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行沉默片刻，季家人身上似乎有种莫名的共通点。
季时忻眯了一会儿，冷不丁从梦中惊醒，他摇摇晃晃踩着拖鞋出来。
“嗯……闻行？”
季时忻左右转动视线，在两人中认着人。
不等闻行开口，季时忻直接对着左边的人笑了笑：“闻行。聊完了吗？”
季晨阳也有些稀奇：“时忻，你现在能认清人了？”
他和闻行也身量相仿：“哦，我知道了，你记得他今天穿了什么衣服，对吧？”
季时忻摇摇头：“眼睛。我现在对闻行的眼睛有一点点印象。”
季时忻捏捏手指：“大概，这么点？”
季晨阳和他们告别，而季时忻则是准备再次回房间，换身衣服再出门。
闻行却临时通知：“我记错课表了，哥哥，今天好像没课。”
可衣服换都换了，不出趟门，实在可惜。
季时忻；“要不，我们随便出门走走，顺带着你来帮我回忆下、我之前遗忘的事？”
季时忻微蹙着眉，表情十足得苦恼：“我对很多事情都有印象，只要你在我耳边说话，我就能模糊回忆起个大概。可有些事情，我却怎么想都记不起来。”
本以为有闻行特殊的声音，他可以快速想起遗忘的记忆。
“哥哥，不要太着急。”闻行放慢语调，指引般，“那，哥哥印象最深的画面是什么？”
季时忻回忆几秒，脱口而出：“我们睡觉。”
闻行瞳孔一缩，吸了几口气后才反应过来，季时忻只是平静地在说，那晚他们躺在一张床上，帮助治疗的事。
季时忻的气息，从闻行面上掠过，一股令人头脑晕眩的酥麻感，往四肢百骸窜开。
闻行沉迷地看着季时忻雪玉般的脸庞。
季时忻：“难道是因为你声音很特别，所以睡觉时的呼吸频率，也会让我的大脑产生记忆？”
“要不……我们今晚再试试？”
“哥哥要怎么试？”
季时忻一愣，在闻行说这话时，对方靠近了他，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温热的吐息。
季时忻下意识捏捏自己的耳垂。
有些痒，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
闻行从不会做让季时忻尴尬的事；“我开玩笑的，我没有要和哥哥试别的东西。我们只是，单纯的治病。”
最后在季时忻的提议之下，两人还是去附近散了散步。
乔医生说了，剧烈运动不可取，但也不能成天躺在床上。偶尔出门走动走动，吸点新鲜氧气，也有助于病情恢复。
闻行：“那我听哥哥的，哥哥就不要让我再去医院了。”闻行轻皱起眉，模样很是可怜，“我很怕医院。消毒水刺鼻的气味，病人和家属的哭声，还有各种和医院沾上关系的东西，我都很害怕。”
下一秒，季时忻果然露出心疼的眼神。
他也不喜欢医院，因为从很早时候开始，季时忻就在生病，去医院做检查，吃药，做项目……
哪怕季时忻的记忆，被一遍一遍替换更迭过。
这些东西却像是刻在本能里，让他下意识抗拒。
季时忻在劝闻行时，却是另一种说辞：“不管怎么样，生病或者受伤都不能硬扛。”
想到这个季时忻就忍不住叹气：“怎么好像从我见到你开始，你就一直在受伤。”
季时忻很小声的嘀咕：“看来以后得好好看着你。”
闻行笑眯眯的：“以后不会了。”
“你三天两头受伤，怎么笑得出来？”
“哥哥关心我，我高兴。”
原先闻行只是想找个借口，好在季时忻身边多赖会。
没想到季时忻这么担心他，闻行享受季时忻专注的目光，却不愿季时忻将情绪的波动、花费在这些地方。
他更希望季时忻永远只关注他本身。
闻行：“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季时忻眼睛一弯，像是被闻行的话可爱到了：“这哪是自己能控制的。”
闻行确实体质很好，上次他撒谎了，他并不是感受不到痛，相反的，他对痛觉的感知会比正常人更敏锐些。
但好在恢复能力也强。
只要好好上药，稍加休息，他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闻行决定，今晚就不偷偷拆纱布了。
季时忻听到一点异动，频频转头。
闻行忍不住问：“身后有什么？”
闻行也转身看过，可身后并没有什么异常。
季时忻：“你有没有听到什么脚步声？”
他又看了几遍：“好吧，或许是我幻听了。不过我好像不是第1次出现这状况。”
季时忻神秘兮兮地告诉闻行：“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好像以前也总有奇怪的脚步声，这么跟着我。”
季时忻上大学一直是走读，偶尔也会有晚上上选修课的时候。
每次上完课，九、十点离开学校时，季时忻总会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闻行的身体忽然僵硬住：“或许是同行的人，再或者，有人担心你一个人回去会遇到危险，所以跟在你身后。”
季时忻恍然大悟：“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那这么长时间，我岂不是都在误会他……唔，那我今后如果再遇到他，要和他说声谢谢。”
闻行嘴角一勾：“不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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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我是说，对方既然只是默默跟在你身后，可能只是顺路，没有想要在你面前刷存在感。”
季时忻点头：“这倒也是。”
他感慨道，那世上还是好心人多呀。
闻行看着季时忻的笑颜，心脏的位置酥酥麻麻，像是被轻轻攥了一下。
“小心。”季时忻猛的抓住闻行手腕，拉了青年一把。
“前面有台阶。”
季时忻松了口气，幸好没摔。不然闻行可要伤上加伤。
幸好他是拉琴的，手上力气还行，拽住个闻行不成问题。
不过闻行个子高，光是拽住，也很容易因为反作用力，让季时忻摔在他身上。
“闻行。”
“你怎么了？”
“你在听吗？闻行。”
季时忻又尝试拽了拽闻行，闻行在走神。
感觉到外力拖拽，闻行下意识用力，将对方拽到自己身边。
季时忻一时不察，没站稳。
整个人扑向闻行。
两人顺势摔在柔软的草坪上。
闻行的记忆飞回十几年前。
当时，他也是这么被人推着，摔在草地上。
只是，当时那群人动作很猛，就是抱着看他笑话的心态。
闻行还能想起，那种刻在皮肉深处的疼痛感。
当时是闻家的宴会，也是闻行母亲的生日宴。
闻行从小不受闻间冰待见，他和闻渊虽是双生子，但基本上，闻间冰对外只会宣称有闻渊一个儿子。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闻行甚至没在闻家老宅住过几天。
在母亲的生日宴当天，闻行才被允许回到闻家。
而宴会上的很多宾客，并不清楚闻行的身份。
唯二知晓闻行背景的，是闻家几个亲戚的孩子。
小孩是最容易受大人眼色行事的生物，没有一个闻家人喜欢闻行，他们也不例外。
围着闻行吐口水、嘲笑他，把他推在草地上。
闻行不想在妈妈的生日宴上和他们打架。
几个蠢货而已，忍他们几个小时就行。
可那个时候，漂亮的小少爷出现了。
像天使一样出现，还因为被欺负得脏兮兮的闻行，和其他人起了争执。
闻行听到他们喊小少爷叫——
“季时忻！”
“可算是又让我找着你了。”许言从不远处跑来，脸颊上还挂着汗珠，“不是，你俩这什么姿势？怎么还摔在一块了？”
许言刚好伸手拉他们，指尖在触碰到季时忻的瞬间，就感受到一股阴冷的视线。
许言：哈哈，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