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靠山屯,媳妇的正式任命就直接到了。
虽然事态已经平息了。
但是靠山屯里面的村民不干了,好几个脾气暴躁的小伙子,趁着夜色直接给张茂才家里面的玻璃全都砸了。
后续还是沈知霜出面,压下了这一场风波。
眨眼又是十多天过去,第一场雪如约而至,陈光阳身上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
媳妇也已经将近八个月了。
但是这个时候的妇女可比较生猛,都已经这时候了,媳妇还天天钻大棚,只是村里的人不让媳妇在干活了。
那媳妇也去大棚里面记账,幸好大棚里面暖和,陈光阳也就没拦着。
倒是大奶奶天天担心,提溜着小板凳,跟看着活祖宗一样的看着媳妇,生怕有点闪失。
陈光阳跟了两天,发现没啥事儿,也活动了一下筋骨,带着两条猎犬直接上了山。
天刚擦亮,林子里头还昏昏沉沉的,只有树梢上几只不怕冻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啄着雪粒。
陈光阳推开堂屋门,一股子清冽的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激得他打了个哆嗦。
他紧了紧狗皮帽子的帽耳朵,嘴里呼出的白气儿有半尺长。
大**子和小**子两条猎犬早就等在门口了,见他出来,尾巴摇得跟风车似的。
尤其是大**子,那鬼迷日眼的谄媚劲儿又上来了,湿漉漉的鼻头直往他手上蹭。
“着急了?馋肉了吧?”
陈光阳笑骂一句,弯腰挨个揉了两把狗头,冰凉的狗**沾了雪水,手感硬撅撅的。
“走,上山遛遛腿儿!这头场薄雪,捂了一宿,好些小活物估摸着该出来放风了,给咱媳妇孩子弄点新鲜野味!”
他回身抄起早就倚在门框上的捷克猎,冰冷的枪身一入手,那股子山林里磨砺出的精气神儿就回来了。
背上还有个布褡裢,里头装了几个玉米饼子,一小袋金黄的玉米粒儿,还有一葫芦白酒。
雪不算深。
陈光阳穿着二棉鞋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捏碎了一把咸盐粒子。
两条猎犬可撒了欢,一前一后在雪地里趟出两道乱糟糟的沟壑,东闻闻西嗅嗅,时不时还抬腿在雪堆边留下点记号。
林子安静得很除了鞋底子、狗爪子的响动就只剩下雪压枝头偶尔“噗簌”掉下来一团的闷响。
灰蒙蒙的光线从光秃秃的枝杈间漏下来给雪地镀了层冷银。
陈光阳哈了口气暖手眼睛跟探照灯似的扫视着林间的空地、灌木丛的边沿还有那些枝杈低垂的针叶林。
他今天的主要目标就是飞龙!
飞龙这玩意儿学名叫花尾榛鸡最爱在这种刚落雪、天儿放晴的早晨扎堆出来找食儿。
啄点苔藓、草籽或者刨开薄雪找掉落的松子橡子。
它们警觉可也贪吃。
走了约莫个把钟头进了片背风向阳的山坳。
这里桦树、椴树和松树混着长林子不算密底下是半人高的榛柴棵子和落光了叶的灌木条子。
陈光阳脚步放得更轻了几乎是用脚尖点着地往前挪。
大**子也收了谄媚相鼻子贴地皮喉咙里发出极轻微的“呜呜”声尾巴绷得笔直。
小**子则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另一侧它性子更像翠花凶悍又机灵。
有门儿!
陈光阳的心提溜了一下。
顺着大**子目光指引的方向望去前面十来步远一片被雪压弯了头的榛子丛后面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扑棱棱”的细碎声响还夹杂着“咕咕咕”的低鸣。
陈光阳立刻蹲下身像块融进雪地的石头。
他轻轻拍了拍大**子的脑袋指了指那片榛子丛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大**子心领神会伏低身子耳朵支棱得像雷达。
陈光阳慢慢从褡裢里掏出那个装玉米粒的小布袋
他屏住呼吸身体的重心压得极低像只准备扑食的狸猫。
借着几株歪脖子树的掩护他极其缓慢地向榛子丛靠近落脚时小心翼翼生怕踩断一根枯枝。
距离拉近到七八步已经能看清榛丛缝隙间晃动的、带着漂亮斑纹的羽毛了!
少说有七八只正聚在一小片被它们自己刨开的雪地上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啄食着什么。
好家伙!
陈光阳心头一喜这群飞龙个头都不小肥嘟嘟的尾巴尖上那
标志性的雪白长羽在灰扑扑的林子里格外显眼。
他稳住心神,没有贸然惊扰。
打飞龙,讲究的就是一个“捂”或者“惊”。
这距离,用枪最稳妥。
他慢慢抬起半自动,冰凉的腮托轻轻贴住脸颊。
准星稳稳地套住榛丛边缘一只正昂头警惕张望的公飞龙,这家伙头顶的羽冠微微炸着,像个监工。
陈光阳的食指搭在冰冷的**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呼吸也压得更低了,几乎细不可闻。
就在他准备扣动**的刹那。
旁边一棵大松树上,一只不知死活的松狗子突然“嗖”地一下蹿过,带落一捧雪沫子,“扑簌簌”掉进了榛丛里!
“咕……嘎嘎!”飞龙群瞬间炸了窝!
惊慌失措的叫声响成一片,翅膀疯狂扑棱,搅起一片雪雾!
“操!”陈光阳心里暗骂一声,但手上动作半点没慢!
机会稍纵即逝!
几乎在那松狗子落雪的同时,他手指果断压了下去!
“砰!”
清脆的**猛地撕裂了清晨山林的寂静!
一只刚刚腾空、翅膀才展开一半的飞龙应声栽落,雪白的尾羽在雪地上扫出一道痕迹。
**就是命令!
几乎在枪响的同一瞬间,早就蓄势待发的小**子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嗖”地从侧翼猛扑进榛丛!
大**子紧随其后,狂吠着进行驱赶和包抄!
两条训练有素的猎犬,完美地执行了主人的意图!
受惊的飞龙群像被捅了窝的马蜂,四散惊飞!
但慌乱之中,它们起飞需要空间,加上灌木枝条的阻挡,速度远不如在开阔地。
陈光阳动作快如鬼魅!
肩膀顶着**传来的后坐力,右手拇指飞快地扳开**,枪口顺势一甩!
“砰!”
又是一枪!
一只斜刺里飞起的飞龙在半空中被打了个趔趄,歪歪扭扭地撞在一棵桦树干上,滑落下来。
他根本不看战果,身体如同装了弹簧,猛地向前窜出两步,避开一棵挡路的歪脖子树。
视线锁住另一只贴着雪地、试图钻进更密灌木丛的飞龙。那飞龙屁股后面雪白的尾羽就是最
好的靶子!
“砰!
第三枪!
**擦着雪面钻进灌木,激起一溜雪烟。
灌木丛里传来一阵更加剧烈的扑腾和短促的哀鸣。
“汪汪汪!
大**子已经叼住了最先被打落的那只飞龙,正邀功似的摇着尾巴。
小**子则堵在榛丛另一侧,龇着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把两只慌不择路想从这边溜的飞龙死**了回去。
陈光阳此刻完全进入了猎人的节奏,心、眼、手合一。
他像一头在雪地里奔袭的孤狼,动作迅猛又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
半自动在他手里成了手臂的延伸,每一次抬枪、瞄准、击发都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砰!砰!
又是两枪点射!一只刚飞过树梢、试图利用高度逃脱的飞龙被凌空打爆了羽毛。
另一只被小**子从灌木里惊出来的,刚露个头就被**掀翻。
雪地上、灌木里,扑腾挣扎的飞龙越来越多。
**、犬吠声、飞龙惊恐的鸣叫声混杂在一起,小小的山坳里一片“鸡飞狗跳
大**子和小**子兴奋到了极点,充分发挥了猎犬围猎的本能,一个负责叼回猎物,一个负责驱赶、拦截,配合得天衣无缝。
陈光阳的布褡裢很快就被装满了,沉甸甸地坠在腰间。
他干脆脱下自己的旧棉袄铺在雪地上,把打到的飞龙一只只捡回来,拧断脖子摞在上面。
每只飞龙都还带着体温,羽毛上沾着细碎的雪粒和草屑,眼睛圆睁着,似乎还残留着方才的惊恐。
枪膛里的**打空了,陈光阳利落地退出弹壳,从怀里摸出油纸包好的备用**,一颗颗压进去。
咔哒一声合上枪膛,冰冷的金属撞击声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他扫视一圈,榛丛附近已经安静了许多,只有雪地上凌乱的爪印、散落的羽毛和被压倒的灌木枝条记录着刚才的“战况。
几条漏网之鱼早就吓得魂飞魄散,钻进深山老林没影儿了。
“行了!收工!陈光阳吹了声短促的口哨。
两条猎犬立刻停止了追逐,呼哧带喘地跑了回来。
大**子嘴里还叼
着最后一只它逮住的飞龙,献宝似的放在陈光阳脚边,尾巴摇得飞起,舌头耷拉在外面直哈白气。
小**子则警惕地绕着棉袄堆成的“小山”嗅了一圈,确认没有活口了,才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威严地扫视着四周。
陈光阳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他蹲下身,把棉袄上的十一只飞龙一只只拿起来看了看,个个肥硕,羽毛油亮,尤其是尾羽上那抹雪白,像冰天雪地里的一点精灵气儿。
这趟没白跑!够给媳妇孩子炖几顿鲜掉眉毛的飞龙汤了!
他不由得想起媳妇第一次喝他炖的飞龙汤时,那眼睛亮晶晶的样子,心里头就一阵滚热。
他扯过褡裢的带子,熟练地把棉袄连同猎物一起捆扎结实,往肩膀上一甩。
沉甸甸的收获压得肩膀一沉,却让他脚步更加轻快。
他拍了拍大**子和小**子湿漉漉的脑袋,“干得漂亮!回去有赏!大骨头管够!”
迎着渐渐明亮起来的晨光,陈光阳带着两条呼哧带喘但精神十足的猎犬,踩着咯吱作响的新雪,朝着炊烟升起的靠山屯大步走去。
陈光阳的眼眸里面,带着笑意。
媳妇怀孕了,他不好去深山那边转悠。
在山边能有这么多的收获,这就算不错了。
吹着口哨回了家里面,三狗子和二埋汰正蹲在了门口。
两个人齐刷刷的,像极了盲流子。
“你俩在这嘎哈呢?”陈光阳摘下狗皮帽子,脑袋上面都开始冒白气儿了。
三狗子眨了眨眼睛:“光阳,赵小虎那边有事儿找你,俺俩现在也没啥事儿,寻思过去一起看一看呗。”
陈光阳点了点头,中。
他扭头朝屋里喊了一嗓子,“媳妇,我去趟小虎那儿,东西放门口了!”
屋里传来媳妇清脆的应声:“知道了,早点回!”
大奶奶那带着担忧的唠叨声也隐约透出来:“消停儿地啊光阳,可别又整出啥事……”
“知道啦大奶奶!”陈光阳应着,抬脚就跟着三狗子和二埋汰往东风县的货车大院方向蹽。
货站大院门口铁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
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铁门走进去,院子里停着那四辆蒙着帆布
、看着就敦实沉重的**子大卡车。
赵小虎正蹲在一辆卡车的轮胎旁边,手里拿着个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听见动静,猛地抬起头。
这一抬头,陈光阳就看清楚了。
赵小虎左边眉骨上头肿起好大一块,乌青发紫,还带着点干涸的血痂子,嘴角也破了皮,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刮蹭过。
他虽然努力想挤出点笑,但那笑容牵动了伤口,显得有点扭曲。
“光阳叔!你可算来了!赵小虎赶紧扔下扳手站起来,声音有点发涩,带着点委屈和火气。
陈光阳走到他跟前,上下扫了他两眼,没问疼不疼之类的废话,直接道:“咋整的?货出岔子了?
赵小虎抹了把脸,扯到伤口疼得“嘶了一声,恨声道:“不是货!是人!隔壁金水县那帮犊子玩意儿,太他妈不是人了!
他指着停着的卡车:“就昨儿,咱跑金水那条线送趟货,回来的道上,过了金水县界碑没多远,在那片山坳子,让人给截了!十好几个呢!手里都拎着家伙,棒子、铁锹,还有拎着刀片子的!
乌泱泱就把路给堵**,张嘴就要‘过路钱’,不给就砸车抢货!
二埋汰一听就炸毛了:“操!反了他们了?敢劫光阳哥的车?
三狗子也沉了脸:“小虎,你们几个没跟他们干?
赵小虎脸上有点臊得慌,更多的是憋屈:“干了!咋没干!我跟车上那俩兄弟都抄家伙下去了
!可人家**人多啊!十五六条壮汉,围着我们仨!手里那棒子抡起来呼呼带风!我这脸就是让一个王八犊子拿棒子头给杵的,差点杵瞎喽!咱们仨……干不过啊!货和车要紧,没办法,只能把兜里那点钱都掏给他们了,才放我们走!
他越说越气,拳头攥得嘎巴响。
陈光阳静静听着,脸上没啥表情,只是眼神像结了冰的河面,深处有暗流涌动。
他掏出烟划火柴点上,吸了一口,才问:“知道是谁的人不?就金水当地的地癞子?
“操!还能有谁!
赵小虎啐了一口,“领头的我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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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是金水县有名的混子头,外号‘金老歪’。
以前就是个偷鸡摸狗的,这两年不知道怎么拉拢了一帮人,专门在县界
边上干这活!
听说跟金水县里头有点门路的还勾搭着呢所以才这么横!
光阳叔这口窝囊气我咽不下去!
这线以后还跑不跑了?
可……可咱人少硬拼真干不过啊!
我想着咱能不能……找几个硬实的兄弟下次出车跟着押个阵?”
他眼巴巴地看着陈光阳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了。
陈光阳又吸了口烟烟雾在寒冷的空气里凝成一团白雾。
他抬脚碾灭了地上的火星子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让人心安的沉稳:“嗯知道了。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正好我这会儿没事跟你跑一趟金水那地界认认门儿。”
赵小虎一愣:“啊?光阳叔就……就咱几个?”
他看了看陈光阳又看了看旁边的三狗子和二埋汰。
他们仨加一起也才四个人。
对面可是十五六个拿着家伙的亡命徒啊!
陈光阳像是没看见他的担忧已经径直走向那辆被打得最狠、前挡风玻璃都裂了蛛网纹的卡车驾驶室。
他拉开车门动作利落地坐上了驾驶位烟头也随手弹飞在雪地里。
他拍了拍方向盘
赵小虎心里还是没底扒着车门框急道:“光阳叔!你听我说啊对面人多!
真不是仨瓜俩枣!都他妈是些愣头青下手黑着呢!”
驾驶座上的陈光阳侧过头看了赵小虎一眼。
那眼神很平静甚至嘴角还若有若无地向上弯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根本就没把那所谓的“人多”放在眼里。
“人多?”
陈光阳的声音不高带着点雪后初晴空气的清冷“人多也讲道理。上车。”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有千斤重。
赵小虎张了张嘴看着陈光阳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再想想这位爷当年在屯里、在山里、在边境线上的那些传说。
不知怎的心里那股子恐慌劲儿下去了一大半。
他一跺脚拉开副驾驶的门就钻了进去:“操!走!干**!”
三狗子和
二埋汰对视一眼,啥也没说,麻溜地拉开后车厢门,跳了上去。
发动机“吭哧吭哧地喘了几声粗气,猛地咆哮起来,卷起地上的积雪。
这辆的**子大卡车,像一头被激怒的钢铁巨兽,吼叫着冲出了货站大院,碾过坑洼不平的土路,朝着金水县的方向驶去。
车开得不快,**子卡车皮实归皮实,跑起来动静不小,颠簸感也强。
车里没人说话。
赵小虎紧绷着脸,时不时摸摸脸上的伤,眼神望着窗外逐渐荒凉的雪野,心里七上八下。
三狗子和二埋汰坐在后面车厢里,背靠着冰冷的车帮,各自摩挲着揣在怀里的家伙什。
三狗子还别了根短撬棍,二埋汰则把一把磨得锃亮的杀猪刀用破布缠了缠,塞在棉裤腰里。
陈光阳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目光平视前方蜿蜒的土路。
路两边的林子越来越密,山势也变得陡峭起来。
他知道,快进金水县地界了。
这年月,路上不太平,尤其是这种两县交界的偏僻路段,路匪比林子里的野物还多。
他放在档把旁边的右手,下意识地往下探了探,隔着厚厚的棉裤,能摸到腰侧一个硬邦邦、冰凉凉的铁家伙。
那是一把他常年随身带着,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
这玩意儿,可比他的捷克猎更能“讲道理
果然,卡车刚拐过一道险峻山弯,前面豁然出现一片相对开阔点的山坳平地。
几块巨大的山石横七竖八地堆在路两边,像是天然的路障。
就在这当口,呼啦啦地从路边的石头后面、干枯的灌木丛里,一下子涌出来十几条人影!
瞬间就把不算宽的土路给堵得严严实实。
正是赵小虎说的那帮人!
领头的那个,身材粗壮,穿着件半新不旧的军绿棉大衣,敞着怀,露出里面脏兮兮的绒衣,头上歪戴着一顶狗皮帽子,一脸的横肉,眼睛不大,却透着股凶狠蛮横的光。
这人就是“金老歪。
他身后跟着的十几条汉子,年纪都不大,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却像饿狼一样贪婪凶狠。
手里果然都拎着家伙:棒子、铁锹,还有两三个手里握着磨尖了
的钢筋头或者明晃晃的**。
一看卡车被成功截停这帮人立刻咋呼起来挥舞着手里的家伙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停车!**的!给老子停下!”
“过路费!懂不懂规矩!”
“再他妈往前拱砸了你这破车!”
“下来!都他妈给老子滚下来!”
叫嚣声、谩骂声混成一片在这寂静的山坳里显得格外刺耳。
卡车停了下来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变成了怠速的“突突”声。
驾驶室里赵小虎的脸瞬间白了手指头死死抠着座椅边沿呼吸都急促起来下意识地就想找家伙。
三狗子和二埋汰也从车厢里探出头
“坐好。”
陈光阳的声音依旧平稳他拉开车门长腿一迈稳稳地跳下了车反手关上了车门把赵小虎关在了车里。
他就那么大喇喇地站在卡车高大的车头前一个人面对着对面十几个手持凶器、气势汹汹的路匪。
他穿着半旧的二棉袄戴着那顶狗皮帽子看起来就像个普普通通的乡下汉子。
但他就那么一站目光扫过对面的人群那股子在山林里磨砺出的沉稳和气势无形中就压住了对面几分喧闹。
金老歪眯着眼上下打量着陈光阳。
看他这身打扮和开的车以为是卡车司机或者货主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吊儿郎当地往前踱了两步歪着脖子用棒子指着陈光阳唾沫星子横飞:
“喂!哪嘎达来的?懂不懂这片儿的规矩?想过路留下买路财!哥几个也不多要看你这破车给五十块钱麻溜滚蛋!”
他身后的小弟也跟着起哄棒子铁锹在地上墩得“咚咚”响。
陈光阳没说话往前也走了两步离金老歪更近了些。
他脸上没什么怒色反而像是想和人好好唠唠嗑。
“规矩?”陈光阳开口了声音不高带着点饶有趣味的调调。
“谁定的规矩?这路是你们修的?林子是你们家开的?”
金老歪一愣没想到这人还敢反问。
旋即勃然大怒:“**的!哪来那么多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