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这剧本看了怎么说？”会议室内，周今越带着几分自得看向闻璟：“这本子可是我和编剧两个人昨天讨论到半夜，才终于敲定的！”
闻璟瞥了眼坐在身旁的沈听乔，不置可否，只淡淡一笑：“难怪之前每次问你剧本进度的事都没动静，原来是昨天刚写完。”
“慢工出细活嘛。”周今越干笑两声，转而目光期待地望向沈听乔：“小乔，你觉得这个本子怎么样？”
“挺好的。设定很新奇，和我之前看过的MV都不太一样，更像是微电影。”沈听乔顿了顿，又认真地补充说：“我觉得很有爆款潜质。”
这话一出，显然戳到了周今越的心上。要知道大小姐忙碌奔波这几个月，在顶着巨大压力前景难料的情况下，等的就是这么一句认可。
她顿时如同找到知音般，一把握住沈听乔的手，感动地说：“小乔我爱死你了！有你这句话，后面《暗调》上线，无论什么成绩我都认了！”
说完，她给了沈听乔一个大大的拥抱，在她肩头悄悄扬起唇角。
和小乔贴贴了，嘿嘿。
直到闻璟幽幽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无论什么成绩......周姐，你就不管我了？”
周今越理直气壮地轻哼：“反正我问心无愧就行了。谁让你小子明知道我压力大，不支持我也就算了，平时还老和赵哥一起push我，让人寒心。”
“我哪有不支持你？”闻璟被噎了下：“一直以来不都是你说了算，我和赵哥照做么？”
周今越斜他一眼：“你这只是叫没拒绝，不叫支持。谁知道你和赵哥心里怎么想？”
“我没拒绝就是支持。”闻璟面无表情。
沈听乔：“......”
不是，这两人一个大她六岁，一个大她两岁，都成年人了，怎么讨论个剧本还能像小学生一样吵起来？
尤其是周今越这个未来的市场部大佬，难道只是表面一本正经？
她嘴角抽了抽，弱弱地举手发言：“那个......闻老师，今越姐，我们还是继续先讨论剧本吧。今越姐，我看完剧本有些想法......”
话落，正在拌嘴的二人顿时停下，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周今越立刻变脸，笑眯眯地说：“嗯，小乔你说。”
沈听乔点点头，指了指剧本上的几处：“这里，这里，还有这个地方......今越姐你看，这几个镜头的恐怖感是不是给的有点太直接了？”
周今越看着她指出的几个分镜，微微蹙眉。
沈听乔解释道：“镜面里突然出现的影子，还有女鬼手伸出的特写......这些地方虽然都不是像恐怖片那样鲜血淋漓的，但依然带有惊吓意味，是比较直白的恐怖暗示。”
“其实我看得出来，剧本的大部分地方，今越姐你和编剧都已经在极力淡化恐怖元素了。但现在的这种拍摄方式，可能还是会吓到部分胆小的观众......让他们把关注点放在随时可能的惊吓上，而不是CP的氛围感上。”
顿了顿，见周今越若有所思，沈听乔继续说道：“所以，我们能不能用再含蓄一些的方式来表达呢？”
周今越收起笑容，神情认真起来，轻声道：“小乔，说说你的想法。”
“阴暗、潮湿、黏腻。这三个词，是我给这对CP的氛围感定义。”沈听乔整理了一下思绪：“所以相应的，MV中的恐怖元素，也应该尽量朝着这些关键词去靠拢。去除所有会给观众直接惊吓的内容，仅仅通过氛围感营造，让观众保留一种微妙的不适感。”
“比如......我们可以在MV中引入‘水汽’这个小的，让人细思极恐的恐怖点：身上总是泛着潮意的衣服、相机镜头上雾蒙蒙的，总是擦了又擦的水汽、还有墙壁上日复一日生产的霉斑......”
“回南天吗？那确实挺恐怖了。”闻璟说。
沈听乔一顿，忍住想要瞪他的欲望，看向周今越：“可能我表达的不太好......但今越姐，你应该能懂我的意思。”
“我明白，你的意思是说，用环境细节和生理感受替代突发的惊吓，对吧？”周今越笑了笑：“好像是有点意思，‘阴暗、潮湿、黏腻’......你对这个CP的定位很准，这么拍似乎也更符合那种安静、缓慢又阴郁的氛围，淡化直白恐怖的同时也更高级。”
“小乔，你学过编导？”周今越忽然好奇地问。
沈听乔摇摇头。
只是她在看完剧本后的第一感觉，直觉罢了。
她一向如此，看剧本的同时会不自觉地在脑内想象画面，还会代入观众视角。
《暗调》的剧本分镜写的很详细，她看完后，脑海中几乎能浮现出成品的效果。
想到这里，她又连忙道：“我的妆造可能也需要调整一下，不需要太像一个真正的鬼。”
苍白静谧是鬼塑，太过苍白......那可就是鬼图了。
她可不想在《暗调》MV端上后，闻璟新歌的热度没蹭到，还被人“鬼图打码”。
周今越认真沉吟许久，虽然临拍前修改剧本的行为让她有些犹豫，但她向来追求完美，为了更好的拍摄效果，最终还是拍板同意：“行，那我和编剧商量下，一起再把剧本改改。就是不知道新的本子要改多久。”
说完，她看向闻璟：“拍摄可能又要推迟两天了，你没意见吧？”
“随你。”闻璟无所谓地说：“我这几天都没通告。”
“那这两天你去把头发染了，染回黑的。”周今越盯着他那一头耀眼的金发：“我们这拍的是暗调，你这头金毛不改，也太跳戏了。”
闻璟“哦”了一声。
“顺便烫卷。”周今越想了想，打开手机相册翻出一张照片：“《三年A班》你看过吧？就菅田将晖那种。”
“......行。”
“别被粉丝拍到，拍完MV再拉直染回去。”
闻璟一时有些气笑：“你这是想让我年纪轻轻就脱发？”
“哎呀，我这不是为了保密嘛。”周今越心烦地摆摆手：“那你自己看着办，戴个帽子口罩也行。”
虽然剧本中的有些内容要大改，但大多是涉及场景和氛围营造的部分，沈听乔和闻璟的二人戏份，并没有太多变动。
于是，在周今越的要求下，二人开始尝试面对面的对戏。
沈听乔从未拍过如此简单的戏份。她是个不能说话的哑巴鬼，不用说台词。同时，她也不需要拍什么一镜到底的长镜头，全程不能出错。
这与其说是演戏，更像是拍杂志，只需要她按指示，和闻璟一起凹几个造型拍慢动作特写。
唯一有点难度的，大概是情绪表达。
沈听乔有双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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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睛，却并没有一双会爱人的眼睛。
这或许和她童年的经历有关，外表看似柔软容易亲近，内心却始终用一堵疏离的墙，隔开了众人对她真实想法的感知。
如果说眼睛是情绪的出口，那她就是看谁都淡淡的，很多时候都像是脸上笑了，心里没笑。
这也是上辈子，公司为她炒的那些CP总是缺乏氛围感和说服力的原因之一。
而她和闻璟的“听闻cp”能火，完全是意外中的意外了。
说到底，大家一开始也只是冲着颜值拉郎的，能持续磕下去，还是因为cp粉给她和闻璟舞的人设，都完全不像他们本人。
“系统。”沈听乔忽然在心里问：“你觉得在这个剧本里，我和闻璟的人设谁比较好？”
【......你？】系统迟疑了一下：【毕竟你说过，未来阴湿人设和鬼塑会很火。而且你这个角色爱得好像更强势，更神秘，更复杂一点。】
会被更多解读的一方，往往更具魅力。这是人之常情。
闻言，沈听乔轻轻眨了下眼睛。
《暗调》的MV发布后，网上对她和闻璟扮演的这对恋人的讨论几乎是必然的，也绝对会再次吸引来CP粉。
但这一次，似乎是风水轮流转了。
无论什么人设，反正注定不像她，不是她。
那还不如更爱她。
沈听乔收起思绪，重新看向闻璟。
她两辈子都没有接触过太多专业的表演训练，算是个单纯的体验派演员。
虽然她眼下还无法表演出爱，但讨厌、恨意、躁郁、阴暗、忧愁......这些负面情绪她都亲身体验过。
幸好女鬼这个角色的情感本就难以捉摸。
当这些阴沉沉的情绪复杂到一定程度，揉碎在一起，勉强也可以算作是爱了。
沈听乔酝酿着情绪，按照周今越的剧本提示，俯身靠近。
她长发垂落，一点一点贴近闻璟的脸。
闻璟睫毛颤了颤，看到女孩那张漂亮到有些难以形容的脸，在他的视野中逐渐放大。
那双黑褐色的眼眸，瞳仁极大，像是被月光撩动的黑色湖水。
她神色幽沉地望向他，苍白而阴郁的容颜，似乎带着怨，又掺着恨。
就在她靠近到呼吸相闻的瞬间，闻璟感到自己心脏猛地一跳，还没来得及按剧本做出那种既恐惧又渴望的表情，便下意识地捂着胸口偏过头去。
“闻璟，你干嘛呢！”耳畔传来周今越疑惑的声音。
闻璟回过神，略显尴尬地轻咳一声，看着沈听乔说：“抱歉。”
“没关系。”沈听乔平和地笑笑，坐起身来。
周今越朝沈听乔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闻璟，有些无语地吐槽：“闻璟，你刚刚神游天外想啥呢？脸上该有的表情一个都没做出来，整个人盯着小乔一动不动，一副走神的呆样。”
“是吗？”闻璟愣了下。
他还以为自己只是忘了动作。
“你还是吗？”周今越叹了口气，一脸痛心地摇头：“之前赵哥还问我觉得你有没有表演天赋，想让你去拍几个小偶像剧试试水......现在我看还是算了吧。你就老老实实唱歌，别祸害观众了。”
“你的演技，零、zero、404、不存在。”
闻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