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蒋温月听来，霍祁舟这完全就是在避重就轻地混淆概念。
他罗列出的那些事件中，顾卓年确实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你敢说最开始，张倩不是你故意推给他的？”
“谁？”
霍祁舟并没有关注过那个和顾卓年不清不楚的对象的名字，骤然听到还有些陌生，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他气极了反笑，然后二话不说，下车换到驾驶位，踩着油门就冲了出去。
等蒋温月回过神的时候，车子已经走上主干道，在高速地移动。
蒋温月不知道霍祁舟又突然发什么神经，但是上次坐他车受到的惊吓仿佛还历历在目，她顾不上其他，本能地先抓住把手。
“霍祁舟！你又要干什么！”
蒋温月又惊又怒，随着车窗外景色不断地倒退，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过这次霍祁舟倒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吓唬她，开得很稳。
但他也不答话，嘴唇紧抿着，摆出一副‘我很生气，现在最好不要惹我’的冷漠脸色。
没多久，车子在一座外观修得金碧辉煌的建筑物前停下。
门童殷切地上前接待，霍祁舟随手把车钥匙递过去，拉开车门，还是冷硬的语气，问蒋温月：“下车还是我抱你？”
混蛋！
蒋温月知道他做得出来，而自己现在孤身掉在狼窝里，还没有可以足够能反抗的力量。
但退让也必须是适度的。
蒋温月警惕地看着他，还是要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只是多问了一句话，就让霍祁舟没了耐心。他不再多说，直接弯腰进去将蒋温月打横抱起，不顾她的剧烈挣扎，死死扣着她的腿弯和胳膊，让她：“别动。”
“你也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让很多人看到你这副样子和我一起出现在这里吧？”
霍祁舟冷声威胁，一副发狠的混蛋模样。
说完，他顿了顿，在蒋温月耳边又说了句更混帐的：“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模样吗？这么可怜，像是被我……哭的。”
他故意把那个字咬得很重，像一道魔咒，至少在这一瞬，深深地烙在了蒋温月心底。
混蛋！下！流！
蒋温月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被冒犯，气到失去理智，即使在半空中被霍祁舟抱着，也想扬起手来再狠狠地给他一巴掌！
可她刚要动作，就被霍祁舟看出了意图。
他不躲不闪，只是提醒一句：“一个巴掌换一个吻，劝你想清楚了再动手。”
嘴唇上此刻火辣辣的痛感还在，还在提醒着蒋温月刚才发生的一切，她当然不想再被恶心一遍。但如果能忍住，蒋温月又何必在这种高难度的姿势下就想打他。
她已经举起来的右手最终也没有收回去，只是转道，落在霍祁舟胳膊上，掐着狠狠地拧了一圈，并且久久都没有放开。
霍祁舟痛得皱眉，步子都迈大了，这回倒是硬忍着没说什么。
进去里面，蒋温月才发现这是个夜店。
现在时间还早些，人不多，刚开始营业没多久的样子，除了工作人员外，就只有零星的几个散客。
蒋温月不明白霍祁舟非抓着自己来这里是要干什么，正疑惑，就见霍祁舟站在场地中央，目光环视了一圈，然后开始挨个给她指。
“前面那个长发的DJ，看到了吗？顾卓年谈过。还有那边那个粉头发的、那边个子很高那个、那个卷发……顾卓年都谈过。”
“除过这些有旧情的，就光这个夜店里，还有那么多他没谈过的新鲜面孔。”
“我想背着你给顾卓年找个女人还不简单？什么时候不行，有必要非得把他灌醉了，就赶在那天，用那种经不起半点推敲的拙劣手段，给自己留那么大个把柄？”
“你要是想说他现在就喜欢你这款的，也行。”
不等蒋温月反应，霍祁舟又把她带到附近一个商K，开了最大的包间，关上门，让经理先出去——
霍祁舟按着蒋温月坐下，微微俯身，大拇指在她脸颊若有似无地触了下，很欣赏的语气说：“你是很漂亮，这张脸独一无二，找不到第二个。”
“但男人有时候只是玩玩儿的时候，也不完全看脸。”
他话音一转，又混蛋起来：“关了灯都差不多。勾人的是那股劲儿，只要钱给够，东施效颦能学个七、八成像你的这地方能找出来一打。你要见见吗？”
他说话的语气一点不作假，仿佛只要蒋温月点头，他就会马上把十几个长相各异、但气质相仿的女生叫进房间里来和她大眼对小眼一样。
神经病。
疯子！
这会儿，真相到底怎么样对蒋温月来说好像也没那么迫切地想要知道了。
她只想快点从现在的这种境况中逃脱，因此别过脸躲开霍祁舟的触碰后，她就敷衍：“不用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但霍祁舟还不肯就此罢休，不接受蒋温月搪塞的态度，非逼着她正视：“你不信？”
蒋温月抿着嘴，没说话。
霍祁舟说了那么多的假设，其实也都是在把顾卓年放置在一个一定禁不住诱惑的前提上，并不公允。
只是说有这种可能，但也不一定，和他故意灌醉顾卓年下套并不冲突。
蒋温月本来都打算不和他争辩，先跳过这个话题了，但霍祁舟非要在这里说个清楚，她也就把自己的想法都讲了。
蒋温月：“冠冕堂皇地说这么多，谁知道你是不是这些方法都试过了，没有达到阴险的目的，所以才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的。”
“……”
有理有据，逻辑清楚，说得霍祁舟一时哑口。
他感觉到无奈，又有点憋火。
半晌，舌尖顶了下脸侧，终于再开口：“解释你不信，行，那我直说。”
他也不装了，直接代入进去，说自己更恶劣的方案：“如果是我设计，他那天喝醉了不可能还能回家，找个女人随便把他往哪个情.趣的酒店一带，第二天照片和视频就全发你手机里了……还用得着我等这么久？”
“就算被你知道了是我做的又怎么样。就算他忠贞不渝。直接赤.裸地看到那种场面之后，你还能再心无芥蒂地继续装聋作哑？”
“再说了，我就非得给他塞个女人吗？”
霍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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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用一种浑不在意的平静语气说：“他们家在海外的生意刚起步，正是缺人的时候，我和他大哥还有点交情，把他送出去一两年不是问题。”
“到时候人一走……”
他扬唇，轻蔑地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但蒋温月已经能猜到了。无非是些他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的无耻手段罢了。
不过霍祁舟毫不掩饰地露出这么可恶的嘴脸，倒是终于让蒋温月相信了一些：以他的品行，如果只是单纯地灌醉给顾卓年塞个女人的话，好像显得是有点过于‘善良’了。
所以，真的只是意外吗？
蒋温月脸上露出一点狐疑的神情，有些动摇。
从她表情中看出来这一点的霍祁舟：“……”
好，他算是知道自己在她眼里是个什么形象了。
大部分，都是霍祁舟咎由自取的结果。
他倒也没有太在意，只是趁热打铁，终于正面地给自己解释了一句，说：“不管你信不信，那天我是把顾卓年送回家，确认他身边没人了之后才走的。”
“哦。”
蒋温月有点被说服了。
不过这也不影响什么，坏人不会因为少做了某件事就变成好的。蒋温月对他并不改观，那两巴掌霍祁舟挨得也不冤枉。
现在，她只想知道：“我可以走了吗？”
“……”
她的神情完全已经是相信的样子，不似方才敷衍，情绪也不再激动，平静地接受了他的解释。
但不知道为什么，霍祁舟还是有种憋屈的感觉，比之前说不清楚的时候更强烈。
——但是他的目的分明已经达到了。
他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才站起身，把蒋温月送回家。
要下车时，霍祁舟想开口告别。可车子刚刚停稳，他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口，蒋温月就迫不及待、逃命似的跳下车，飞一样远去了。
车门被甩上，发出重重的闷响。
霍祁舟也像被劈头盖脸地砸了一下。他闭上嘴，扯松领口，第一次感觉到这么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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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蒋温月照常工作，照常生活。
那一场痛哭把她的眼泪流干了，似乎也把她心中的苦闷全部排解了出去。这场突如其来的失恋好像也没有给她带来太多的影响，除了偶尔的某些瞬间还是会不自觉地想起来顾卓年之外，她在一点点地释怀。
家人、朋友，还有天真的孩童……这些确实能在低落时，带给人温暖和治愈的力量。
有时候是一个拥抱，有时候可能只是让人啼笑皆非的一句话。
这天上自习课，蒋温月给一个学生教了脸颊的‘颊’字怎么写，刚说完，就收获了一段带着崇拜的天真表白：“蒋老师你真厉害，笔画这么多的字都会写，不像我舅舅，他笨死了，连脸是什么都不知道！”
小孩子特有的稚嫩而夸张口吻，再配上一点嫌弃的表情，让蒋温月一时啼笑皆非。
她忍着笑，也一本正经地说：“那你可不能跟他学。”
“嗯！”
这边其乐融融，另一边，顾卓年和霍祁舟就没有那么欢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