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后,就是拜谢仪式。
仪式举行在正殿。
鼓乐奏响、舞姬身穿薄纱长裙,伴着鼓点摇曳身姿。
可惜这幅场景,若生只能透过朦胧的盖头观察。
一舞尽,侍人上前:
“王上,该同王妃拜谢佛像了。”
嘈杂的环境中,若生手中不知被塞了什么。
“送予你。”他说,声音靠近她的耳侧,像雪顶青松。
若生怔忡,因为这声音太过熟悉,她一时忘了扔回去。
再回过神时,他已然不在了。
沿着手中之物仔细摸去,低端是根极细的枝,向上有两片叶状突起,再往上是巴掌大的花朵。
这是一枝花。
于阗也有送花示爱习俗么?若生捏了捏花枝,扔进了袖中。
金莲作为于阗国的象征,是不可言喻的存在,更何况这株金莲历经数百年,祭祀、典礼都离不了它,没想到竟然随意送给了王妃。
“王上这是什么意思?”
“大抵是提醒我们,王妃将执掌这些权力。”
“她一个女子,还是外人,怎么能?”
“嘘,王上看着你呢。”
官员一下对上王上的眼神,那眼神中毫无压迫,更是一股清冷之色,仿佛一张明镜,要将他看清。
他为官本就贪禄,心虚地不敢对视王上,嗫嗫地举袖挡住脸。
心想好在王上正忙着仪式,没空管他。
“殿下,仪式开始了。”侍人催促道。
于阗婚嫁习俗没有汉人繁复,只需新人向佛像行拜礼即可。
“一跪佛陀,承蒙庇护,喜结连理。”
“二跪佛陀,慈悲指引,共修善缘。”
“三跪佛陀,姻缘为始,不负此生。”
若生弯腰,偷偷往空隙处抬眼。
对面之人同样身穿红色喜服,衣裳没有如她一般的繁复刺绣,唯独一朵小金莲攒在领间。
“礼成—”
唱礼声起,若生还未想明白为什么只绣一朵小金莲,便被众人牵引离开了。
尉迟净光手拿着半截红绸,看着红色身影渐行渐远,眼帘低垂。
一株小小的金莲,这是她方才注视到的地方。
侍人摆好宴席,筚篥伴奏,众人围坐一团,吃肉喝酒,喜宴乐乐。
尉迟净光坐在主位,却无一人敢上前。
“你看王上不吃荤,是不是还未习惯。”
“怎么可能,王上都还俗了!”
“……不好说,你看王上也未饮酒。”
“也未有人给王上敬酒啊,不如你去试试?”
“我可不敢……”勿说是现在的王上,就算是法师之时,他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啊。
“让且勒去试试。”有人提议道。
“对,他与王上亲近,将他灌醉,让他去试试。”
酒过三巡,众人不好给尉迟净光敬酒,就逮着且勒灌,他的人脉宽广,来者不拒,不到一会便喝的满脸通红,被众人半推着走到主位前。
“王上,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不喝酒怎么成呢。”他豪迈地将酒盏递出,打了个酒嗝:“来,喝酒!”
“你醉了。”尉迟净光接过酒盏放在桌上。
视线扫过众人,欠身道:“诸位尽兴,我先行一步。”
众人皆知这是王上受不了酒肉之色的缘故,毕竟几十年的习惯不易改变。
偏偏且勒看热闹不怕事大地喊道:“王上要去入洞房了!”
众人一顿,爆发出更巨大的笑声:“可别让王上久等了。”
尉迟净光无奈地摇摇头,伴着众人的目送出了门。
“王上这边请。”
……
女客这边也同样准备了几桌酒席,若生作为主人收拾一番后,总算可以摘下盖头开始用膳。
天知道她有多饿,对着满桌的食物还不能大口吃,只能小口吞咽着,不时还要向各位夫人女子点头微笑。
“娘,殿下好漂亮啊。”一女童说道:“就是太能吃了,嘴巴没停过诶,好厉害。”
若生正吃着呢,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咳嗽个不停。
“瞎说什么呢。”
女童被母亲瞪了一眼,委屈地递来杯子。
若生饮了一口……是酒!
“殿下,这里可没有水哦。”
若生硬生生地将这股辣味咽下。
“祝殿下新婚新禧。”女童娇俏道,说罢,她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看着一个女童都这么能喝,若生讪讪:“多谢……”看来于阗是个剽悍的佛教国家啊。
随着女童的这一举动,不少人也奉酒上前。
起初她尚能拒绝,渐渐也推辞不过了,酒一杯杯下肚,脑袋越发混沌。
“殿下,您何时认识王上的啊?”
“认识?”若生撑起脑袋,粉面桃腮:“我不认识……他啊。”
“王上如此闻名的法师,殿下也未听闻过吗?”
“什么……法师?”
“净光法师呀,殿下未闻其名吗?”众人八卦道。
“法师,我、知道。”手臂再也撑不住,若生醉倒在桌上,喃喃自语:“我喜欢、他。”
“很喜欢、很喜欢……法师……”
明明声音浅如水花,却一字不落地落在他的耳中。
“王上。”
“王上。”众人没料到尉迟净光这般快赶来,悻悻地散开。
若生醉倒在桌,毫无所觉。
“送王妃去洗漱吧。”尉迟净光淡淡道,面容平静,好似完全不在意。
他转身,进了内室。
众夫人见到他离开,憋的一口气总算吐了出来:“你看见没,王上脸红了!”
“看见了,走路都不太自在的模样呢。”
“一定是叫王上听见了王妃的话。”
“王妃说什么呢?”
“说很喜欢法师,非常非常喜欢。”
“!哈哈哈哈瞧我说的,我就说两人有旧情吧,王上对王妃拉丝的眼神啊,是骗不了人的。”
……
巾帕在脸上轻柔地扫过,若生醒过神来时,看见的就是一群侍人围着她,有人在盘发,有人在为她净脸。
“我怎么在这?不是在进膳吗?”
侍人一阵嬉笑,指着外面:“殿下,您看看窗外。”
透过镂空的玻璃窗,红晕晕染了整个天际,像脸上的胭脂,若生晃了晃脑袋,觉得依旧不太清醒。
也许脸上不是胭脂,是她喝醉了。
这可怎么办,她还要留着脑子对抗于屈密呢。
可恶……渐渐地,她又沉沉睡去。
再度醒来时,侍人已为她披上了盖头,将她送到了床榻上。
“殿下稍待片刻,我们去请王上过来。”
“快去吧。”她拧着手心肉,觉得撑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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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侍人掩嘴轻笑,看来王妃是等不及了。
若生能听见脚步声有规律地渐远,她望着眼前的红色笼罩的世界,只觉脑袋又开始昏沉了。
不、千万不能睡着。
她缓缓地磕上眼睛,咚地一声砸落在床沿上,袖中的花也沿着落到地上,发出“叮-”地一声。
若生抖了抖精神,捡起地上的花,放到盖头下把玩。
竟是一支金莲。
全身金光夺目,精细雕琢而成。
金莲常有神圣、祥瑞之意,比如法师曾给她的金币,上面印的也是金莲。
若生想不出来他送金莲的寓意,却记起于屈密领上绣的金莲。
难不成这金莲是于阗王的独特象征?
“咦~真恶心。”
若生将金莲扔到一旁,发誓再也不想见到了。
“王上,我们这便退下了。”
“去吧。”
听到动静,若生立马正襟危坐。
脚步声渐近,就像她心中的鼓声,愈演愈烈。
早知道就不丢走金莲了。
好歹算个武器,比现在手中空荡荡的心慌好吧。
“你不喜欢金莲?”清润的嗓音问起。
声音很清醒,至少没有醉,若生觉得眼前之人越来越难对付了。
试问,一个醉酒的女子如何打得赢一个清醒的男人。
“不是,只是不喜欢你。”
若生直白道,脑中的混沌让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徒留一片苍白,而这苍白中,没有她要找寻的答案。
“我?”好听的声线哑然失笑。
“对啊,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娶我,明明我也不认识你。”若生问出了藏住心中许久的问题。
笑声止住: “你认识我。”
“没有啊。”本就糊涂的脑袋更是昏沉了,她猛敲了下脑袋,破开一片白茫:“确认了,我真不认识你。”
“我在敦煌大漠中醒来,是净光法师救了我,而你与法师有仇,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我们有任何的联系。”
尉迟净光突然起了逗弄她的意思:“那我同净光法师,你会站在谁一侧?”
“自然是法师。”若生毫不犹豫答道:“我又不认识你。”
耳畔传来一阵低笑,温润如清泉:“你真的认识我。”
“我真不……”若生使劲地摇着头,恍惚间脑中白光闪过,将所有白茫消灭。
脑袋清朗了:“你的声音,好像法师啊……”
眼前的红盖头突然被拽下,尉迟净光讶然地拿着金莲,双眸对视,久久未绝。
“法师?”若生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伸出手触上他的衣袖:“你真的是法师吗?”
尉迟净光轻嗯了声,她眼中光亮夺目,声音带着娇憨的尾音。
尉迟净光侧转过头,不敢再直视。
“好啊法师。”若生站起身来,晃晃荡荡。也许是热意在身上翻滚,酒意又上来了。
她侧过脸,直视着他温润的双眸。
那眼中晦暗不明,亦或是什么,但她不懂。
他继续侧转过身,不叫她看见。
若生微嗔,酒意愈深,胆子也就愈大。
她不能放过他,她想着,手已经扯住了他的衣袖。
“法师,你说若离爱者,无忧亦无怖。既如此,为何不敢看我。”
女子面色酡红,身着似火嫁衣,金丝锦绣勾勒的繁复花纹在烛光下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