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顾卓年以为她在质疑，连忙说：“祁舟和我一起喝的。不信你可以问他。当时就我们俩，他把我送回来我倒头就睡了，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是那女的后面自己进来我家，站在床边上亲我，我迷迷糊糊的，以为是你，我才……”
顾卓年悔恨万分，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蒋温月，诚恳地认错：
“对不起宝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但是我发誓，真的只有这一次，后面再也没有和她发生过什么。我发誓，我已经和她断干净的了，以后保证都不会再犯……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顾卓年紧紧地抱着蒋温月，好像以为这样，就可以挽留什么。
但他不知道，从一开始，他的重点就偏了。
当蒋温月在得知那一夜有霍祁舟参与的瞬间，她满腔的怒火就已经不再针对顾卓年，而是完全倾注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
霍祁舟。
这个手段下作的、卑鄙的觊觎者！
在蒋温月看来，那一夜，甚至是那一场醉酒，对顾卓年来说，根本就是一场意外。他始料未及，也没办法控制，完完全全，就是另一个人蓄意设计的一场阴谋。
是陷阱，也是带着预谋的引诱。
在这种前提下，顾卓年固然是犯了错，但也还没到不可饶恕的地步。
毕竟他是真的和别人发生了实质关系——在他们谈恋爱的期间里。蒋温月当然也不可能觉得无动于衷，难受是肯定的。
但某种意义上，顾卓年其实也算是受害者。
换位思考，如果只是因为被人做了局，就被认定是劈腿的话，蒋温月自己可能也会觉得有点冤。
所以如果事情就到此为止的话，蒋温月虽然不一定会心无芥蒂地很快就接受，但也一定不会太决绝。
那时她和顾卓年最终的结局会走向何方，就需要之后漫长的时间去煎熬，去判断，去选择了。
蒋温月现在也没有办法回答。
然而——
顾卓年犯的最大的错显然不在那一夜。
之后呢，他又做了什么？
因为被对方胁迫，所以答应了一起回旧地重温过去；因为良心不安，又呼朋唤友，甚至还用浪漫的借口，将女朋友也一并带了去。
这个行为不仅恶心到了张倩，也让蒋温月觉得很膈应。
他在海边别墅里消失的那一个多小时，又是去干了什么。
陪前女友花前月下？给她拍照打卡？还是……
最后，既然照片都已经删除，那今天又算是什么？顾卓年和明知道对他有所图的女人亲在一起，还不止一次，仅仅只是一句‘没有躲开’就能免除责任吗？
蒋温月不想让自己往更坏的方向去猜测，这些，她都需要从顾卓年嘴里知道答案。
蒋温月从顾卓年怀里挣出来，往后退了一步，质问的语气，问他：“所以那天晚上，你其实是去找张倩了，对吗？你们做了什么？”
顾卓年一顿，没想到她会追问这个，下意识撇清道：“没做什么，就是在房间里说话不方便，出去溜达了会儿。她非要带着我回忆过去，我早就忘了，一直都在拒绝……”
哦，那就是花前月下了。
无论顾卓年话说得多么漂亮，事实都更改不了。
蒋温月不想再听，直接打断，问：“接吻了吗？”
“……”
顾卓年沉默了。
那一瞬间，从他的口型来看，应该是想否认。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实在有点说不出口，最后凝在一个心虚默认的不安表情上，戛然而止。
——果然。
蒋温月闭了闭眼。
这一刻，她清晰地能感觉到，自己失望至极。
或许顾卓年没觉得有什么，他在意的是那一夜酒醉；可对蒋温月来说，这才是背叛。
她又问了几个问题：“上次你接了个电话就说自己有事，以至于第二天晚上都不见人影，让别人来接我去陈小姐的派对，也是因为她找你了，对吗？”
顾卓年没办法否认，只能解释：“她，她说她怀孕了……”
“孩子呢？”
“去医院之后查出来是误诊。”
“你那一天都在陪她？”
“我……她肠胃不舒服，在挂……”
“够了！”
蒋温月忍无可忍地叫停。
“最后一个问题，”她深吸了一口气，说：“为什么今天还要同意她来你家拿东西？”
“我……她……”
顾卓年结结巴巴地说不出理由，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只是拿个东西而已，我没有多想。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以后都改了，好不好？”
“不好！”
和关系暧昧的前任拉扯不清，还瞒着现任，这种在蒋温月看来已经是原则性问题的事情，到了顾卓年口中，居然变成轻飘飘的一句‘而已’。
而已？
说明顾卓年发自内心地根本就没把这当成是一回事儿。
他自己心底里不认同，就算今天在蒋温月的耳提面命之下改了，那也是片面的。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李倩、王倩之类的，再用什么别的借口凑上来？
况且：“你说已经断了。但是今天她依然可以过来拿个东西，明天呢，是不是就要上去喝杯茶？你每次都拒绝不了、躲不掉，这让我怎么相信？”
说到后面，蒋温月情绪失控，几乎是喊出来的，控制不住地，也泄出了一点哭腔。
她不愿意在这个时候露出脆弱，抬手，擦掉一滴蓄在眼眶里将掉未掉的眼泪，逼迫自己用最冷静的语气，说：“而且，之前你的那些解释，我也通通都不接受。”
——哪儿有那么多躲不开的强吻？
——不舒服就是他可以偷偷陪着前女友的理由吗？
而且说实话，对于他们两个酒后乱性这件事，就算理智上再怎么体谅，蒋温月也不可能像个机器人一样，真正在短时间内就能做到完全原谅。
蒋温月一根根掰开顾卓年用力抓着她的手指，说：“我们还是分手吧。各自都先冷静一下。”
说完，她转身离开。
那滴被蒋温月擦去的眼泪换了一颗，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下，滚烫的，落在手臂上，灼得她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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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原来失恋是这种感觉。
没有她原本想象的愤怒，也不疯狂，除了难过之外，更多的居然是茫然。
蒋温月大脑放空，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走了会儿，满身的疲惫快要将她拖垮，心里也像压了座大山，沉甸甸地，闷得她仿佛下一秒就要喘不过气来。
她原地停下，大口大口地呼吸，但是好像也无济于事。反而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毫无预兆，瞬间就模糊了视线。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不断地用手去擦，一次又一次，终于，再次能看清楚眼前的路。
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家。
可是有些人偏偏不肯放过她。
就在蒋温月拿出手机来准备打车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驶过来，停在她边上，‘滴’一声，车窗降下，露出霍祁舟那张讨人厌的脸。
“怎么了，哭成这样？”
在看到他的瞬间，蒋温月心中原本的悲痛也化成怒火，一下子点燃了。
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身体气得在发抖。
夏日天长，这会儿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就算蒋温月只是单薄地穿了条短裙，正常来说应该也不会冷。
但是此刻她实在狼狈，不知道刚遭遇了什么，哭得鼻子眼睛通红，睫毛上还湿漉漉地挂着泪，又浑身紧绷，用那种尖锐的、倔强的眼神看他……
霍祁舟根本抵挡不了一秒，心就已经软成一滩水，本能地，将蒋温月放在了脆弱的、需要呵护的位置上。
他短暂失智。
只是对视了一眼，就不由自主地下车，脱掉外套要给蒋温月披。
可是当他走近，外套拿在手里，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的动作，蒋温月一个巴掌就先甩了过来。
霍祁舟不清楚缘由，也来不及多想，本能地抬手拦住了，没让她打到。
他抓着蒋温月细瘦的手腕，摸到她温热的皮肤，理智也回神，不会再蠢到误以为蒋温月是冷了。
那……就是气的？
霍祁舟拇指在蒋温月手背上摩挲了一下，很滑。
他耍流氓从来不肯在背地里，感受到什么，就用眼神传递出来，让蒋温月知晓。果然，惹得她更恼火，另一只手也挥了过来。
霍祁舟轻松抓住。
价格昂贵的西装外套落地，激起一阵看不见的灰尘。
霍祁舟并不在意，往前逼了一步，也不在乎会不会踩到。他全部的视线都落在蒋温月脸上，有点不太爽地舔了舔牙齿，语气沉沉：“我有没有说过，没有下次了？”
蒋温月不理他，双手都被制住了，就用嘴骂：“王八蛋！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会有报应的！”
“哦。”
霍祁舟听她骂完，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下。
他的表情十分混帐，完全不以为意，又好像带点了然的样子，要不是他两手都抓着蒋温月，蒋温月都怀疑他下一秒会直接用小拇指掏掏耳朵，再不屑地问一句：“骂完了？”
但这不过是蒋温月的猜测，没有依据，也不符合霍祁舟的性格。
事实上，他只会更气人——
他微微挑眉，喜闻乐见的语气，了然道：“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