眼,压下心中的波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没想到,我还能劳烦两位大人亲自过问。”
月轮将军神色不变,直言道:“非我要见你,是他。”
他的视线转向身旁的罗雨飞。
被点名的太卜大人笑着摇头,睁开一直微眯着的眼睛,露出底下清澈的赤瞳:“将军,您进来之前可不是这么跟我打赌的。”
月轮将军沉默不语,只是抱臂立于一旁,将主导权让出。
罗雨飞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而面向悠真,神色稍稍郑重了些:“好吧,那就由我来解释。我今晨例行占卜,欲窥视苍城未来之气运……”
“结果吐血三升,险些晕厥在观星台上。”月轮将军在一旁淡淡补充,语气听不出喜怒。
“哎呀,将军,您就给我留点面子嘛。”罗雨飞扶额,显得有些尴尬,但随即正色道,“虽然未能窥得全貌,卦象反噬剧烈,但……确实看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片段。”
他深吸一口气,赤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凝重:“命数将尽,大厦将倾。”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悠真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然,绝处逢生,仅有一线之机,一解之数。”
悠真对上他那仿佛能洞悉命运的目光,心中一动,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不会……是指我吧?”
罗雨飞唇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既未肯定也未否定,只是轻声道:“天机混沌,谁能断言呢?至少,我那险些崩毁的卦象,最终指向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