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同胞......”
001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转头看向它的同胞们。
“旧人类.......杀掉......我们......新人类......”
001这句话的语气已经接近发号施令了。
它作为出生以来吃了最多同胞的最强大的个体，能够号令自己的同胞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拉赫穆们很乐意听到这个。
它们乐意释放自己混乱残忍的天性。
拉赫穆们兴奋地挥舞着附肢，发出尖利的声音。
没有001的刻意压制，这次金固听清楚了拉赫穆们说的话。
“杀掉......杀掉......”
“杀死......人类......”
“杀......杀......杀......”
“杀人......最开心了......”
拉赫穆们兴奋地响乌鲁克的方向移动。
金固看向了001。
尽管胸膛处传来的钝痛让金固手脚发软，失血过多让金固眼前开始发黑，但金固还是强撑着自己向001问出了当时他教001的第一个问题。
“遇见......人类的时候......为了表示礼貌......要做什么？”
这是001学得最好的一个问题。
金固还记得001在孵化室里面，学着金固教的样子，挥手打招呼，然后用它的大嘴努力露出笑容的样子。
拜托了，金固几乎是在祈求。
这是你回答得最好的问题。
我的弟弟妹妹是一个很好的学生。
“吃掉。”
001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它的答案。
金固垂下了头。
绿色的长发垂落，看不清他的神情。
001继续开口，“人类......多余......哥哥......吃掉......”
001冲着金固的脖子张开了口。
金固突然动了。
本来垂下去的手抓住了禁锢着他身体的附肢。
001愣住了，像是没有想到就算受了这么重的伤，金固还有可以反抗的力气。
金固抬起头，那双含着眼泪的魔兽的紫色眼睛里仿佛有怒火在燃烧。
“还给我......”
金固抓着001附肢的手的力道逐渐加大。
“把我的弟弟妹妹......还给我！！！”
金固怒吼着，双手用力，竟然硬生生将001的两只附肢扯了下来。
001后退两步，摇晃了一下之后又站定。
它咬住离它最近的一只拉赫穆，咔嚓两口将自己的同胞吞下，随后它的附肢又重新长了出来。
001一看情况不好，赶紧发号施令。
“拉赫穆......去乌鲁克......”
001看着金固，此刻两人在对方的眼睛里都是如此的陌生。
001盯着金固，神经质一般地笑了起来，对着拉赫穆说出了自己的命令。
“在哥哥面前......把人类......全部吃掉！”
金固同时大吼出来，“我看谁敢！”
拉赫穆们自然不会听金固的。
他们在001的号令下，开始加速向乌鲁克的方向冲过去。
金固下意识想要追上去，但是他踉跄几步，刚刚因为怒火而减轻的痛觉现在似乎成倍地袭了上来。
血液加速涌出。
金固甚至有些感慨，一个人的身体里面居然可以流出这么多的血液。
不过这些血他来流就行了，乌鲁克人就不必了。
金固突然想起了今天的排班。
因为要来看望自己的弟弟妹妹，他特地找了一个今天休假的工友来换班。
金固以为会被拒绝，没想到对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那位工友还说下次要请他尝尝奶奶的手艺。
金固抬起手，天之锁穿透了几只落后的拉赫穆的头部。
所以这样更不能让拉赫穆们过去了。
金固下定了决心。
是他看着这些拉赫穆们被孵化出来的，他自然有义务将所有的拉赫穆们全部拖在这里。
“那是我的城市......”
“里面都是我的朋友......”
“你们这些......怪物！！！”
金固终于对自己曾经的弟弟妹妹吼出了这个词。
“给我停下！！！”
“不准伤害人类！！！”
染血的天之锁拖慢了拉赫穆们奔跑的速度。
但是拉赫穆们还是太多了。
尽管金固有这个决心，但他的身体已经要支撑不住了。
让天之锁伸得再远一点......
再远一点......
只要多拖住一只拉赫穆，乌鲁克人就多一丝生存下来的希望。
似乎有一只手覆上了金固的手背。
另一只手轻柔地按在了金固的肩头。
同样的绿色的长发在金固耳边垂落。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温柔地在金固耳边响起。
“天之锁不是这么用的。”
“不过没关系，我来教你。”
是和之前被抢夺身体一样的感受，但是这一次金固眼前的景象格外清晰。
天之锁像是受到了灵魂感应一样，顿时鲜活起来。
在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的操控下，天之锁以全盛状态向奔跑的拉赫穆们袭去。
锁链的冷光骤然撕裂空气，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迸射而出，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划破寂静，在半空甩出凌厉的弧线。
锁链如同活物一般穿梭在拉赫穆之间，每节锁链都像有自主意识般扭曲盘旋，在穿透拉赫穆坚硬的身体瞬间爆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拉伸声。
天之锁在搅碎拉赫穆的同时封锁了这片森林。
穿透了树木的锁链陡然绷直，微微颤抖着。
只用了一瞬间，这里就变成了被天之锁掌控的狩猎场。
“看，这才是天之锁真正的实力。”
金固听见耳边的人用稍微有些自豪的语气说。
金固转头，但是这次依然只看见翠绿的树叶沙沙震颤。
雷夫目睹了全部过程。
他没想到金固在胸膛开了这么大一个口子，肋骨都要全部碎掉的情况下还可以爆发出这样的攻击。
“拉赫穆，快点杀掉他！”
雷夫向001发号施令。
001虽然不想听雷夫的指挥，但它还是很乐意杀掉金固。
金固带着敌意的目光落到了001身上，他皱起了眉。
天之锁的金色的光芒在他手中流转。
随后他听见了001有些茫然的声音。
“哥哥......我们......出来了......什么......时候......”
001的话听起来满是疑惑。
像是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一下子就从孵化室转移到了阳光灿烂的室外。
001指了指天空。
“哥哥......飞鸟......”
金固操纵天之锁的手颤抖起来。
001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茫然。
似乎真的对面前的景象感到意外。
金固想起了他看见001刚刚破壳的样子。
至少在那个昏暗的地底孵化室里，金固真的觉得他短暂地拥有了一个家。
但是现在001这个状态......
金固的思维飘忽了一瞬。
魔法能做到的事情有很多，当然包括影响魔法造物的思维。
所以......
有没有这么一个可能，001真的是他的弟弟或者妹妹。
之前001的行为只是受到了雷夫的影响？
一丝丝隐秘的希望在金固心里萌芽。
就在金固走神的时候，001已经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哥哥又被骗到了。”
001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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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附肢冲着金固的腹部刺了过去。
金固想要侧身躲避，但是扯动了胸膛上的伤口，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
这下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
金固看着近在咫尺的001，死亡已经接近了他。
在这个时刻，金固没有感觉到死亡慢慢攀附上他后背的恐惧，他只是感到遗憾。
和工友换班的时候，他答应要尝尝工友家人的手艺，这下吃不到了。
之前约定好下次放假要一起喝酒，这下也喝不到了。
西杜丽上次答应来看他们的时候给他们带牛油蛋糕，这下也吃不到了。
出门的时候没有跟迦勒底的人报备，这下应该也见不到了吧......
好遗憾，还没有彻底了解恩奇都这个人。
好遗憾，还没有看见自己的母亲。
迦勒底的人发现自己今晚没回来后，会出来找他吗？
西杜丽会和他们一起来吗？
如果他们真的发现了他的尸体，他们会为他流泪吗？
金固想起了那只圆滚滚的海豹。
之前海豹立香用御主的权利强迫金固和它贴贴，但是的金固还不乐意。
现在想来，海豹立香身上那种鲜活的温度实在让人感到眷恋。
金固想到了月光下的乌鲁克。
那是他的城。
金固看向眼前的001.
在自己死后，海豹立香会帮他报仇吗？
一个消化了天之锁力量之后的拉赫穆应该会成长到一个很恐怖的地步吧。
还有雷夫，他现在也阻挡不了他了。
雷夫之后的行为会不会对其他人产生什么影响？
所以......
金固的的大脑闪过一个念头。
要和他们同归于尽吗？
不过很快金固就不用思考这个问题了。
一道寒芒闪过。
金固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剧痛。
他睁开眼，看见了连根斩下的拉赫穆的附肢。
001因为再次失去附肢，乱晃着剩下的附肢，尖啸起来。
金固的目光迟缓地转到了挡在他面前的那个人身上。
“金固，没事吧？”
西杜丽举着剑，挡在金固面前。
“西杜丽？”
金固不敢置信地交出了西杜丽的名字。
“不，不，快跑！他们太危险了！”
西杜丽警戒地看着眼前的001，“至少我要把你带回去，你伤得太重了。”
金固看着001被切下来的附肢，切口很整齐，能看出下手之人高潮的技术。
西杜丽：“我一个祭司长，会一点剑术很合理吧。”
金固瞳孔地震。
你这叫会一点剑术？
天之锁和拉赫穆坚硬的附肢相接的时候甚至能擦出火花。
这种硬度能和天之锁碰一碰的拉赫穆的附肢，你说你一剑就削下来了？！
西杜丽：“我都说了，祭司长要会事情有很多的。”
金固：她简直是超人！
不对！
因为西杜丽现在还是人类，所以得严谨一点。
她简直是蝙蝠侠！
西杜丽用剑指着001。
“金固，要杀了这只拉赫穆吗？”
金固现在庆幸拉赫穆这个物种，从出生起就从未向善。
至少现在金固不会感到愧疚。
“杀了它。”金固对自己曾经的弟弟或者妹妹做出了最后的判决。
“好。”
西杜丽抄着剑冲了上去。
001干本没把面前弱小的人类放在眼里，到时对她手上的剑有些忌惮。
不过一个人类，能有多大的力气。
001下意识抬起附肢挡住西杜丽的剑。
那把刀，似被无形之力牵引，像是从未遇阻滞。
西杜丽以一种优雅而从容的姿态，将001一劈两半。
金固：“啊？”
001：“嘎？”
雷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