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虽然……唉,童年是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虽然我还有很多小孩子间的趣事要讲,但故事也不得不推进了。暑假结束了,布鲁斯和莱克斯又要去上学,两人一章执手相看泪眼许久,还是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固定的告别与固定地相见,让他们的友谊有了中“王子拯救高塔公主”般的部分。
“莱克斯,”布鲁斯握着他的手说,“我们要战胜学习大魔王,突破重重阻拦,重新和小章鱼见面啊!”
“呃。”莱克斯说,“你知道你放学回家就能看到它了吧?我才是那个需要突破重重阻拦的人。”
71.
两个小男孩一离开庄园,克拉克就熟练地从箱子里爬出来,开始在庄园里横行霸道:托马斯是个外科医生,玛莎是真正的商业女强人,布鲁斯和莱克斯要上学,阿尔弗雷德更没有什么威严。他全部的威严都被布鲁斯拉着莱克斯在一个暑假里轻松毁灭掉了。
所以克拉克——即使还只是一只“宠物章鱼”——总之,“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明白吧?在一个暑假的耳濡目染下,克拉克很清楚该怎么在阿尔弗雷德的边界上跳踢踏舞。再说了,它不相信阿尔弗雷德不会喜欢自己:韦恩庄园在早上和晚上时,确实蛮有人气的,一家子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吃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消食。但在上午、中午和下午,所有人都离开,只有外雇佣人在忙碌的时候,阿尔弗雷德也会感觉孤独。
孤独是种很可怕的情感,它会吞掉所有,只留下空洞。克拉克对此深有体会,对小小的外星章鱼而言,孤独是比死了还可怕的事情。它愿意不计代价地让荣恩放弃死亡的念头,自然也愿意不计代价地帮助阿尔弗雷德不再孤独。
因此,阿尔弗雷德发现,章鱼忽然变得非常的……呃,活泼且娇气,具体表现为阿尔弗雷德一离开视线范围就闹。为了解决“小少爷回家发现章鱼哭到脱水”这种乌龙出现,最开始,阿尔弗雷德把章鱼揣进口袋。可克拉克——虽然我们一直叫它小章鱼——毕竟体长二十厘米,有张开食指拇指间距离的两倍长了!阿尔弗雷德的衣兜很快不堪重负,发出“咔滋”“滋啦”的声音,宣告败退。
那时阿尔弗雷德心血来潮,拎着块抹布踩着阳台擦玻璃,也不知道室内玻璃有什么好擦的。正当他擦得格外起劲,正准备换块玻璃擦,脚都踏出去一步时,章鱼啪叽一下摔到阳台上。阿尔弗雷德差点直直踩上去,吓得他双手按着窗户,不仅给刚擦干净的玻璃留下整整齐齐的十个指纹印,还一屁股摔在旁边的沙发上。幸好阿尔弗雷德眼疾手快,仗着曾经英国特工的职业经历带给他极强的核心力量,硬是举着两条腿,没让沙发上多出俩脚印。
过了几分钟,阿尔弗雷德揉着腰站起来,手里还捏着那块抹布。克拉克自认为闯了祸,扁扁地瘫在阳台上,在阳光照耀的地方却色彩暗淡。
阿尔弗雷德都做好了教育它的打算,这时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了。说到底,不是阿尔弗雷德自己把章鱼放进口袋里的吗?他没能意识到口袋支撑不住章鱼的体重,却仍然一意孤行,这怎么能是章鱼的过错?章鱼知道什么,它才多大呀?它和布鲁斯一个年纪呢。
他走过去,半蹲下来,捏捏阳台上的章鱼:“没受伤吧?”
克拉克明白阿尔弗雷德大概不会追究这件事了,也不在乎自己疼不疼、受没受伤,又一次腕足并用地攀上去,像只并不毛茸茸的小狗。这次它学聪明了,把自己分成两半,平均摊在肩膀两侧,身体贴着阿尔弗雷德的头,形成一个牢固的拥抱。
但是……嗯……天啊,阿尔弗雷德又硬撑着干了一个小时活,他真不愿意在章鱼抱上自己后立刻和它说:“你下去。人的脊椎不是不会生病的,你再压我脖子要断了。”
可是阿尔弗雷德的脖子也是脖子,它迫使这位值得尊敬的管家低下头,对那坨章鱼连哄带骗地说:“下来吧,好不好?你可以推着小箱子和我一起走,不要再待在我脖子上了。”
很久以后,在格雷森一跃而起跳到布鲁斯的肩膀上,让这位身材健壮的成年男性发出好大一声哀嚎后,克拉克才惊恐地意识到:原来自己曾经给阿尔弗雷德添了这么大麻烦!他端着一杯棉花糖热可可去找织毛衣的老管家赔罪了。对于这杯迟来的道歉,阿尔弗雷德说:“你想让我得高血糖吗,肯特老爷?”
他们那时候已经是家人了,阿尔弗雷德自然不再压制英国人冷嘲热讽的天赋。克拉克挠挠头,干脆坐在他旁边,看着阿尔弗雷德织毛衣。克拉克的体型蛮大的,即使在周围全是型男的阿尔弗雷德看来也是个很大的块头,而且很温暖。未来,克拉克最擅长的道歉方式之一就是把自己的体温调得稍高一点,然后慢慢蹭到对方身边,做一只温暖的抱抱熊。
这招真的所向披靡。织毛衣的阿尔弗雷德咕哝着放下毛衣针,慢慢在克拉克旁边睡过去了。布鲁斯把格雷森抱起来,拖着一个沙发过来坐到另一边,也靠上温暖的克拉克。那时是初秋,尚在一个开窗会冷关窗会闷的温度。很快,除了克拉克,所有人都睡过去了。
唉,克拉克在心底长叹一声,从后背分出一只腕足,伸长、伸长、伸长,直到触碰到门把手。他熟练地用腕足打开门,末端分叉,开始遥远地写小说了:克拉克还很想靠投稿给大家买圣诞节礼物呢!在他们之中,这是个不成秘密的秘密。
72.
总之,在大家的纵容下,克拉克逐渐和阿尔弗雷德相处出十分亲密的关系。克拉克快乐地发现阿尔弗雷德不再孤独,阿尔弗雷德也找到一个不用担心泄密、可以随便说过去故事的生命。甚至,阿尔弗雷德开始教克拉克标准牛津口音的英语,因为“英国口音的英语才是真正的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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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牛津口音才是真正的英国口音”。
偶尔,阿尔弗雷德看着念念有词的小章鱼,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如果曾经的同事看到这幅画面,大概会以为他们中了某种神经毒素,产生了临死前的幻觉。“你居然给一只章鱼讲我们的任务!”他能想象到“加拉哈特”诧异的表情,“你真的变成一个空巢老头了?”
阿尔弗雷德不知道,可能这就是时间吧。他退役两年了,可现在回忆起从前,却恍如隔世。不夸张地说,阿尔弗雷德拯救过好几次世界、也拯救过好几次英国,那时他觉得这些不过浮云!自己一定能取得更大的成就。他穿着定制防弹西装救下来讨论贸易的韦恩夫妇也不过是七年前的旧事,那时候布鲁斯还在玛莎肚子里呢,现在也是个调皮捣蛋的健康孩子了。
打心底讲,阿尔弗雷德是不愿意再身赴险境的,他很喜欢自己现在的生活:平稳、安宁、日复一日,平凡即是喜乐。但有时,他却感到一股迟钝的闷痛。他过去的经历太刺激,日夜与死神共舞,猛然恢复平常人的身份,又身处美国“犯罪之都”,总想打点什么来证明自己宝刀未老。
可惜,韦恩庄园声名赫赫,敢来的人都履历清白,恨不得剖开肚子证明自己无辜,阿尔弗雷德藏在后腰外套下的那把枪就一直没有射击的机会。他有时都忘掉那把枪了,偶尔碰到一次,便不由自主地想:我真的曾是王牌特工的一员吗?虽然这种想法总是转瞬即逝,但它毕竟存在。
可在章鱼靠近他的时候,即使总要给它处理烂摊子,阿尔弗雷德确实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章鱼——顶着一张无辜的……脸?唉,总之,阿尔弗雷德对它生不起气,他过去见过太多无辜受死的小生命了,如今退役赋闲,自然更加情感充沛一些。
唉。人啊。阿尔弗雷德有时候真觉得好笑,以一种抽离出身体、抽离身份的视角,居高临下的评判自己这件事干得太好笑了。他没有再试图找什么事做,弯腰抱起小章鱼,慢吞吞回到自己的房间,找了本年轻时还在训练的日子里写的日记,开始一点一滴怀念过去。
——他们两个没一个人感觉到不对,阿尔弗雷德今年才三十五岁!在托马斯眼中,三十五岁可是很算得上年富力强的年龄,他是绝对不会理解阿尔弗雷德的伤春悲秋的。但克拉克只是只来自遥远群星中的小章鱼……它能理解什么呢?它才六岁,在六岁的生命眼中,十二岁都是很老很老的家伙。
所以,克拉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阿尔弗雷德怀里,听他讲过去的故事,讲那些脾气臭臭但人好好的教官、讲那些鬼灵精怪又各有不同的同僚们。阿尔弗雷德不会讲的是:他们都死了。
出于和在辩论场上拢住小猫耳朵的辩手一样的理由,阿尔弗雷德为早死的朋友们编织出永不停歇的冒险故事——反正小章鱼也不能求证,那些家伙也不能死而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