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走廊里？”
顾卓年微顿，先是疑惑似的反问了一遍。等祁轩详细描述出来具体时间以及当时的大致情况，他才像是想起来，握着方向盘的手换了换，若无其事地回答：“哦，我去祁舟房里问了问他投资的事。”
顾卓年之前一直游手好闲地过日子，最近他家里确实有让他到公司里管点事的意思。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祁轩想：可是，那个时候……霍祁舟明明是在顾卓年的房间里啊？
看来顾卓年也没说实话。
所以，他到底是知情呢，还是他那边也还有什么别的隐情？
艹，祁轩突然不敢再细想下去了。这样惊天的秘密，怎么就让他知道了？他决定明天回去就闭关，躲躲风头先。
同时，顾卓年的话让蒋温月心里也生出一点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按照霍祁舟口中的先后顺序以及客观事实，顾卓年在找完霍祁舟之后、回来的路上碰见祁轩之前，这中间一大段空白的时间，他应该至少是去过另外一处地方的。
而正常人如果先后做了两件完全不同的事，被问到时，应该会下意识回答最近的那件，而不是上一件，甚至上上件。
除非在顾卓年自己的认知里，他做的一直都是同一件事。
是霍祁舟故意误导了他，又利用时间差引她怀疑，从而达到自己挑拨离间的目的。
——这是蒋温月意识到自己在质疑之后的第一个想法。
到这里，她还没有怀疑过是顾卓年说谎。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蒋温月向顾卓年确认：“我记得你走了好像挺久，一直和他待在一起吗？”
“对，”顾卓年很肯定地说：“一直在一起。”
他解释：“就是我朋友一直在问我要不要投的那个项目，祁舟挺感兴趣，问了不少东西，没留神聊得有点久了。”
可是蒋温月听完，却皱起了眉。
霍祁舟显然不可能和他聊了有那么久。顾卓年在撒谎。为什么？
蒋温月第一次用质疑的眼光去看顾卓年，发现他双手用力，嘴唇紧抿，身体也略显僵硬地绷着……确实不太自然，像是有点心虚的样子。
蒋温月本能地想要问个清楚。
但是话到嘴边了，她才想起，自己也没办法回答，为什么那么确定霍祁舟当时一定不在？
只好憋回去。
然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无论蒋温月想或者不想，都必然会以一种摧枯拉朽般的势头快速生长。
她开始不自觉地回忆，除了这次呢，以前顾卓年还有没有哪里不对劲的情况？
这么一数不得了。
看电影放她鸽子不对劲；他说是去上厕所最后却和霍祁舟一起出来不对劲；主动嘱托让霍祁舟顺路载她不对劲……
就连这趟原本以为是两个人约会、最后却莫名其妙变成团体出游的行程好像也变得有点不对劲了。
蒋温月摇摇头，将这些莫须有的猜疑都赶出脑海。
她知道，怀疑是一段关系破裂的先兆。人不可能没有秘密，就算顾卓年真的有什么不想她知道的事情也很正常，没必要因此就变得疑神疑鬼，怀疑起一切来。
她努力说服自己冷静，给顾卓年找了各式各样的理由，终于不再揣测。
只是最后到家的时候，顾卓年帮她把行李送到电梯里，临分开之前，蒋温月到底没忍住，试探了一句：“你家里的狗还好吧？”
“嗯？没事啊。”
顾卓年双手都拿着东西，很不以为意的语气，下意识回答。
——这并不是能让蒋温月满意的答案。
那天他放鸽子，告诉蒋温月的理由是家里狗怎么了，父母让他回去一趟。
事后，两人都没有再提过这事。
正常情况下，按照顾卓年的性格，蒋温月这时候主动问起，他一定会长篇大论，给她讲事情的来龙去脉，愉快或者埋怨……而不是简单用一句‘没事’来概括。
蒋温月心中的怀疑又像雨后春笋般不可抑制地冒出来。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顾卓年的言行，他去哪里、做了什么，哪句话像在敷衍……整整一周。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反而把自己弄得很累。
尤其这天，当蒋温月为了验证顾卓年某个可能躲闪的眼神是不是代表什么，连霍祁舟都忘记警惕，主动提出要参加他们的局的时候，她终于意识到，她和顾卓年之间可能要出大问题了。
不是简单的谁撒谎的问题，而是一场重大的信任危机。
如果不尽快解决，都不用谁破坏，这段感情最终也会自己走向灭亡。
蒋温月不禁反思，她只是发现了顾卓年一个小小的谎言，事情背后的真相到底怎么样还不得而知，就已经糟糕成这样了。
那如果顾卓年发现了她对他的隐瞒呢？
除了第一次不小心亲错人之外，蒋温月自认问心无愧，选择不告诉顾卓年也只是不想让事情变得更棘手。但善意的谎言就不是谎言了吗？
或许这次顾卓年也问心无愧。
可是带来的负面影响却一点都不少。易地而处，对另一方来说真的很不公平。
蒋温月想，或许，她和顾卓年应该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次了。
她这边神游天外，根本没注意顾卓年他们在说什么，直到一道尖锐的铃声响起，这才将她震得回过神来。
转头，就见顾卓年皱眉捏着手机，一脸烦躁的模样。
“宝宝，我出去接个电话。”
蒋温月坐在顾卓年外侧，闻言，下意识给他让了一下。
等顾卓年快步去了包厢外面，门自动弹回来，将他的身影彻底隔绝，蒋温月看着那边，心中的疑惑又缓缓浮起。
他去接谁的电话？
包厢里明明也没有很吵，为什么非得出去？
第六感告诉蒋温月没那么简单，这通电话或许就是她想要知道的真相。她本能地想跟出去看看，刚要往起站，却又停住——
不，这样太可怕了。
他们需要的是开诚布公，而不是这样扭曲的一个‘真相’。
蒋温月悬崖勒马，已经放弃了，但是犹豫的空挡，却被霍祁舟抓住机会，毫不遮掩地坐在了她旁边。
“跟得太紧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你说呢？”
霍祁舟贴过来，近得几乎就在她耳边，劝阻似的语气说。
他倒也没有强硬地非要拦着，只是不太赞成的态度，堵在蒋温月要出去必经的方向，给了她可以自由活动的空间，但是又不完全收拢手脚、规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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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蒋温月要过去时和他身体接触的可能。
……一副小人嘴脸。
蒋温月咬牙，立刻像惹上瘟神似的，退避三舍地往顾卓年的位置那边挪了半个身子。
霍祁舟毫无自觉，紧跟着也挪过来，发自内心道：“不如和我聊聊天。”
包厢里现在人不少，好在大家各玩各的，大部分都没有注意他们这边。
但是动静要是再大些就不一定了。
蒋温月不能再挪，只好转过头不看他，用沉默来拒绝。
霍祁舟也不在意，自顾自地问：“最近过得不好吗？看你好像有点憔悴。”
“……”
蒋温月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就当是耳旁风。
霍祁舟猜测：“因为工作吗？还是顾卓年？”
“……”蒋温月依旧沉默。
无论怎么样，霍祁舟都建议：“不开心就换掉。你又不是就只有这一种选择。”
蒋温月有手有脚有特长，长相漂亮性格好，能力不差，还年轻……无论是对待工作还是男朋友，她完全可以更随心所欲一些。
这是霍祁舟很客观的评价，不夹带任何私货。
但在蒋温月听来，就变成了一种不怀好意地意有所指，是演都不演，直白地在劝他们分手。
蒋温月很生气，终于扭过脸来直视他，恨恨道：“是、因、为、你。”
她因为太用力，一字一句说得很慢。
“哦？”
霍祁舟微顿，挺感兴趣似的，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问她：“我做了什么，这么有荣幸？”
蒋温月：“我说了你就会改吗？”
霍祁舟想了想，点头：“或许。”
蒋温月看着他，故意说：“你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呼吸就让人挺烦的。”
说完，蒋温月起身就要走。
霍祁舟抬了抬腿拦住，挑眉，逗弄人的语气，说：“这么着急，我说不同意了吗？”
他眼神在蒋温月嘴巴上停顿了一瞬。
蒋温月皱眉，已经预感到后面的半句不会是什么好话。
“我不……”
她本能地想要制止，然而已经晚了。几乎是同时，霍祁舟微微一笑，调戏她：“如果你愿意用嘴唇来堵，我当然也可以暂时不呼吸。”
混蛋！
蒋温月愤怒至极，也不再犹豫，直接用鞋去踢他拦在自己面前的腿。
霍祁舟反应很快地让了一下，但也没完全躲开，面料昂贵、纤尘不染的西装裤上蹭了半个脚印。
他也不在意，被踢了就收起腿，坐好，还对蒋温月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像挺绅士似的。
虚伪！
蒋温月在心里骂他，出门，正好迎面碰上接完电话回来的顾卓年。
应该是刚挂，顾卓年脸色不太好，嘴上还骂骂咧咧的。
四目相对，顾卓年一怔，立刻收拾好所有情绪，强行挤了个笑模样出来，问她：“怎么出来了？”
“透透气。”
蒋温月说。
顿了顿，又问他：“你还要进去吗？”
“怎么？”
蒋温月眨了眨眼，提议：“我们先走吧，去吃宵夜。”
顺便也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