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
贺文卿一怔。
“是呀郎君。”魏姻:“这个表弟是妾身娘家那边的,似乎隔了好些辈分,来往得少,这次恰好游学路过荒州,听说妾身也回了荒州,便过来替家里人看看妾身,如今便要走了。”
贺文卿闻言,重新打量陆魂一番,他伞下的衣履陈旧,身上衣料是粗棉布裁做的,看着很有点年头的样子,虽然不知这是魏姻哪门子的亲戚,但他依旧很有礼数地问:“表弟这么急着启程了?既然是来看表姐的,远道而来,怎么能不住上两日?还请表弟住下,待我有空闲,便带表弟四处走走。”
魏姻小小啊了一声。
“怎么了?”贺文卿疑惑望过去,“有什么问题吗?”
魏姻望望他,又望望陆魂,话说到这份上,她总不能再改口,可陆魂……他不是人呀。
“表弟,意下如何?” 贺文卿跟着转头,径自吩咐下人:“将表少爷迎进府歇息。”
说罢,看魏姻手凉得很,便没让她再门口站下去,拉过她的手,要带她回房,魏姻见贺文卿这样说了,怕他看出什么陆魂的不对劲,便也没再好说什么,只隔着伞不安地朝陆魂望上一眼就被贺文卿拉进府了。
陆魂站在伞下,始终一句话都不说,直到魏姻和贺文卿夫妇走了进去,他方将伞往上倾了倾,目光落到贺府那两个字上,沉默地站在那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下人上前迎他:“表少爷,请……”
-
喜事过后,西院那边的喜帐灯笼仍旧喜气洋洋地挂着。
魏姻回到自己的房里换衣裳,贺文卿看他梳洗,便先去了西院那边,刘嬷嬷看到她这一身,嗔怪道:“少夫人今日怎么一个人出门了,若是遇上了什么不知好歹的人就不好了……”
昨晚,魏姻从后门独自出去的,而刘嬷嬷和许多丫鬟仆妇们都去了前院,到很晚才回来,见魏姻房里灯熄着,以为她早睡了,便没有进来吵醒她,因此,一府里人竟然没发现她一整夜都不在府中。
魏姻随便拿话敷衍了刘嬷嬷,低头掬水洗脸,她本来还想要沐个身的,但折腾了一晚上,浑身上下实在是酸痛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想赶快倒头睡上一觉。
刘嬷嬷忙说:“少夫人如今可别不能睡呀,表小姐马上就要来给少夫人请安敬茶了,少夫人得先喝完表小姐的茶才行。”
魏姻只好答应着,想起什么,又道:“对了奶娘……我母亲家那边一个远亲表弟来了府里,郎君请他住两日,我这表弟性子腼了点,你待会亲自替他收拾个屋子出来吧。”
“有表少爷来了?我倒是还没怎么见过几个少夫人娘家的亲戚呢。”刘嬷嬷笑道:“少夫人放心,老婆子现在就去。”
魏姻住的这处东院,极其宽敞讲究,院子里外有三间,最里面一间是她就寝的寝房,略小些,寝房外间,则是要丫鬟守夜时睡的,而最外面那间堂屋,平日里是她自个闲坐,或见些亲近的人,见外客,贺家则在前院有另外的花厅暖厅。
魏姻在寝房将衣裳换了后,鞋也不脱地在床头眯了会儿,一会儿后,她感觉到肚子忽然有些空,于是走到外间看看有没有东西可以垫垫肚子,可只有半碟子昨晚她吃剩下的枣糖糕,幸好没坏。
她端着碟子,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往寝房里走。
外间这门是关着的,光线略有些昏暗。
她无意一转头,瞥见黑魆魆的角落里,那个她常坐的一把椅子上,坐着一道安静得像鬼一样的身影。
一口糕顿时卡在喉头。
她努力将其咽下后,定睛一看,才发现其实是陆魂那只鬼。
幽暗的屋内,丫鬟们都不在,他一个鬼一声不吭就突然出现在她的房里,而里面,一墙之隔就是妇人们最私密,不让除了丈夫以外任何人进的寝房,她记得,她方才还将浑身上下脱得精光,在里边擦了半天的身,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刚刚有没有听到看到什么!她听到自己略有些复杂的声音在耳畔小心响起。
“你——怎么来了?”
陆魂慢慢从椅子那里走出来。
他面色温吞,略显迟疑,过了好半晌,才皱着眉头道:“你的那个嬷嬷,她……”
“嬷嬷?”
“姻儿,我带宣华来给你敬茶了。”
魏姻和贺文卿的声音同时响起,贺文卿正从西院那边往这边走来,魏姻怕被误会,赶紧道:“我郎君他们来了,让他们看到不好解释,你先隐住身形。”
陆魂凝她一眼,虽不作声,但身形渐渐看不见了。
魏姻将糕点放下,刚坐下,贺文卿就推开门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已经换作新妇打扮的陈宣华,因着才是圆房的第二日,她便穿了身粉色清丽的衣裙,头发干干净净梳了起来,露出光润额头,乌黑的发髻上除了两边各戴两只珠花点缀外,只简单斜插着一朵粉花。
魏姻回来后,换了身嫩黄色的云缎褶裙,只挽了一个白色云纱的披帛,雪白的肌肤映着姚黄色的长裙,整个人娇艳得跟朵姚黄牡丹似的,她没有梳发髻,一头乌蓬蓬的及腰长发半绾半披在胸前。
贺文卿凝视片刻魏姻,跟着才道:“宣华一早便起身梳洗了,特意来给你请安。”
“姐姐。”陈宣华小心望着魏姻,而后径自在她的面前跪下,丫鬟立即很有眼色地送上茶,陈宣华接过,恭恭敬敬地将茶双手捧着端到头上:“宣华日后定会好生侍奉姐姐和郎君。”
魏姻记挂着陆魂此刻就在她的屋里,不知他要干什么,没心情去理会他们俩,赶紧喝了茶,让他们走。
“知晓了表妹,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你昨夜刚与郎君圆了房,也累了吧,便让郎君送你回去吧。”
陈宣华听了这话,忐忑不安地抬头朝贺文卿望了望。
贺文卿于是道:“既让你回去歇着,便回去吧。”
陈宣华答了声“是”,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贺文卿倒没有要走的打算,见这屋里只剩下了他们夫妇二人,他也没有再守着他那套礼数规矩,走上前握住魏姻柔软的手,极尽柔情:“这两日我不在房里,你可睡得好些了?可还被菩萨庙那怪梦吓得不好入睡?”
魏姻不理会,只是搪塞着他:“今日郎君不去看父亲么?”
“母亲说,这两日我日日守着,趁着与宣华刚成婚,便让我上午先歇着,晚些时候再去。”
魏姻哦了一声。
贺文卿还没等魏姻反应过来,便忽然伸手半托起妻子的腰,使她柔软的身体被迫坐在了他的腿上,他在她脖颈处嗅了嗅,然后便低哑地道:“姻儿,可还气?”
贺文卿偶尔只在私底下这样亲睨,却不知道屋里还有别的人在,说不定正盯着他们夫妇看呢,魏姻以前虽喜欢故意在丫鬟仆妇们面前与他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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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再脸厚,也做不到像现在这样,当着……一个十六岁的男鬼面,跟他亲亲我我。
她窘迫得推他。
“母亲他们虽给我娶了宣华,但我还想要你我有个孩儿,趁着上午无事,我们去房里?”但贺文卿只当她还不高兴,于是决定好好哄一哄,便顺手拉过她的手指去碰他的腰:“你知道解哪里的,我要你帮我弄下来。”
魏姻一脸欲哭无泪地赶紧捂住他的嘴,用这辈子都没有这样正经的口吻严肃说道:“郎君!读书人怎可如此白日乱来?又是父亲病重的时候,你既然不累,便赶紧去看看父亲吧。”
贺文卿脸色奇怪地盯着她好一会儿。
见她一脸肃穆。
这才不得不,皱着眉头,松开了她。
“我知你还在气恼我,既如此,那便过些日子再说罢,你歇着吧。”
贺文卿离开后,魏姻才站起身,探着脑袋往外探了探,见他人径自往院外去了,她边松口气,边将门关上,正要回头喊陆魂,他已经现出了身形,背着她,低眉站在角落靠窗的位置,仿佛在刻意回避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魏姻整了整刚才被贺文卿弄得有点乱的头发和衣裙,故作镇定地走过去,小心问道:“你刚才说奶娘她怎么了?”
陆魂微微偏过头扫了她一眼,但立马又看向了别处,拧眉开口:“你那个嬷嬷……有些过分热络了,说我远道而来,赶路辛苦……让好些丫鬟来拉我去沐身。”
大户人家里面,沐身洗漱都有一堆丫鬟伺候着。
魏姻愣了好一会儿反应不过来,他生前家境一直清贫,又向来孤僻惯了,想来是不习惯这样伺候,更何况他现在不是人。
奶娘为人殷勤,她之前光顾着让奶娘去给他收拾住处,忘了交代她不要打扰。
魏姻忙说:“我晓得了,我会与奶娘说的,不过,若你不愿意住下,我可以与郎君说。”
陆魂没应她的话,而是忽然轻声嘱咐道:“平安符要戴好,不能取下。”
魏姻不解地盯着他,面色一紧,这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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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魂离开她房里时说的那句话,弄得魏姻心里怪忐忑的,一时虽困,但却翻来覆去怎样都睡不住,幼年与母亲尸首那一幕不断浮现在脑海里,不安极了,下意识又想去请两个人来给她念念经听,可她转念又想到那个为了求个雨,就将亲生女儿活活关死在石屋里面的胡大田,难怪贺文卿当初不喜这些鬼神之事,她只好忍住这些念头,握住坠在胸前的平安符,闭上眼睛勉强让自己睡着。
她太累了,不知不觉就睡死了些。
期间,贺文卿来房里看过她几眼,看她不省人事,还以为她病了,直到大夫诊了脉说是身体虚弱睡着了,才无可奈何地松口气,只吩咐让刘嬷嬷仔细看着,不时备些汤食哄她起来喂上几口,不至于饿坏了。
就这般,等她再次睁眼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第二天夜里了。
魏姻看着自己一身的汗,衣裳都湿了。
有些受不了,赶忙唤来丫鬟烧水沐身。
沐身时,她想要自己静静地泡会热水,就不让丫鬟在边上伺候了。
她用手试了试水温,见水温合适,雾气氤氲袅袅,便将备好的香露倒了一点进去,她将长发往后拢了拢,便要脱下汗衣去沐桶里。
这时候,魏姻听到,在这净室外面,有声响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