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古怪而快速的小插曲过了,严舒和蒋余意继续吃晚饭。晚饭过后,休息了一会儿,他们准备去外面看星星。
蒋余意说最佳的观星位置还要走一段路,严舒说没事,慢慢走。
他们走过生锈护栏围起的水泥路后,需要爬一段不好走的山路。陡峭不平,野草丛生,偶尔会碰见一两个上山观星的队伍。
蒋余意在前面打灯,严舒跟在后面。
傍晚的山里少了白天的闷热,掠过脸颊的风带点冷意。
“这里有个坑,小心。”蒋余意伸手,“我拉你吧。”
“好。”严舒小心地避开那处陡峭,借蒋余意的力,一把跃上。
这段山路结束,又回到了熟悉的水泥大路,两人可以并肩而行。路灯越来越亮,快要到目的地了,严舒听见远处小商店的外放音响“轰轰”炸开——一首不知名的劲爆舞曲。
“这里都有人卖东西……”严舒感慨。
蒋余意示意他往前看:“挺多人会晚上过来。”前边大概有二三十人的样子。
“难怪。”严舒恍然。
越往前走,人烟愈发稀少,小商店的音响逐渐远去。这边有一片的小型歇息亭,三面临湖,红木搭起弯弯折折的“桥梯”,走路用力点,就会听见哒哒哒的声音。
亭内,幽幽泛黄的仿古灯,照出一方天地。
严舒一进亭,就找位置坐下了。
“哥,你也坐。”
蒋余意默默地看了眼,从口袋拿出湿纸巾,擦了擦长凳。
严舒:“……”
“风吹雨打,灰尘多。”蒋余意解释。
严舒叹气:“哥,你怎么不早点说?”
蒋余意笑笑:“你太快了,没来得及。你也算做好事了。”
他不像严舒没骨头似的靠上去,只是微微侧着身子,手肘撑在栏杆,静静地看着夜空。
严舒则下巴抵在手臂上,仰头看天。
不可否认,这里比城市里的夜景漂亮,天际泛着紫蓝的微光,星星闪烁,密密麻麻点缀成一条跨越天梯的银河,中间被云层重重晕染了一笔。
“好看吗?”蒋余意微笑看向严舒。
“好看,没白来。”严舒对星星没什么执着,但原主很喜欢,他翻看对方的朋友圈,发现了不少星星照。
但美景人人都爱看,不追逐不意味着不喜欢,只是没那么狂热。
“那就好。”蒋余意轻轻说道。
“谢谢。”严舒觉得无论如何,他还是要感谢这份好意。或许对方身边只是暂时需要一个人,但用了心到底是不一样的。
蒋余意笑了笑,没说什么。
周围很静,时不时响起虫子的鸣叫,像平静的湖面惊起的一丝波澜。
“你还没告诉我,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蒋余意忽然问。
“哥,准备好听夸了吗?”严舒煞有介事地说。
蒋余意被逗笑:“准备好了。”
“性格好,脾气好,成熟稳重,细心体贴,谈吐得体,风度翩翩,从头到脚的完美。”
“这就是你想了一天的答案?”蒋余意扬了扬眉。
“还不够啊。”严舒开玩笑,“再夸多一点,就是金佛转世了。”
蒋余意没接话,大概沉默了一会儿,他微不可闻地叹气:“世界上不可能有完美的人,你只是——”
严舒看过去,蒋余意恰好也转过头,两人对上眼睛。
“不够了解我。”蒋余意平和地说。
严舒眨了眨眼:“还有时间呢,我应该能活到六十吧。”
蒋余意嘴角微扬:“祝你长命百岁。”
“哥也是。”
“好。”
严舒冷不丁发问:“哥,咱们自信点,你就是这么完美,谁说你不完美的?我帮你骂回去。”
蒋余意哭笑不得:“为什么这么问?”
“直觉。”严舒撑住脑袋,“哥一看就自信大方,肯定被别人影响了。”
“……谢谢。”
“肺腑之言,真心实意。”
蒋余意点头:“我知道了。”
又是安静的几秒。
“我不算体贴,也没有那么得体,对于一些事情,我也有很多私心,我偶尔也控制不住脾气,维持不住所谓的好性格……”说到这里,蒋余意笑了,“甚至很傲慢,看不到低位的人。”
严舒琢磨了下这段话,呼唤系统:‘这是渣攻说过的话?’
系统甩着彩虹头浮现:【后面是。渣攻说过主角受目中无人,傲慢至极,这些年来他在低位小心翼翼地伺候主角受,主角受把他呼来喝去,完全不考虑他的想法,他过得战战兢兢,很痛苦。】
严舒思考:‘理由是?’
系统继续翻阅:【呃,我找找。可能和主角受追人的方式有关,因为渣攻需要还债,所以当时主角受追求对方时,是以各种理由直接送钱的,后面暗示说愿意为自己恋人解决所有困难,渣攻咬咬牙就表白了,所以他对钱很敏感。】
【谈恋爱时,渣攻还是很贴心的。哪怕主角受再忙,他都会去接人下班。主角受哪里不舒服,也会请假照顾,后来创业很忙,他也会以主角受的需求优先。主角受很感动,每次都会道谢,然后拼命砸钱回去。渣攻一方面需要钱,另一方面又无法平衡好他的自尊心。两人很多莫名其妙的矛盾,就是和钱有关……】
严舒想了想:‘我觉得渣攻的目标不够明确。’
系统:【怎么说?】
严舒没继续解释,反而盯着蒋余意。
蒋余意被盯了久了,有点不自在:“怎么了?”
严舒:“哥,你告诉我,到底哪个傻逼说的,我去骂他。”
蒋余意:“……”
他揉了揉严舒脑袋:“别说脏话。”
严舒轻啧:“这不算脏话——”
蒋余意改揉为敲:“算。”
严舒忽然眯起眼睛:“哥,不会是你前男友吧?”
蒋余意一顿,慢慢收回手。他不太想聊这个话题,可能今晚月色不错,不想平白破坏。但严舒凑得更近,像是抓到了狐狸尾巴:“真是啊?”
蒋余意没躲,这个距离很近,连鼻息间的气流都在轻轻缠绕。
“为什么是前男友?”他刻意强调“前”的重音。
“哥有男友还单独和我出来玩不合适吧?”严舒歪头,“哥一定是个有边界感的人。”
蒋余意淡淡一笑:“也许我不是?而且你又不是gay,两个朋友出来不可以吗?”
“哥,你心虚了。”严舒幽幽地说,“看来你和前任分得不太愉快。”
“……”蒋余意被堵了话口,慢慢地把视线移开。
严舒像来劲儿了:“哥,你最近不会就因为这个,所以心情不好吧?”
蒋余意斜睨:“你哪里看出来我心情不好了?”
严舒:“直觉,有时候你是放空的,看起来心情很差。”
蒋余意:“是吗?”
“嗯。”
“可能你感觉错了。”
“没有。”
“有。”
“没有。”
“有。”
……
两个人很幼稚,在车轱辘话里一来一回。
蒋余意突然薅了一把严舒的脑袋:“我要收回早上对你的看法了。”
严舒回忆了一下:“为什么?”
“你不是活泼,你是缺心眼。”
严舒撇嘴:“哥,我也收回去,你不完美,你有点小心眼。”
蒋余意大笑:“这就对了。”
“哥,我能再八卦一下吗?”
“……说。”
“你什么时候分的?”
“……”
“好吧,你不说也行。”
“……”
“对不起。”
蒋余意叹气:“半个月前吧。”
“哦哦。”严舒用指甲在木头上画了个圆圈。
蒋余意摸了摸掉皮的木漆:“为什么问这个?”
严舒想了想,又看蒋余意一眼。蒋余意看回去:“说吧,我不计较。”
严舒恭维:“哥哥果然大气。”
接着,他长长叹一口气:“哥还在情伤里,我给哥解闷,哥还不领情。”
“怎么还会装可怜……”蒋余意捏了下他的脸。
严舒眯眼,笑嘻嘻地说:“哥,你转移话题了——真是情伤啊。”
蒋余意嘴角微僵,第一次觉得一个人说话又好听又难听。
严舒歪头:“不过,哥,他分手是他没眼光,你会找到更好的。”
蒋余意不置可否:“你为什么觉得是他提的分手?不是我提的分手?”
严舒本来想继续“戴高帽”,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看着蒋余意低垂、有些忧郁的眼睛,改口了:
“谁提不重要,一段感情结束了,证明下一段感情就要来了。哥,你的好运在后头。”
蒋余意慢慢弯起眼睛:“借你吉言,看看下一段感情什么时候来。”
严舒心一跳,毫无缘由的,他总觉得对方在点自己。
呃、进度太快了……当然,也可能是他想多了。
“一定会来的。”他含糊说,“哥,你想喝酒吗?”
“不想。”
“我想。”严舒对着他笑。
蒋余意也笑了:“那怎么办?”
严舒麻利地起来:“我去买——”
他跑到亭子外面,又转头:“哥,要不要给你带点什么?”
蒋余意笑着摆手:“不用,慢点走,别摔了。”
“知道了!”
严舒还是跑着过去了。
风声在耳边呼呼,直到小商店陌生的舞曲越来越大声。他买了三听啤酒、一瓶矿泉水和一瓶红茶。
回去他没跑,反而放慢了脚步。
“这么快?”蒋余意听到声音,转过头。
亭子和长梯有一道阴影的分割线,严舒走出来。
“还好,我腿长。”
“是挺长的。”蒋余意视线往严舒腿上看。
“哥,真不喝?”严舒晃了下袋子。
“怎么买这么多?”
“怕你抢我的。”
“少来。”蒋余意无语,“我不喝,你自己喝。”
“红茶呢?”
“……你买了?”
“嗯。”
“其实我对茶一般。”蒋余意完全转过身,“不过,你买了我就喝吧。”
“喏——”一道抛物线过去。
“谢谢。”蒋余意接住了。
严舒往蒋余意旁边坐,塑料袋簌簌作响。
“你喝得了这么多吗?”蒋余意粗略看了眼。
“这易拉罐很小——你看。”严舒展示,“就200ml,迷你装的。”
“想多尝几个味?”
“哥懂我。”
“还买了矿泉水……”
“嗯,给哥买的。”
蒋余意一怔:“好,谢谢。”
“真的一口都不试?”严舒拉开易拉罐的口子,“喝酒才没烦心事。”
“我烦什么了?”
“烦感情。”
蒋余意拧开红茶盖:“没有。”
“哦。”严舒喝了几口,就懒洋洋地倚着,看向天空,“我懂。”
“懂什么?”蒋余意若有所思地看过去,“你也烦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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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寂寞,想谈恋爱。”严舒一下喝了半瓶,晃了晃,又一大口。
“你长得这么好,想谈还不简单?”
“不简单啊。”严舒叹气。
“以前没谈过吗?”
“我……”严舒顿住,呼叫系统。
‘原身以前谈过恋爱没?’
系统:【初中算吗?谈了一年呢。高中也谈了一年。】
严舒只好说:“呃,早恋过,但应该不算,还很小。”
蒋余意笑而不语,曲起指骨,弹了下严舒额头:“和我装纯呢?”
严舒轻啧:“我不是渣男啊,我谈恋爱是奔着一辈子的,找老婆你懂不。”
蒋余意似笑非笑:“哟,还挺浪漫。”
“你笑我。”严舒不满。
蒋余意敷衍:“没笑你,挺好的,慢慢来,按找老婆的标准去吧。”
严舒:“你又笑我。难道不对吗?你不是这样?”他嘟嘟囔囔:“难怪分了……”
蒋余意斜睨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我不这样,我找老公。”
“咳咳……”严舒呛住了。
蒋余意神色不变:“但很遗憾,我眼光不太好。”
严舒不吭声了,默默把剩下的啤酒喝完,又开了一听新的。
“怎么不说话了?”蒋余意凑前了一点。
“我总不能附和你吧。”
蒋余意抿唇轻笑。
“这边星星好像变多了。”严舒支着脸,看着天。
“说不定会有流星。”蒋余意也仰起头。
“是吗?”
“嗯。”
湖面被风吹起阵阵涟漪,严舒被额前的碎发挠到眼睛,有点痒,他用手揉了一下。
“眼睛痒?”蒋余意低声问。
“嗯,头发刺了刺,但一直有什么,可能有睫毛进去了。”严舒用力眨了下眼,总觉得被什么刺着。
“别一直揉,手脏。”蒋余意拉了下严舒手腕,“我替你吹一下?”
“嗯。”严舒努力睁大眼睛。
蒋余意手指轻轻搭在严舒脸颊边,朝泛红的眼睛吹气,连着吹了几下,严舒有点想躲,又被掰回了脑袋。
“眨眨眼。”蒋余意拿了纸巾,摁着严舒眼角,“好像有条睫毛。”
“……”严舒努力眨了。
蒋余意凑得更近,纸巾揩过那根细细的睫毛:“嗯,弄出来了。”
“谢谢。”严舒眨眼的频率变快。
“睫毛太长的烦恼。”蒋余意指腹轻擦了下严舒的眼尾,那点湿润被抹掉。
“对,太长了。”严舒嗓子眼像被什么压着。
亭子的光不怎么亮,却能在这个距离,看清彼此所有的细微情绪。
蒋余意看着那一眨一眨的睫毛,心也随着那点起伏而波澜。
一种柔软的,泛滥的,好似水草般的多情愁绪环绕着他,无法动弹。
“哥,你不会爱上我了吧?”严舒冷不丁打破这个氛围。
蒋余意手指僵住,但他很快,用平日那个温和、稳当的声音说:“你长得这么帅,谁都会爱你的。”
严舒又歪了下头,脸颊蹭过蒋余意的掌心,那点摩擦的微妙触感,让蒋余意指尖抽动了一下。
“放心,哥知道你是直男。”蒋余意说,“以后要按找老婆的标准谈恋爱,我都知道。”
严舒心想:我可不是这意思,我钓你呢。
“哥,说实话,如果你是女的,我一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蒋余意扯扯嘴角,用手指轻拍了几下他的脸:“你知道这话在我们圈叫什么吗?”
“叫什么?”严舒一副疑惑的样子。
“直男的把戏。”
“……”严舒无辜,“哥,什么意思?”
蒋余意垂眼:“你猜猜看?”
严舒故作思索,眼神往旁边飘,忽然,他眼睛睁大:“我去,流星!”
蒋余意反射性看过去,夜空里的一刹那银火,只剩一点尾巴,消失不见。
严舒兴奋:“哥,你看到没!”
“看了点尾巴。”蒋余意久久没回神,这是他第一次看流星。
“哥许愿没?”
蒋余意摇头:“太快了。”
“我许了。”
“许了什么?”
“我许愿——”
“等一下。”蒋余意打断,“说出来会不会不灵?”
“流星没这么小气吧。”严舒“啊”了一声,“我还给哥带了一份愿望。”
蒋余意看着严舒笑。
严舒:“我许愿早点找到老婆。”
蒋余意笑容收敛了一点。
“哥早点找到老公。”严舒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有点烫嘴。
蒋余意盯着严舒,心想这小子不是故意的吧。那双眼睛依旧透澈、明亮。他不咸不淡地说:“好啊,我找到了第一个和你说。”
严舒眨了眨眼,果断往蒋余意肩膀上栽。
“哥,头晕,我可能醉了。”
蒋余意低头看那毛茸茸的脑袋,伸手,捏住了严舒的耳垂。
严舒瞬间觉得那地方发热。
“真醉了?”蒋余意问。
“嗯……”严舒含糊地应了声。
“听说醉了的人进湖里不会动,我试试看。”蒋余意说完,作势要把严舒抱起来。
严舒:“……”好狠。
“哥,我好像不晕了。”他幽幽地说,“需要一个善良的人带我回去睡觉。”
蒋余意凉凉地问:“以后还乱说话吗?”
“不说了。”严舒认怂认得很快。
蒋余意哼笑一声,又捏了捏严舒的耳垂,没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