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裹挟着冰雹，愤恨地砸了下来，砸出一个个血窟窿。
“师尊，弟子害怕。”林疏月活了那么久，这种阵仗的魇倒是很少见。
虽说成为魇必有怨气，可像怨气如此大的，可以影响天象的，古往今来屈指可数，所以下意识的，林疏月担心慕离处理不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变成这样？”
林疏月下意识询问道，在触及慕离的疑惑，她才惊觉现在自己是慕离的弟子，她不该以这种语气去询问师尊，更何况她只是个记忆全无，什么都不知道的凡人。
但问已经问了，林疏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师尊，弟子害怕，弟子从未遇到过如此恶劣的天气，这是什么啊？”
慕离眸色灰暗不明地看向林疏月，这一次，他只是叹了一口气，刚想要说什么，便看到眼前的空间扭曲起来。
“师尊，我全身好痛。”林疏月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人压缩了，她伸出手想要抓住慕离的衣袖。
慕离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抓住林疏月的手，可却在手指触碰的瞬间，林疏月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慕离愣愣看着林疏月消失的地方，眼底的红光一闪而过，他的眼眸骤然冷了下去，手指快速结印，一道蓝色的线缠绕着他的指尖，另外一端向着不远处伸展。
另外一边，林疏月在看不到慕离的那一刻，脸色彻底冷了下去，这个魇是她从未见过的，不知道慕离那边是什么情况。
林疏月警惕地看着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狭小逼仄的小房间内，里面摆放着一个破旧的小木板床，上面放着简陋的被褥，就连枕头也是用破旧的衣服堆叠而成的。
小木板床的对面放着一个简陋的木箱子，但里面整齐地堆叠衣服，木箱子旁边是一个简单的木桌子，摆放着的发黄发硬的毛笔、残破的砚台、褶皱的宣纸和发臭的墨块。
不过所有东西都被整理地罗列起来，能看得出来房子主人爱干净，会捯饬自己。
林疏月目光落回到木门上，她伸出手尝试推动门，门却纹丝不动，这个时候房间内的烛火不断地闪动着，泛着诡异的红光。
“想吓我啊？”林疏月轻笑一声，正好慕离不在身边，索性也不用装了，“拦我？再练几百年吧。”
林疏月嘴角微微上扬，这次她再次推动门，原本被阻碍的门丝滑地打开，她最后一眼看整齐的小屋子，微微摇头旋即离开这里。
四周瞬间暗了下去，林疏月站在原地屏气凝神，在未知面前，尤其还不知道慕离的情况下，更不能贸然行事。
可惜，厉鬼不想放过林疏月，大概是进来的两个人，只有她是最脆弱的。
“天道！天道！”充满怨气，嘶哑的男生在四周响起，一字一句，字字泣血道，“天道！不公！”
林疏月没有接话，默默打了个哈欠，不知道此刻慕离怎么样了，身在魇中很容易被入侵神识，此刻她的寒眠静静悬挂在识海中，帮她守着最后一道防线。
“为何不放过我！为何不放过！”
怨气的声音越来越响，林疏月的脚边出现大量的，由冰雹汇聚而成的水，自下而上，一点点吞噬者林疏月的身体。
“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从进来我就被你们控制！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林疏月挑眉，冷静看着往自己身上蔓延的冰雹水，她莫得冷笑一声：“可惜了，我是个没有心的人哦。”说着幽蓝色的光芒萦绕在她身边，“不过有点你说错了哦。”
冰雹水触及到幽蓝色的光芒便被冻结成冰块，大片的冰在同一时刻快速地铺开，林疏月眼眸中蓝光一闪而过，微微侧头，所有的冰块应声炸裂。
“天道不是不公，是该死。”
“放心，迟早有一天我会捏死祂的。”
看着四周变换的场景，林疏月下一刻又回到了村子中，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荒废的村子，村民聚集在宗祠大门前，为首的老人焦急地看向远方，苍老的手无意识摩挲着拐杖。
“村长，大人们什么时候来？”一位老妇人大概是等不及了，走上前出生询问道。
村长皱眉，出言呵斥道：“大人们愿意莅临村子，是我们的荣幸，怎可催促！”
老妇人听到村长的话，讪笑着退了下去，随后用力拧了一下身边的孩子，低声骂道：“到时候机灵一点，别错失机会了，别被那些贱钟夺取大好前程！”
一位浑身都是肥肉的小男孩，身上穿着的是带有补丁的衣服，不耐烦地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别念了。”
林疏月下意识皱眉，单看穿着，这个小孩和破旧的村子没有一点违和感，可怪异的点在于这个小孩手中拿着的东西，那是一根全是肥肉的大骨棒，小孩吃得满嘴流油，这和破旧的小村子格格不入。
还未等林疏月细细观察，便看到不远处有个面容模糊，冒着黑气的人走了过来。
这里是厉鬼的魇，发生的一切自然都是厉鬼生前所经历的，但此刻汇聚着大量的人，男女老少皆有，林疏月无法判断到底哪位是厉鬼本体。
面容模糊的人翻身下马，从怀中拿出两枚灵石，随后全村的人在村子的带领下都跪了下来。
“拜见天师，恭迎天师莅临此处！”
林疏月好奇走上前，其中有一枚灵石她自然是认识的，莹白色的是测灵根的灵石，但另外一枚泛着金光的灵石，林疏月从未见过。
“这是什么？”林疏月好奇走上前，刚想要伸出手触摸，却被温热的手握住手腕。
“别喷。”
“师尊？”
林疏月有些诧异，这可是在魇中，慕离是如何能快速找到自己？
不怪林疏月惊讶，魇中的时间和空间都是紊乱的，如果一方消失，除非魇被破了，不然根本见不到对方。
“可有不适？”慕离把林疏月拽到自己身边，仔细打量着林疏月。
不知为何，看着慕离语气中藏着的焦急，她莫名的有些开心，于是笑着说道：“我没事啊师尊，那师尊有没有事啊？师尊是怎么找到弟子的？”
慕离没有解释，只是看向面容模糊的人，于是问道：“没见过测谎石？”说着拿出一颗测谎石来。
测谎石？林疏月点头，这个倒是她没有见过的稀罕玩意，主要是之前的她很强，根本不需要外力来判断一个人是否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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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期间，村子里的三个瘦小的孩子走上前，稚嫩地学着大人的样子，变扭的行礼道：“拜见天师。”
被称为天师的人，即使看不清面容，依旧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高傲。
看着魇中的虚幻人将手放在测谎石上，林疏月不止为何玩心上来，她看向慕离冷峻的面庞，突然就动了想逗逗他的心思。
“弟子，拜见师尊，师尊好帅！”说着林疏月伸出手放在测谎石上面。
慕离看着手中的测谎石，两只手目前只隔着一个测谎石，慕离只要动动手指便可以握住林疏月的手。
感受着手中的测谎石，慕离没有讲话，也没有行动。
见慕离没有理会自己，林疏月再次说道：“我对师尊的心日月可鉴！”
慕离抽回手，将手掌心摊开给林疏月看，原本晶莹剔透的测谎石，此刻碎裂成两块。
慕离淡漠的深情看不出喜怒，直接平淡道：“测谎石裂了。”
林疏月：尴尬了......
林疏月：这测谎石怎么这么不给面子！
林疏月补救道：“我说它坏了，师尊你信吗？”
慕离似乎叹了一口气，将碎了测谎石丢在地上道：“许是太久了。”
闻言林疏月不住点头，看着地上的测谎石气愤地说道：“这天底下还有谁会比师尊还要帅吗！这个测谎石绝对坏了！”
慕离看着林疏月佯装气愤的样子，没有揭穿她，只是道：“来了。”
林疏月循声望过去，只见那位肥头大耳的孩子，一边啃着手中的肉骨头，一边朝着天师走去。
“这是何物？”嘶哑的声音响起，林疏月和慕离都对视一眼，这是和林疏月之前所听过完全不一样的声音。
“肉。”男孩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啃食着，“可香了，天师吃不吃？”
天师似乎皱眉了：“何来的肉。”
“我娘给我的。”男孩有些骄傲，“我娘每天都会准备特别多大肉骨头，这些村里的小孩都吃不上。”
天师没有讲话了，看着毫无动静的测谎石，这说明这男孩并没有乱说。
男孩将油腻的手放在测灵根的上面，毫不意外的，和之前三位小孩子一样，都是毫无反应。
“没有灵根。”天师擦拭着灵石，声音淡漠，“下一个。”
从角落中挤出来一位特别瘦弱的孩子，他饿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但依旧直停着背，小跑着走上前。
看到这个小男孩，林疏月眼眸微垂，就算这个小男孩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但只一瞬林疏月便察觉到异样，滔天的怨气在他身上散发，尤其是越靠近天师，越明显。
和前几位一样，瘦弱的小男孩老实回答了所有的问题，在问道他家里人是否康健的时候，小男孩沉默的一瞬，回答道。
“被吃了。”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唯有之前那位啃大肉骨头的男孩，依旧吃得正香。
像是怕天师听不明白，清瘦小男孩的面容似乎有一瞬间的扭曲，他的声音和啃大肉骨头的声音逐渐重合。
“爹娘，爷奶，阿姐，兄长，他们。”
“都被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