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均舟,字则序,年十七,上京人士,乃越国公与乐妓私生之子,自幼因其见不得光的身份饱受京中贵族子弟欺辱,京中女子皆以被他瞧上一眼为耻,人人见之如见瘟神。”
“瘟神?这么夸张……青骊,你莫不是从哪个话本里胡乱抄来敷衍娘子的。”
青黛双手抱臂,表示怀疑。
楚香兰放下手中的针线,抬起头来。
对上楚香兰探究的视线,青骊红了脸,义愤填膺道:“怎会!这可是我花了足足五两银子才打探到的消息!”
“五两银子……这上京的物价也太贵了些。”
楚香兰有些肉痛,不过为了顺利与越均颐拉近关系,这点银子也就不值一提了。
她此次来京,也是因为及笄之礼将至。
还有不到一年,她便年满十五了。
以彭氏的性子,还有楚家对她的态度,难保不会随意将她许给旁人。
所嫁之人若品行端正也就罢了,可若是嫁了那等吃喝嫖赌、偷奸耍滑之辈,加上妯娌相争、公婆刁难,怕是这辈子也难以安生了。
来京之前,她便暗中打听过,越国公为人刚正不阿,国公夫人亦是端正稳重,温柔敦厚,是大家风范。
而其子越均颐更是儒雅谦逊,才富五车,是京中世家贵族中难得的典范。
她需早做打算,为自己寻得一安身之所。
上次听越均颐说起他弟弟,那是个性子极为孤僻之人,对越均颐这个兄长也十分反感抵触。
若她能让他们兄弟关系缓和,倒不失为一件美事。
“说来也怪,寻常男子及冠之时才会取表字,这越二公子十七岁便有了表字。”
青骊举着小册子,继续说道。
“可照奴婢打探到的消息看,这位二公子自幼不得国公夫人喜爱,许是怕夫人吃醋,国公爷也对他极少过问,他在国公府就像个透明人一样,这样的人,越国公竟会为他提前取了表字?”
青骊挠头,满脸不解。
楚香兰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他的生母呢?”
“据说生二公子的时候便难产去世了。”
竟是如此……
楚香兰一走神,手指便猝不及防被针扎了一下,血珠瞬间从指尖涌出来,她疼得忍不住嘶了一声,青黛青骊立即循声看过来。
楚香兰用指腹按住伤口,笑着安慰道:“无妨,只是被针扎了一下。”
虽是如此,但青黛还是去取了伤药来替楚香兰包扎。
“那他可有什么喜好?”楚香兰接着问。
“说起这个,倒也新奇,二公子自幼不得国公夫人喜爱,国公夫人又极为疼爱大公子,所以他为了讨好国公夫人,便时常模仿大公子,无论是喜好还是举止……
“只不过,大公子兰芝玉树,二公子照猫画虎,也不过东施效颦罢了,还惹得国公夫人更加讨厌他,听说,国公夫人不许他同桌吃饭,住的屋子也是国公府里最偏僻简陋的,堂堂国公府二公子,过得跟下人没什么两样。”
倒是个可怜之人。
楚香兰垂眸思忖。
青骊看了又看,还是忍不住劝道:“娘子,要不您就别管这个什么二公子了!横竖他也不得国公夫人喜欢,您若蹚这趟浑水,没准还给自己惹一身腥!”
楚香兰摇摇头:“青骊,我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问题。”
世家大族往往最在乎的便是名声,许多沽名钓誉之徒为了博一个心怀苍生的好名声,不惜砸重金修渠建道,施舍救济。
越均舟虽是越国公与乐妓的私生子,但好歹也是国公府的血脉。
国公夫人却如此苛待越均舟,就不怕连累了国公府一向仁民爱物的名声?
沉思片刻,楚香兰有些倦了,便让她们退下了。
她盯着被包扎得整整齐齐的手指,心头思绪万千。
这些天她与越均颐虽有书信往来,可到底只是泛泛之交,两人的关系还是没有进展,甚至她不写信过去,越均颐就好像忘了她这个人了。
而越均颐的回信,十封……有九封都在说越均舟!
不是说越均舟今日又扔了他送的点心,便是说昨日越均舟又鼻青脸肿回来还冷着脸不让他看。
因为吃了闭门羹,越均颐在信中的委屈和担心几乎要跃出纸面来。
有好几次,楚香兰恼得恨不得将那些书信丢进炉子里一把火烧了。
这么惦记他弟,干脆跟他弟一起过日子算了。
不过片刻,她便冷静下来。
如今两人关系只是普通朋友,她不能站在一个还不属于她的位置来指责越均颐、约束他。
如今看来,越均舟才是她破局的关键。
原以为探听到越均舟的喜好,她便可以投其所好,拉近两人的关系。
没想到,越均舟对他兄长的嫉妒已经超出常人,几乎活成了越均颐的影子。
她看不到影子真实的模样。
可是,她还是想试一试。
-
楚香兰苦思冥想,也想不出要送越均舟什么礼物,正巧元嘉公主来府上找她出去玩,便应下了。
想着或许出去走走,能想到些什么。
楚芷兰藏身在燕拂苑外的月洞门后面,死死盯着手拉着手相伴出门的两人,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刺在眼睛里,酸胀得厉害。
为何偏偏是她!
楚芷兰不甘心地绞紧帕子,指甲狠狠扎进血肉里。
为何她一回来就得祖母宠爱!
因为母亲的家世,祖母一直对母亲颇有微词,连带着也不喜欢她,她努力了那么久,琴棋书画全上京也没几个贵女比得上她!
可是她的努力,却只换来祖母偶尔几次吝啬的赞赏。
而楚香兰不过起了次疹子,便叫祖母心疼得茶饭不思、日思夜想!
为何她一回来就轻而易举夺走她的一切!
就因她是兰陵箫氏的血脉?!
可她就算是箫氏后人又如何,还不是克父的扫把星,不然当年父亲怎会将她送离京城?
楚芷兰不甘心。
她定是使了什么诡计骗了公主……
她一定要让她原形毕露!
-
据说宫里的张贵妃尤爱紫荆,是以,随处可见的紫荆花几乎将上京城铺成了粉紫色的花海,连吹来的风都是淡雅清新的花香。
粉紫的花瓣落在马车顶上,金铃声渐渐停歇,马车也停了下来。
“你才回京城没几日,还没好好逛过上京吧?”
元嘉放下帘子,回头欣喜道,“今日咱俩定要好好逛逛!”
楚香兰还未反应过来,手便被她拉住,跟着起身从马车里钻出来。
甫一钻出马车,一阵清冽的花香便扑面而来,楚香兰怔神的片刻,元嘉已经走下马车。
元嘉的贴身女官雪信早已在车下等候,小心扶着元嘉走下梯子,元嘉又回头去牵楚香兰的手。
“你们走远些,莫要扫了本宫和楚二娘子的兴!”
随从婢女们恭敬福身:“是。”
元嘉挽着楚香兰的手,一边兴高采烈地给她介绍上京的美食和景致,一边不停叹息:“马上就要开学了,到时候可就不能时常出来玩了……”
楚香兰却忽然顿住脚步,似有感应一般回头。
只是身后来来往往都是行人,还有忙忙碌碌从大街这头跑到那头、一路叫卖的货郎。
并无任何异样。
是她多虑了吗?
可那股阴冷的被注视的感觉并没有消散,反而似乎因为她的回头更加强烈。
就像一条毒蛇紧紧缠住她,黏在她的后背,甩也甩不掉。
楚香兰只觉得浑身仿佛被针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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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看什么呀?”
话音刚落,被注视的感觉骤然退去,仿佛刚才一切都是她的错觉,听到元嘉的声音,楚香兰骤然回过神来,又朝身后看了眼,摇摇头,笑道:“无事,只是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皮影戏。”
“皮影戏?”
元嘉好奇看去,果然见身后不远处有一个皮影戏正在表演。
“你喜欢这个呀?”
元嘉笑道,“我知道有个地方,那儿的杂耍特别有意思,比皮影还要好看呢!”
楚香兰也来了兴致,喜道:“当真?”
“走,我带你去!”
元嘉拉着她一路往西而去。
上京城很大,她们坐着马车走了约莫半炷香才到了元嘉说的桑家瓦子。
远远便听见里头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或是余音绕梁,或是令人振奋的叫好声和此起彼伏的掌声,热闹得很。
“这儿可是大齐最热闹、最有意思的地方了,平日里母妃不许我来,说有失皇家体统,我都是偷偷来的,今日带你来见见世面!”
楚香兰看了眼身后乌泱泱跟着的随从们:“……”
这也算偷偷?
……
随从们自然不能进去,也不能在瓦子楼附近逗留,免得被有心之人瞧见,告到宫里去。
跟着她们的只有雪信,雪信从小跟在元嘉公主身边,武艺高强,加上此处治安严厉,元嘉并不担心有人会趁虚而入。
楚香兰带上了元嘉递来的用于遮挡的帷帽,和她一起进了瓦子楼。
进去之前,楚香兰又偷偷往后看了一眼。
怪事。
莫不是今日起早了,神志不清,否则她怎会一直觉得身后有人跟踪她?
可她初到上京,并未得罪过任何人。
会是谁呢?
想不通,索性不想了,楚香兰被元嘉牵着上楼。
她们进来的时候,里头已经人满为患了。
如元嘉所说,此处不仅有戏曲,还有傀儡戏,亦或是百禽戏、说书、相扑等,游廊过道里还有随处可见的货郎正在卖糖人,热闹得很,稍晚些都没了位子,戏棚楼道里皆是拥挤的看客。
楚香兰在兰陵时便听说过桑家瓦子,据说此地占地极广,足以容纳数千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此处看客甚多,她们三人带着帷帽,倒也并不扎眼。
元嘉显然许久未来这里了,一时高兴,便顾不上楚香兰。
楚香兰才看完一出戏,回过头来,便不见元嘉身影了,她身边的女官雪信娘子也不见了,许是玩疯了。
她倒也不紧张,此地虽满是市井之气,但到底在京城,治安还是可靠的。
她刚说完,先前那股被注视的阴冷感再一次卷土重来。
“……”
这次,她的感觉没有错。
真的有人在跟踪她!
楚香兰如芒在背,背脊发凉,手里的糖人都不甜了。
她紧紧捏着雪纱一角,一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呼吸也乱了几分,她忽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楚香兰拉紧了帷帽,当机立断钻进人群中。
她试图借着人群躲开身后跟踪的那个人,只是无论她走到哪儿,那人却好像怎么甩也甩不掉似的,反而楚香兰一路躲得气喘吁吁,甚至察觉到他的气息愈发逼近!
她带着帷帽视线受阻,到了转角处,冷不丁撞上一堵结实的肉墙。
楚香兰低呼一声,被撞得踉跄两步,控制不住向后倒去,连帷帽也被撞掉了。
失去平衡的瞬间,楚香兰下意识闭上双眼。
忽然一只有力的手按在后腰,将她整个人捞了回来。
楚香兰下意识抓着那人的衣襟,抬起头,看清了面前之人,瞳孔微张。
“是你?”
那日在郊外茶庄盯着她看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