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已经快能背得出室内的陈设布局。左青一把拉开盖着在他们身上的被子，两人的身躯暴露在空中，腐朽的气味一瞬间涌出。
左青早有准备，戴上手套，反复检查着尸体。“高度腐烂状态。”
但符合她们的预估。这个区域的暗物质浓度和第二个区域不相上下。精神力等级极弱的普通人一旦碰上，只会以极快的速度被侵蚀，甚至在还没有反应的时候，剧痛感就已经将他们彻底包裹。
宁静美好的生活会在顷刻间化作炼狱。
“渺渺，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左青检查不出来，扭头看向她。
乌渺渺抿唇，她不能肯定这个结论，“我怀疑，这具尸体处于异化状态。”
左青皱眉，关离山闻言也从门口走了进来。“处于异化状态？”
左青再度看向尸首。高度腐烂状态下，尸身的肌肉组织已经被融成发黑浓稠的恶水，只剩人体骨头还在支撑着，但原本发白的骨头如今也遍布黑斑。
左青怀疑自己稍微用点劲儿，就能把骨头给掰断。
异化需要满足两个条件，精神体的精神力等级足够，暗物质的浓度足够。
这个区域的暗物质浓度毋庸置疑，但这具□□显然被暗物质侵蚀得彻底，尸体中的精神体还活着吗？还有余力被暗物质操控异化吗？
乌渺渺也不知道该怎么映证自己的想法，她只是感觉这两具尸体不一样。和之前遇见的尸体给她带来的感受完全不同。
她张了张口：“或许……是我感觉错了？”
关离山和左青显然打起了精神。面对乌渺渺的犹豫，关离山主动开口：“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区域呢。既然已经存在两个变量，再多一个存疑的变量也无妨？”
左青相信乌渺渺的直觉，“或许人物的精神体等级或许也是变量之一。”
关于精神体的异化研究本就被基地垄断，他们也不知道异化的详细细节。乌渺渺能有预感，这就是他们的线索。
“渺渺，这是你擅长的，后面要麻烦你多注意。”左青双眼认真地看向乌渺渺，乌渺渺郑重点头，“嗯！”
故技重施，三人离开四区，在树干中找到五区的入口。
五区：暗物质浓度低。死亡一人，无异化倾向。
六区：暗物质浓度高。死亡七人，三人出现异化反应，生物异化体。
七区：暗物质浓度低。死亡四人，一人出现异化反应，生物异化体。
乌渺渺的感觉没错。这个世界中存活的人物的精神力等级也是被设定好的，根据暗物质浓度的高低，产生不同的异化状态。
乌渺渺抿唇，“已经三个变量了。”这三个变量可以产生多少个对比区域？
如果每个变量只有两种状态，即只存在暗物质浓度高与低，精神体等级高与低，那就需要八个对比区域。可如果每个变量不只有两种状态呢？
乌渺渺只能发现暗物质浓度等差明显的区域，其他区域尚且还藏在浓雾中，数量未知。
八区。
左青给飞行器喂了块能量核。这是第二天的黄昏时分，太阳坠入山崖，只散发着橘黄的余韵。明天就是第三天，如果没有及时回去，宋怀义不会等他们。
在有限的时间里，他们还能找到这个实验区的真相吗？
飞行器划过树林，往茅草屋飞去。乌渺渺做好感知准备，节约时间。
还没靠近，左青面上露出一抹古怪，只来得及叫了一声，“抓紧！”
伴随而来的是飞行器迅速腾空，以极快的速度躲过一轮攻击。
左青的精神力溢出，敏锐捕捉到攻击武器——一柄弯刀。
她稳住飞行器后才来得及往下看，竟然看见了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人。
段清眉。
段清眉显然也看清了飞行器上面的人。微怔一瞬，消失在原地。
确定段清眉走后，左青降落飞行器。关离山对段清眉不熟，但见过悬赏令，一眼就认出了她，皱眉道：“她怎么在这儿？”
乌渺渺更是好奇，可她更关注段清眉是怎么离开的，“她就这么消失了？”
她下意识探出精神力，欲搜索更多的细节。关离山还记得她干过什么事：“她不是偷了传送枢纽么？”
没有人回应关离山，乌渺渺脸色微变，瞬间扯住关离山的袖子。那种感觉，又来了。
关离山微怔，看了乌渺渺一眼，只见乌渺渺极其小声道：“无脸男的气息。”
又是他们。关离山冷脸，瞬间拔剑。左青也受到乌渺渺的提醒，她想起纪文给她的那个东西，从手环里将它取出。
一块平平无奇的金属躺在她手中。她用精神力将其包裹，催动它，不大的金属瞬间折射出无数道精神力丝线。这些丝线细细密密，瞬间覆盖周围的一切，甚至无视茅草屋等建筑物。
丝线无法穿透精神体。左青径直看向茅草屋里的某个角落，那儿正蜷缩着一道身影。
关离山和乌渺渺也看见了。关离山冷哼一声，进门径直把他揪了出来。
没了特殊工具的遮蔽，男人显出原型，被三人围着，没有五官的脸左右看，乌渺渺能感觉出他的慌张惊恐。
左青垂眼，“我们问什么，你就说什么。不然…….”她拿出砍刀，意思很明显。
男人挣扎着，“如果我说了，你们会放我走吗？”
左青点头，“只要你如实交代。”
无脸男松懈，不再挣扎。
“你认识刚才那女人？和她什么关系？”
无脸男惊恐：“她……她是来杀我们的。我们也不认识她，她就是个女疯子！”
段清眉追杀无脸男？为什么？
“你们是谁？从什么地方来的？有什么目的？”
无脸男摇头，“不能说，一说了我就会死。”他慌张的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天上。意思很明显，有什么东西监控着，某些关键词一提出来，就会被发现。
说不出来么？“既然这样，我们说，你只回答是或不是，或者点头摇头。”
无脸男点头，“没问题。”
“从其他通道口进来的？”
“是。”
“不是联邦人？”
无脸男没说话，只摇头又点头。
关离山皱眉，“是又不是，怎么，间/谍啊？”
无脸男苦笑着，但他已经没了五官，谁也看不出他的苦楚。
左青没再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为了逃避那个女人的追杀才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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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儿？”
无脸男摇头。不是。
“被安排在这儿？”
点头。
“被当成一颗种子藏在这儿？”
无脸男微愣，看着左青点头。
问到现在，和纪文说的大多对应上。
左青再问：“暗物质是你们带来的？”
无脸男微懵，再度点头后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三人皱紧眉。无脸男急急道：“这件事情很复杂，看样子，你们是原著民吧？”
“这……真没你们想象中那么简单，不要把它想得太好！”
他略过很多关键主体，但左青他们大概能猜得出来，他在说谁。
执行者基地。
“我们也是无意的，很多事情的走向不由我们操控。”
左青敛眸，“那你进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总不可能一直藏在这儿吧？”
无脸男微怔，“这个不能告诉你们。”
他认真道：“只是我保证，不会威胁到你们的利益。”
左青回想起那个假扮李力的无脸男，这两个人的态度相差得太多，让她怀疑此人说话的真实性。
她微微眯眼，“你不止几个同伙吧？来了多少人？”
无脸男微怔，摇头：“我不知道。”
“同伙都不知道？”关离山气笑。
无脸男有些着急，“进来的……又不止一个，我真的不知道。”
左青换了个方向问，“你的目的里包括潜进基地吗？”
无脸男摇头。无奈地看向围着他的三人：“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的命都在你们手里，骗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和假扮李力的人不是一伙的？
左青和关离山他们交换眼神。“最后一个问题。你在这儿呆很久了吧？这儿到底是个什么世界？你说出来，我就放你走。”
无脸男心中一喜，但他还记得禁闭词，很多话不能说，急得双手比划。
左青从手环中拿出笔记本和笔。“不能说就写出来。”
无脸男摇头，“写也不行。”
他们的一切文字和语言都受到监管，一旦超出界限，会暴露行踪，被主控瞬间定位追查。
只能采取传统问答的方式。
在比划和猜测中，左青她们逐渐明白这个小世界的真相。
愚公移山实验，最开始构造这个小世界的目的是试验愚公移山的真实性。
在联邦世界科技高度发展的背景下，很多人开始不相信真的有人会为了一件不可能做成的事情而持续努力。有人用愚公移山这个故事反驳，又被人质疑该故事本身的虚构性。
官方研究所也好奇，于是利用“世界再造计划”构造出这个多层的小世界试验场。通过调整不同的原始设定参数来测试愚公的行动结果。
如设定愚公不同的初始精神力等级，研究愚公个体精神力的坚守度，从个人英雄主义角度展开对比研究。又比如调整愚公的家庭人数，研究家庭环境对愚公搬山这件事情的影响。
研究内容很详细，研究态度很专注。
“那为什么每个区域的暗物质浓度会不一样？”乌渺渺好奇。她们一开始认为暗物质浓度也是变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