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
“请交给我吧。”阿尔弗雷德在大殿上说，他难得露出仇恨的面容，“我和他们有仇。”
韦恩法师不知道他能把国家毁灭族群灭亡简单称之为“仇”，但他知道两件事：其一，那是这个世界的阿尔弗雷德。其二，布鲁斯的父母算是因他们而死。第二件事没有人告诉他，是韦恩法师自己拼凑出来的，他确实很聪明。
因此，在大殿上简短的会议结束后，韦恩法师和他的朋友们打了招呼，确认好自己的装甲，去找了阿尔弗雷德。“我也有我的阿尔弗雷德，我很喜欢他。”韦恩法师说，“让我和你同行吧，我的剑没有王那么强，但它也锋利。”
于是他们去往军营。
247.
卢瑟爵士把超人之剑交还给他的王，克拉克王红缎面的长披风拢住他们，两个人站在走廊的角落，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交换了又一个拥抱。“我做到了。”莱克斯说，“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真厉害。”克拉克回答，他的身躯有力，胸膛温暖，抱起来像小火炉，“不愧是我的哥哥。”
“当然，当然。”莱克斯说，他把脸用力埋入克拉克的肩膀，泪水被布料吸收，“我可是你的哥哥。”
248.
与此同时，骑马去军营的阿尔弗雷德对韦恩法师说：“我不是人类。”
“我和他们一样，来自群星。”他尽量轻描淡写的说，“我之前和你讲过，我的家族被屠戮，因此我不得不隐姓埋名，一路逃亡至此。我原以为我可以忘却过去，平凡老死，然而命运是反复无常的。”
“卢瑟爵士杀死的那个东西是我的同族，就是他们残忍的杀死我能见到的一切亲友。”阿尔弗雷德说，那些悲惨的过去已经离他很远了，可此时再次提起，话语间仍有斑斑血迹与泪痕，“托马斯和玛莎是我见过最好的人，而乔和拉腊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外星人。现在，他们杀死了他们中的三个。”
“我要杀死他们。”他发誓，“我要把他们彻底驱逐出去，我要让以后，我所有的孩子、朋友、所宣誓效忠的人都不受他们的困扰。我要杀死他们中每一个敢用他们肮脏的脚触碰这无私土地的人，我要为那些曾经死在他们手中的人复仇。”
他每多说一句话，便离布鲁斯熟悉的阿尔弗雷德更远一步，但阿尔弗雷德并不让布鲁斯感觉恐怖，他只是想：仇恨让人成为厉鬼，可这是厉鬼本身的错吗？
这难道不是产生仇恨的人的错误吗？布鲁斯的腰带里装着莱克斯还给他的那枚黄色戒指，他记得塞尼斯托告诉布鲁斯，唯有能让旁人产生恐惧的人才可以使用黄灯戒。可面对生死，有谁不会心生恐惧？现在，阿尔弗雷德有戴上这枚戒指的权利。
然而布鲁斯没有给出那枚戒指。他知道：唯有亲手达成的复仇方有意义。
249.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韦恩法师骑着马走，他听到阿尔弗雷德无法自控的宣言后仍然平常以待，好像他面前的那个和蔼老人从未露出过狰狞的面孔，“呃，虽然最开始我来找你聊天说了，我是——蜻蜓点水嘛——你和我说什么秘密都无所谓，反正我听不懂，也大概率说不出去。”
“但这种事和你的布鲁斯说比较好吧？如果我的阿尔弗雷德把他的秘密先给别人说，不告诉我，我会很生气的。”他调转马头，把阿尔弗雷德拦在半路。下午的阳光并不刺眼，道路两旁的树枝向外抽发，他们站在林荫下，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你也是布鲁斯，你也有着你的阿尔弗雷德。”他回答，“好吧。难道你有害怕说出去会让人讨厌的秘密后，会和你最珍视的人说吗？放过我吧，布鲁斯，我已经步入生命的末年，不再能承受起又一次失去了。”
“布鲁斯对我而言，就像我的孩子。我难以忍受他对我的不满、厌恶。我知道他虽然表面总是撑着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内里和卡尔王子其实没有很大不同。”阿尔弗雷德也勒停马匹，他们站在林荫的两端，中间隔着几步路的距离，然而实际上却相隔一整个世界。
但是面前的孩子也是布鲁斯，一想到这一点，阿尔弗雷德就有把自己那些不敢和布鲁斯说的想法全部吐露而出。阿尔弗雷德不在意韦恩法师会不会讨厌自己，因为韦恩法师——正如他所说——终将离开。
所以他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不是用来哄小孩的借口：“布鲁斯是个好孩子。他会把我的悲伤、歉疚和悔恨一并背负。他会用这些和他没有关系的东西折磨他自己，我不希望这样。我的布鲁斯王子还很年轻，他应该像他的哥哥卡尔王子一样，有一个很光芒灿烂的未来，和朋友们欢笑。”
“而不是被我，被一个垂垂老矣的家伙的仇恨绊住。”阿尔弗雷德说，“他经历过很多坏事啦……我就没必要再给他横加一笔了。”
韦恩法师似乎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他又一次咯咯笑了起来。和布鲁斯王子不同，韦恩法师做事还很孩子气，他总很无所畏惧的说什么、做什么，好像无论闯出什么样的大祸，他的王和王的哥哥一定会来帮他。虽然会有人骂骂咧咧的，但他们一定会来。
阿尔弗雷德也希望他的王子能有这样托付后背的人。
韦恩法师很轻快地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你要知道，人和人的性格是不同的。就像我和卢瑟爵士，有时候，我们总是看不惯彼此。可有时候，我们又觉得对方是世界上最能和我心意相通的人啦！”
他的双手放开缰绳，向左向右平举，全凭脚上力气稳住自己：“我不管这个世界的布鲁斯是什么样的人，但是要是我，要是你是我的阿尔弗雷德，我才不管你到底怎么想！你别想从我手底下留住任何秘密，我要把你从出生起到现在的全部事情都挖出来看！”
“这才不是因为我不信任你呢。”他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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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忽然温柔下去，“我也有看到会讨厌的事情，但是我想知道有关你的一切。因为我有信心：我爱你，所以我愿意和你一并承载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快乐、悲伤、恼怒和仇恨，包括你愿意说的，不愿意说的。”
“我保证，只要是布鲁斯·韦恩，就一定像我一样爱着阿尔弗雷德。”
布鲁斯说。此时正有一股微风从他身后吹来，阿尔弗雷德看着这样可爱的布鲁斯，鼻子慢慢变得酸涩起来。
250.
忽然，韦恩法师冲着阿尔弗雷德背后招手，他很大声的喊：“我帮你拖住他了哦！回去要给我讲你哥哥的糗事！”
阿尔弗雷德没有回头，但他能听到布鲁斯王子那匹马奔跑来的声音。他们一起喂大那匹马，一起为那匹马挑选马具，阿尔弗雷德牵着缰绳教他的小王子骑马，他们在马场绕了一圈又一圈。卡尔王子坐在地上睡了好长时间觉，于是布鲁斯王子就会跟萨拉公主说，要她去拿颜料。等卡尔王子醒过来，他的弟弟和妹妹就把他化成一只小花猫。阿尔弗雷德忍着笑给他举镜子，卡尔王子叉着腰，很努力的生气，最终仍然做不到，只好很骄傲的笑着，对阿尔弗雷德说：“他们两个！”
他听着那匹马奔来的声音，不必思考，也能明白：他背后的是“蝙蝠马”，“蝙蝠马”上骑着的是他的布鲁斯王子。
251.
布鲁斯王子赶到他们身边，他没戴头盔，那张年轻人的脸就露在外面，难得神情又羞又恼。
“阿尔弗雷德！”他说，“你凭什么和女王说，不让我跟你出征！你还把我当小孩子看吗？我已经很强大了，虽然还没有哥哥和妹妹那么强，但我也可以成为你的先锋，不给你和王国丢脸！”
阿尔弗雷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刚想说两句话，布鲁斯王子的双手就牢牢把住他的肩膀。他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他的肩膀宽阔，眉目锋利，像一棵坚韧的小树，没有树苗那么脆弱，也没有巨木那么不可动摇。
“我和哥哥说了，他同意我跟你走。”布鲁斯不容反驳的说，“我是这场战争的主将，阿尔弗雷德，你不带我我也要去。”
韦恩法师又在一边偷偷窃笑，双脚轻轻夹了一下马肚，走到两个人身边。“好啦。”他轻快的说，“两位，别再这里大眼瞪小眼了。有谁能告诉我军营在哪里吗？”
252.
阿尔弗雷德催马在前面领路，他听到后面韦恩法师偷偷和布鲁斯王子咬耳朵，说：“别指望我叫你将军，我在我王的宫廷里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他喜欢我就像你哥哥喜欢你呢。”
“法师。”布鲁斯想要尽量威严的说话，可他积攒起的那些威严在韦恩法师面前什么也不算，毕竟布鲁斯今年才十八岁多一点儿呢！韦恩法师都要大他一轮儿了，他只是喜欢表现得无忧无虑而已。
所以，布鲁斯将军只好摇摇头，说：“随便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