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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

作者:抚鲤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29章 正文完


    房门关上,气氛也似乎变得微妙了起来。


    感觉到施渐宁在身旁坐下,温乐然身体不自觉地微微紧绷。


    施渐宁好笑:“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被他这么一说,温乐然那点莫名其妙的紧张还真消退了,又控制不住恼羞成怒:“再说出去。”


    施渐宁连忙举起手,也收起来逗人的心思。


    “前几天的事,确实是我不对。就算想套话,也不该把事情闹大,给其他人造成麻烦,也让你担惊受怕。”


    男人的语气认真了许多。


    “温乐然,我真心跟你道歉,对不起。”


    温乐然听到一半就已经放下了戒备,到这最后一句,听着那郑重又温柔的话语,他终于松掉了最后一口气。


    施渐宁的视线还落在他脸上。


    “……算了。”温乐然迟疑了很久,开口。


    这要真论起来,他死死瞒着不说,也不全占理。


    至于说给剧组的人添麻烦,其实受累的也就只有那天帮忙找的剧务组几人。他早就听说,施从靖走之前给几人都发了大红包。


    他的担惊受怕就更无足轻重。


    看他神色一点点缓和下来,施渐宁眉眼笑意更深,试探着问:“那,温老师可以原谅我了吗?”


    温乐然看了他一眼,又莫名有点不甘心。


    施渐宁对他已经非常了解,特别识趣地继续哄:“原谅我吧,温老师。你不知道,今天爷爷和二叔二婶都给我打了好几遍电话。”


    温乐然默默竖起耳朵。


    施渐宁一脸可怜地说:“你要是再不原谅我,他们就要骂我废物了。”


    温乐然嘴角不自觉地挑了挑。


    施渐宁又试探似的朝他眨眨眼。


    温乐然终于别开眼,笑了起来。


    只是想着施渐宁刚说的话,他眉间笑意又不觉淡了点。


    “我……曾经做过一个噩梦。”温乐然小声说,“梦里,你跟家里人的关系都不好。”


    施渐宁目光微晃,没有打断他。


    温乐然也就这么顺着说了下去。


    说梦里可怕的结局,也说梦醒后那像是被刻入脑海的记忆。


    “我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那个梦太真实了。”


    也太奇怪。


    “尤其是第二天见到你,你手里就拿着个手串,我不小心踢翻了那个惊奇盒子,你还凶我。”


    施渐宁也是这时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如此笃定。


    很荒谬,可又确实让人害怕。


    可这时听到温乐然的控诉,他又觉得自己有点无辜。


    “骆怀容送的东西,那是能乱碰的吗?”他欲言又止,“我只是好意提醒你一句。”


    温乐然:……


    提醒有了,但好意没感觉到一点好吗。


    施渐宁迟疑了下,老实认错:“我对不熟悉的人,确实不那么客气。”


    呵呵。


    温乐然心里腹诽着。


    却见施渐宁又正了正色,说:“但我保证,我家庭美满,跟亲人关系也很好。”


    温乐然回忆了一下:“真的?”


    施渐宁好笑又好气:“是什么让你产生误会,你说出来?”


    温乐然觉得有很多,可一时又数不出来。


    最后勉强揪出一个:“二叔刚回来就一直探我口风,打听你的事。”


    “几年没回国,关心一下侄子,不是很正常?”施渐宁越发无奈,又忍不住想笑,“我算是知道你当时接机一直给我发消息是什么意思了,汇报敌情?”


    久违的社死感再次袭来,温乐然假装没听见。


    施渐宁叹了口气:“你忘了吗,二叔二婶还有我家的大门密码。”


    对哦。


    温乐然记得自己当时还觉得格外不可思议,如今细想,如果关系亲近,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二叔二婶是看着我长大的,几乎就是我半个爸妈,关系怎么会不好呢?”


    “而且,爸妈去世后我就跟在爷爷身边,对我而言,他就像宋叔叔对你而言的一样重要。”


    听施渐宁提到宋京山,温乐然眉睫颤了颤。


    施渐宁看着他,微微一笑,又很快地接了下去:“还有,我也是个好人。”


    温乐然:……


    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夸自己的。


    可说不清为什么的,又有点想笑。


    施渐宁若无其事地说下去:“我从小到大,奉公守法,读书时作业都从不抄别人,长大了依法纳税,热心公益,这还不是好人吗?”


    温乐然听到这终于忍不住笑了:“算是吧。”


    “怎么能说算是,我本来就是。”


    施渐宁盯着他,直到青年目光都软了下来,才轻声说,“所以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变成你梦里的那个样子。”


    心脏分明地跳了跳,怦怦的声响敲打着耳鼓,使得那瞬间的雀跃也格外清晰。


    温乐然想了很久,才又迟疑着,有点紧张地问:“那,你当初找我协议结婚,到底是为什么?”


    既不是有什么得不到家人祝福的挚爱,如今看来也不像是要对付什么人,那到底是为什么?


    总不能就是随便找个人结婚吧?


    没想到听到这问题,施渐宁竟然可疑地沉默了一下。


    温乐然一惊:“怎么?不能说?”


    施渐宁轻叹了口气,道:“我说出来,你不能笑我,也不能生气。”


    温乐然:……


    你这样很可疑诶。


    施渐宁顿了顿,自己却先笑了起来。


    “我当时就是想,随便找个人结婚,应付一下。”


    莫名猜中,温乐然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梦里有一点是对的。爷爷确实是个很传统的人,要求我在成年后接手重鸣,也是他提出来的。”


    说着,看温乐然似乎又紧张起来,施渐宁连忙解释。


    “当然,二叔也一直是这么想的。”


    温乐然:“可是,之前二叔管着公司,不是很管得很好吗?”


    “是的,二叔把公司管理得很好。”施渐宁说,“但因为当初继承公司的人是我爸,所以二叔始终觉得自己只是代管,一心想着等我成年,就还给我。”


    这在豪门世家里,确实很少见。


    “二叔这个人,有能力,却没什么远大志向,他说他更喜欢陪着二婶到处玩。


    “但公司被他管得太好了,我接任后很多人都不服我。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我接手后,直接带着二婶和施从靖出国定居。


    “现在也是因为我差不多已经把局面稳住了,但要对付一些顽固分子,他才回来帮我。”


    温乐然听明白了。


    所以施宇荫回国时才会那么关心施渐宁的情况和公司的动向。


    可他却误以为施宇荫是在打听敌情。


    等等。


    温乐然想起自己的问题:“那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施渐宁笑了:“因为我也不想管公司。”


    温乐然没忍住“啊”了一声。


    施渐宁往他身旁靠了靠,语气软了下来:“温老师,管公司真的好累。文件永远看不完,会议天天都要开,能干的人又很少,每天都要对着一群废物……我真的好可怜。”


    温乐然一时无语。


    这实属是他没想到的。


    可回忆起施渐宁在家里总是懒懒的样子,这又好像变得特别合理。


    这人甚至经常会任性不去公司。


    施渐宁轻叹一声。


    “那时年纪差不多了,爷爷想给我搞联姻,我寻思着这不行,就又……偷偷任性了一次。”


    温乐然心中微动。


    所以,当初进娱乐圈演戏,是施渐宁第一次任性,找人协议结婚,就是第二次?


    “如果我真的跟谁联姻,之后就会生儿育女,有了继承人,重鸣就会更加理所当然地落在我身上。


    “我那时只是想,如果我随便找一个人……最好是一个男人,没什么家族背景,风评差一点更好,这样,大家就不会对我抱有那么大期望了。


    “可现在看来,真有点傻。”


    温乐然听到这,怔了怔,接着就明白了施渐宁的意思。


    就像他主动退圈,从来不吃路边摊……这个人曾经以最严苛的要求规范自己,每时每刻都告诫自己不能任性,不能辜负父母的牺牲和长辈的期望。


    这么多年,也就任性了那么两次。


    施渐宁静了很久,突然又开口。


    “这样的话,没有体面的婚姻,也没有子女,等施从靖回来,我把公司丢给他,应该就没什么人反对了吧?


    “实在不行,丢给他的孩子也可以。”


    温乐然那点刚冒出来的触动又瞬间收了回去,只觉得想笑。


    难怪施从靖最近格外牛马。


    他都忍不住爱怜了。


    施渐宁看了他一会,又眉眼一弯:“没想到,爷爷和二叔二婶都很喜欢你。”


    温乐然脸上一热,心跳又快了起来,其他想法顿时被抛到脑后。


    “幸好他们喜欢你。”施渐宁小声说,“也幸好……任性了那么一次。”


    心跳更快了。


    温乐然舔了舔唇,下意识开口:“最后一个问题。”


    “嗯?”


    “为什么选我?”


    施渐宁撩起眼皮盯着他。


    “因为你各项条件都是最符合我要求的。”


    如此直白的回答,让温乐然怔了怔。


    可失落还没泛起,他就又听到施渐宁笑了声。


    “也因为温老师长得最好看。”男人说着,又凑近了些,“特别好看,特别让我心动。”


    气息几乎就落在颈边,滚烫得灼人,温乐然不自觉往后躲了躲。


    “嗯?”施渐宁又凑近一分。


    意味不明的鼻音就在耳边响起,让人心都跟着痒了起来。


    温乐然心跳飞快,手挡了挡他,半开玩笑地道:“我说原谅你了吗?”


    施渐宁胸口抵着他的手,也不退开,只低声问:“那温老师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温乐然想起微博的事,又有些气愤。


    “不是有那么多网友给你出主意吗?一个都没学到?”


    “学到了。”施渐宁静静看着他,突然一笑,伸手握住温乐然手腕,将人往沙发背上抵了抵。


    温乐然一惊:“干什么!”


    施渐宁:“网友说,最好的办法就直接推倒。”


    温乐然刚想说推什么倒,男人的吻便已落了下来。


    炙热的触碰让人呼吸都为之一窒,唇瓣轻碾而过,他才想起来挣扎。


    “你都乱学什么!”


    “乱学吗?”施渐宁笑了声,“我觉得还挺有效的。”


    说完,又一个吻落下。


    温乐然下意识又推了推,刚要再骂,却已经被封住唇,夺去了声音。


    施渐宁用舌尖一点点挑开他唇齿,然后缓慢卷入。


    温乐然手上动作渐渐停了,微微仰头,又不自觉地抓了抓。


    细微的拉扯像是某种微妙的刺激,施渐宁很快就加深了这个吻。


    气息仿佛也随之被吞噬,胸腔起伏得越发剧烈,温乐然却始终没有推开他。


    一吻稍罢,两人呼吸都乱了。


    温乐然眉睫轻颤,然后才想起什么似的,含糊地骂了声:“你混蛋。”


    施渐宁闻言却是一笑。


    温乐然又颤声骂了句:“笑个屁。”


    施渐宁又笑了,鼻尖在温乐然鼻尖上蹭了蹭,又一次封住了他的唇。


    温乐然心有不甘地推开他,男人却又很快追上,唇齿交缠得越发热烈,温乐然的气息也变得更凌乱了。


    “放、放开……混蛋……”他的思绪也乱了,最后像是实在想不出狠话,言不由衷地要挟,“我要跟你离婚!”


    “好啊。”施渐宁却很快就应了。


    温乐然愣住。


    下一秒就被人在唇上咬了下,然后以更不容拒绝的姿态吻住。


    呼吸仿佛被随之掠去,就剩下眼前这唯一的依靠,让人很快又抹掉了所有理智。


    “骗你的。”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意识都有些模糊了,温乐然才听到施渐宁的低语。


    他喘了口气,发狠地咬住男人的唇,却又随之被抵在沙发背上,更深地吻住了。


    温乐然慢慢闭上了眼。


    这个吻从唇上一点点落到下巴,再慢慢滑落。


    温乐然感受到,那拥着他的双手开始不安分地在后背上游移,仿佛在索取着什么。


    心跳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快,他忍不住又推了推,施渐宁却逼得更近。


    衣服被一点点撩起,温乐然猛地抓住了那只手。


    施渐宁又亲了他一下。


    手上的力度便弱了下去。


    温柔的触碰随之蔓延,让人轻易生出一种失控感。


    温乐然忍不住轻哼了声。


    施渐宁在他颈边又亲了亲:“可以吗?”


    温乐然喉结微滑,艰难地喘了口气。


    “……你问个屁!”


    施渐宁又笑了。


    男人低头亲了亲他,温热的唇在温乐然唇上反复碾蹭,像只面对着美食盛宴的猫,细细嗅着,却迟迟不肯下手。


    温乐然被亲得有点烦了,猛推了他一下,又主动吻了上去,最后小心地搂住了男人的脖子。


    施渐宁再没犹豫,疯狂地回应起这个吻,将人按了下去。


    ·


    次日的拍摄很顺利,中午刚过,施渐宁就顺利杀青了。


    这是施渐宁退圈多年后第一次拍戏,即便只是客串,也弥足珍贵。


    加上这一周多的时间里,大家相处都很融洽,又经历了一场热搜风波,作为亲历者,剧组众人对他更生出无限亲近。


    于是,杀青时现场格外热闹。


    楚溪作为女一号,代表剧组抱着花束走过去,笑嘻嘻地说:“恭喜施总杀青!”


    “谢谢。”施渐宁知她之前对温乐然多有照顾,也就格外温和,“楚老师继续加油,争取明年再拿几个影后。”


    “承你吉言。”楚溪笑着,又刻意地往边上看去。


    施渐宁不由得也看了过去。


    众人这时才嘻嘻哈哈地让出一条通道,施渐宁终于发现,已经好一会没见人的温乐然,就站在人群之外。


    青年怀里也抱着一束花,只是跟楚溪送来的相比,那一束要更鲜艳夺目,火红如血。


    施渐宁自诩过人的定力在这一刻似乎都要消失了,心跳快得惊人,好不容易才按捺着,等温乐然一步步向自己走近。


    最后花递到了他手上。


    温乐然耳根有些泛红,抿唇迟疑片刻,才小声说:“杀青快乐。”


    施渐宁主动连人带花把他抱住了。


    温乐然挣扎了下,没挣开,也就破罐子破摔地接受了。


    热烈的拥抱,让他很容易就想到了前一天晚上。


    耳根又红了点。


    温乐然却还是努力把自己想好的台词说了出来:“你演得特别好……我希望,有一天能看你再演主角。”


    施渐宁笑得更温柔了。


    “好。”


    这一幕被剧组宣传清晰地拍了下来,转眼就跟其他剧组动态一样,发到了网上去。


    因为提前官宣,《岁月歌》的官博跟边钰以前的戏都不一样,这几天时不时就发点动态,明显是要保持热度。


    网友们也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边钰新戏的拍摄过程,关注的人不少,所以这条动态一发出,马上就有人看到了。


    #施渐宁杀青#的词条随即被送上热搜,可没一会,就又被夫夫拥抱的词条压过了。


    照片里,明显是施渐宁主动抱住温乐然,那种热切和眼里的温柔,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


    两人公开的热搜才刚过去,热度还没消散,CP粉更是前所未有地壮大,于是很快就有人把几张照片拼合成了动图,瞬间铺满整个广场。


    【笑死,昨天谁还在嘲温乐然不得宠来着?要不要看看施总抱得有多紧?】


    【啊啊啊才入坑就被塞一大口糖,这就是粉官配的快乐吗!】


    【等等,小柠檬左耳尖是被什么咬了吗?】


    这条评论马上就受到了重点关注。


    无数粉丝开始对剧组发布的照片重新分析,发现虽然有粉底遮掩,但温乐然左耳尖靠后的位置确实有点泛红,像是被蚊虫叮咬了。


    【他们拍摄地好像是在江市,那边蚊子这么凶!?】


    【这都几月了江市怎么可能还有蚊子。】


    【家人们,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我也嘿嘿嘿……结论可知,小夫夫显然已经和好了。问,是怎么和好的呢?[狗头]】


    【卧了个槽!你们发现了华点!】


    ……


    温乐然看到这些讨论时,已经是晚上收工后了。


    所幸剧组宣传反应够快,当时就给换上了另一张非常相近却看不出任何痕迹的照片,又迅速发了条新的动态转移视线,才让讨论没有扩散得太离谱。


    可这已经足够温乐然社死了。


    只恨施渐宁已经回去,不能把人拖出来揍一顿。


    但这条剧组动态,也终于把他们公开后仅剩的一点恶意揣度抹去了,再没有人质疑两人的关系,更没有人怀疑两人的感情。


    ·


    之后的拍摄越发忙碌。


    温乐然是主演里杀青最早的,所以戏份也最集中,临近杀青那段时间,更是每天大半的戏都有他,节奏快起来,他的压力也大,几乎连个安稳觉都没有。


    施渐宁之前还一直跟他保持每天通信,后来也不忍心占用他的时间,只是每日照旧发消息,让温乐然知道自己的日常。


    因为拍摄节奏快,元旦和新年剧组都只放了一天的假,因为往返耗时长,很多演员都没离组,温乐然也一样。


    除夕那天晚上,他是跟施渐宁连着视频,在酒店里吃盒饭。


    施渐宁原本还想去陪他,可温乐然拒绝了,让他好好陪家里人吃年夜饭。


    施老爷子那天晚上还隔着视频抱怨了他几句,可最后也没说什么,第二天还有人特意往剧组里送了顿丰盛的午餐。


    温乐然也总算确定,这确实就只是普普通通,又格外融洽的一家子。


    施宇荫自然也还活得好好的,施渐宁拿着手机想要躲到院子里时,他还笑嘻嘻地跟了一路,半点不怕挨侄子嫌弃。


    时光转眼就到了三月初。


    ·


    “恭喜温老师杀青!”


    随着现场一声声恭喜,温乐然的戏份也终于落幕。


    拍摄时间其实还不如《真假相》长,可这四个月,让温乐然有种经受洗礼脱胎换骨的磨砺感。


    演技是,生活也是。


    听着大家喊“杀青快乐”,他才终于从角色中彻底抽离,接过了边钰亲手递来的花束。


    “谢谢边导。”


    导演亲手送的花束,似乎有种不一样的寓意,温乐然心微微悬起,莫名就生出了一种预感。


    果然,下一刻边钰就拍了拍他肩膀,说:“演得不错。”


    这是对今天最后一场戏的评价,似乎也是对他这四个月来表现的评价。


    温乐然双眼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又说了声谢。


    “之后有什么打算?”


    温乐然怔了怔,有点不确定边钰的意思,却又隐约猜出了他想要说的话。


    边钰看了他一眼:“我有个朋友,最近在筹备新戏,缺个男一号。”


    周围的人闻言就先起哄了。


    能被边钰称作朋友,又特意在这时提到的,多半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大家都在圈内,最近有哪些人筹备新电影,其实都心里有数,很容易就有了目标。


    温乐然也猜到了。


    “您的意思是……”


    “看你有没有兴趣试一试。”边钰扫了周围一眼,才说,“得试镜,我可没能力把你塞进去。”


    温乐然听出了他吐槽之意,不禁失笑:“能有试镜机会也很好。”


    “你以后是要唱歌,还是演戏?”


    温乐然想了想,说:“唱歌。”


    边钰蹙眉。


    “但戏也想拍。”温乐然又连忙说,“只是,可能会有侧重。”


    边钰没说话了,过了很久,才点点头:“也行。回头要是合适,就去试试吧。”


    “谢谢边导。”


    众人又闹了一会,又跟温乐然拍了照,现场秩序才重新恢复,温乐然也抱着花回到了场边。


    结果涂薇薇挤眉弄眼地往远处指了指。


    温乐然下意识抬眼,才发现那里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施渐宁抱着一束玫瑰,正朝他笑着挥挥手。


    温乐然心虚地往周围看了眼,最后把手里花束塞给涂薇薇,便快步跑了过去。


    片场里的其他人其实也留意到了,却都没打扰。


    温乐然一路跑到施渐宁面前才喘了口气:“你怎么来了?”


    施渐宁笑道:“温老师杀青,我哪能不来。”


    温乐然知道他最近又开始忙,听了不觉一笑:“又把事都丢给施从靖了是吧。”


    施渐宁理直气壮地否认:“我没有。”


    温乐然也不拆穿他,目光落到了那束花上。


    施渐宁把花递给他:“喏,上次的被人抢了,这次我有好好护着。”


    温乐然想起当初因为骆怀容闹的乌龙,脸上一热,把花抢了过去,又小声抱怨:“你怎么那么小心眼。”


    “我也可以不小心眼。”施渐宁说,直到温乐然疑惑地抬眼,才说,“只要温老师抱我一下。”


    温乐然怔住,接着就笑了,大方地张开手,抱住了他。


    施渐宁将人搂入怀里。


    明明只是两个月没见,却好像隔了两个世纪。


    彼此的气息让两人都有些眷恋,谁都没肯松手。


    直到远处边钰突然大喊了一句:“你们都往哪看呢!”


    温乐然首先反应过来,猛地把施渐宁推开,回头看了眼场内,双眼都瞪圆了。


    场内人人都一脸认真的模样,半点看不出之前在做什么。


    施渐宁在旁边看着他,不觉就笑了出声。


    温乐然这才重新放松,回头看了他一眼,又伸脚踢了踢男人的鞋。


    这天杀青,温乐然也按惯例给剧组请了奶茶,但施渐宁来了,又给剧组加了午餐,一群人中午嘻嘻哈哈闹了半天,温乐然才依依不舍地跟众人道别,回酒店收拾行李去。


    结果到真要走的时候,施渐宁却只让涂薇薇跟沈蔓先离开。


    “你干嘛?”眼看车子开远了,温乐然才刮了施渐宁一眼。


    施渐宁好笑地看着他,直接连人带行李牵到自己的车前:“你已经杀青了,也就是说工作已经结束,让你的团队先走不是很正常?”


    温乐然心里跳了跳,接着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施渐宁今天竟然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就像是特意为什么准备。


    被推进副驾驶,温乐然终于问:“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


    温乐然只好闭嘴,心里又有些期待与忐忑。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开,竟开了两个多小时。


    车子驶入一处江边宅院时,天边都已经浮起一抹霞色。


    “这是……”


    “咱们家在江市的一处产业。这边江景特别好,正好来了,带你看看。”


    温乐然眨了眨眼。


    自上次的海岛之后,这是他第二次感受到施家的豪气。


    江市发展一直在国内前列,贯穿市中心的江流是直接汇入大海,也是国内有名的自然景观。


    施渐宁带他来的这一片已经非常靠近入海口,周围大多是景区和林区,只有低密度的建筑群分散其中,这样的江景,何止是不错。


    施渐宁见他不说话,盯着他看了会,就猜到了什么,笑了声:“怎么,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嫁入豪门了吗?”


    温乐然:……


    刚升起的那点拘束就这么被打得烟消云散,他真心地感叹了句:“没什么,就是觉得,有钱真好。”


    “好像也是。”


    施渐宁笑笑,只牵着他往里走,又顺着主建筑外围的楼道往上。


    最后站到四楼的天台上,才又说:“你很好。就算没有我,也一定能过上很好的生活。”


    温乐然偏头想了想,认同地点点头,也就没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了。


    站到这个位置,再看江海处,更觉得开阔。


    落日一点点沉没,不知怎么地,温乐然就想起小时候跟宋京山被困在楼顶时的光景。


    “我小时候也见过差不多的日落。”他说,“那时候只觉得,真好看。”


    那天之后,他跟宋京山终于等到了救援队。


    从那之后,落日于他,似乎就象征着好事,与更好的未来。


    “今天这个日落,也很好看。”


    施渐宁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这时却也应了声:“嗯。”


    太阳很快就落到了地平线下,天色转暗,天台上亮起了灯。


    有安静的侍应生推着餐车从另一边上来,在天台中央的桌子上摆好,又安静离去。


    温乐然跟施渐宁慢悠悠地吃完一顿饭,终于忍不住问他:“带我来这,就是看个日落,吃个饭?”


    施渐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够吗?”


    温乐然总觉得这人静悄悄地要作什么妖,却没有证据,想了片刻,说:“我今天杀青了。”


    “嗯,所以呢?”


    温乐然轻哼一声,不说话了。


    施渐宁也不哄他。


    温乐然又等了会,隔着桌子踢了踢他。


    施渐宁却半点反应也没有。


    温乐然也放弃了。


    晚风渐渐分明,吹在人身上,带着初春的寒意,又并不凛人。


    温乐然目光转到天台之外,远处也陆续亮起了灯火,星星点点的,最后与江面粼粼波光相映,格外醉人。


    算了,只看这江景,也很好。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爆鸣响起,有光飞掠升天,最后炸开璀璨的烟火。


    温乐然怔住,然后猛地看向施渐宁。


    施渐宁弯眼一笑:“祝温老师杀青快乐。”


    又是一道烟火升起。


    温乐然终于也笑了。


    他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看着天上炸开的烟花逐渐连成片,温乐然不由得站了起来,走到天台边上。


    视野越发开阔,他能看见那盛放的烟火照落江面,似乎又形成了不一样的图案。


    温乐然心里微动,却不敢相信自己。


    终于,身后传来脚步声,施渐宁的声音随之响起:“喜欢吗?”


    温乐然自问不是什么偏好浪漫的人,可看着烟火与灯光相辉映,还是不自觉地心动。


    “嗯。”


    这样的景色,让他很轻易想到了似曾相识的一幕幕。


    比如当初施家家宴上,烟火下跟他说“新婚快乐”的人。


    比如中秋前夜,在山巅满目灯火中亲吻他的人。


    “烟花好看吗?”


    “还不错。”


    “除了烟花,温老师还有看到别的吗?”


    温乐然心里又跳了跳,目光不自觉地看向江面。


    就在这时,又一轮烟花炸开,把天幕照亮,也再一次在江面映出别样的图案。


    那似乎就只是一个圈。


    可波光粼粼,这个圈又似乎格外耀眼。


    他生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那是……”


    施渐宁没回答。


    温乐然终于忍不住回头,想要寻求答案。


    可在回眸瞬间,他看到了施渐宁手里拿着的小盒子。


    相似的一幕,是当初家宴开始前,施渐宁递来的戒指。


    温乐然双眼慢慢瞪大了。


    这时盒子里也有一对戒指。


    只是比上次那一对似乎要更精致,精巧的设计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对戒指能拼合成完美的图案。


    戒托上镶嵌着一枚红宝石,不算大,可深红的色泽在这黑夜里依旧熠熠生光,仿佛连璀璨的烟花和远处万家灯火,都无法掩去它的美丽。


    施渐宁笑了笑,泛白的指骨终于泄露出他的紧张,可他的声音依旧沉稳。


    “你那天说要跟我离婚。”


    “我想了想,离婚也好。离婚了,我们的协议就不作数了,你以后也不能再说我们只是协议的关系了。”


    温乐然微微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没想到,那时意乱情迷间恼羞成怒说的话,居然也被这人记了那么久。


    也难怪,这人当时答得那么快。


    他舔了舔唇,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


    施渐宁却还在往下说。


    “但去离婚再领证,好像太麻烦了。所以,就当这两个月是离婚期,可以吗?”


    “现在,我想认真地,向你求婚。”


    施渐宁顿了顿,似乎想跪下,把温乐然吓得够呛,下意识伸手,就见男人又停住了。


    温乐然就这么僵在了那里,心跳却越发快了起来。


    施渐宁紧紧握着戒指,静静地看着他。


    “温乐然先生,你愿意跟我结婚,成为我的合法伴侣吗?”


    心跳声仿佛在这一瞬,响彻耳畔。


    温乐然看着那戒指,最后又看向施渐宁。


    男人的目光在夜色与烟火下显得专注又温柔。


    他沉默了很久。


    终于,那些埋在心底话,随着冲动脱口而出。


    “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噩梦吗?”


    温乐然说着,那是他上次始终没敢问出口的话。


    “那么多的巧合,你真的不害怕吗?”


    周围似乎一下子静了下来,温乐然等了会,也没让施渐宁回答,就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曾经很害怕。其实到现在,我也会时不时觉得恐惧。”


    “我会害怕有一天命运就这么不讲道理的,那个噩梦就成真了。”


    “我也怕死,怕被卷入各种可怕的事件里。”


    施渐宁原本想回答,可听着听着,又静了下来。


    他知道,温乐然想说的肯定不止这些。


    果然,温乐然说着,突然笑了声。


    “我还害怕,会有一天因为太喜欢你,做出不该做的事。”


    “就算什么都不会发生……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好像也超出了我的人生计划。”


    “这都不是我该过的人生。”


    “我应该过着平静的日子,好好工作,然后好好生活,无惊无险地老去。”


    他始终记着宋京山对他的期许,也很清楚那才是最好的结局。


    施渐宁听到这也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


    可很快,温乐然就破罐子破摔地笑叹了声。


    “可是,我偶尔也会想任性一次。老宋肯定会对我很失望吧。”


    因为太喜欢了。


    “不会的。”


    施渐宁终于开口。


    温乐然抬眼看向他,眼底还有些茫然。


    施渐宁温柔地笑了笑。


    “你最开始不是问我,怕不怕吗?我不怕。”他说,“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人,就算真有不可逆转的命运,我也不会让你遭罪。”


    温乐然目光晃了晃。


    施渐宁又很快地,宣誓似的补充:“像上次那样的失控,也绝对不会再发生。”


    这话温乐然倒是相信。


    其实就算是那天晚上,施渐宁的失控也不过是一瞬间,他一哭,施渐宁就冷静下来了。


    施渐宁顿了顿,停止了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我想,不管叔叔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他想要的,其实只是希望你能快乐。”


    “你看,你现在也有在好好工作,每天都有好好地生活。现在整个娱乐圈,有谁比你作息更健康?”


    听到这话,温乐然不禁笑了。


    好像从他直播的马甲掉了以后,越来越多人开始拿他说教的事玩梗了。


    “而且,你还会越来越好,不是吗?”


    温乐然眉睫颤了颤,终于垂眼一笑。


    好像也是。


    “你还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的追求,也清楚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温乐然,你已经比你爸所期望的,活得更好了。”


    温乐然只觉得喉头突然一紧。


    眼睛似乎有些发酸,却又并不想哭。


    他静了片刻,终于笑出声来。


    “嗯。”用力地应了声,温乐然说,“就这样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施渐宁好笑地看着他:“不然呢?”


    温乐然哼了声:“大不了跟你同归于尽。”


    “不会让你有这样的机会的。”


    温乐然又笑了,站在原地踟蹰片刻,最后摸了摸口袋,拿出了一枚铜钱。


    这是他下午收拾行李时,突发奇想重新翻出来带身上的。


    施渐宁对这铜钱也很熟悉,却始终不知道那是什么。


    温乐然把铜钱的来历告诉了他。


    说到最后,他声音小了下来。


    “……后来,我还抛过一次铜钱。”


    施渐宁挑了挑眉。


    “我问,我能不能跟施渐宁一起长久到老。”青年垂着眼,脸上泛起的红却怎么都掩不住。


    施渐宁也不由得心跳加快。


    “结果呢?”


    温乐然没有回答,只是把铜钱塞进施渐宁手里,又从他另一只手上抢过了戒指盒,自己掏出一枚戴上。


    最后仓促地说:“我答应你了。”


    答应你的求婚了。


    施渐宁怔住,半晌才感觉到手中铜钱上传来的温度。


    笑意一点点爬满了他的脸,他把铜钱收进口袋,毫不犹豫地将眼前人搂入怀中,又急切地吻住了他的唇。


    这次温乐然没有挣扎,而是更主动地,抱住了施渐宁的脖子,仰头回应了这个吻。


    最后一枚烟花到这时才终于燃尽,自天上落下余光。


    在热切得仿佛要将人溺毙的拥吻中,温乐然的意识一点点远去,只觉得世界仿佛也随之消失,只剩下身旁的这一个人。


    施渐宁的任性换来了他们的相遇,他的任性也许也能换来最好的结局。


    模糊间,温乐然忍不住想。


    就这样吧。


    能在一起就好了。


    能在一起,真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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