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超嘴角一抽，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蓝清雨那得意洋洋、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的声音。
“怎么样，林主管？”
“我，厉不厉害！”
那语气，活像一个考了满分等着家长夸奖的小朋友。
林超被她逗笑了，靠在椅背上，由衷地赞叹道：“厉害，厉害！”
“我的蓝大小姐，你简直是我的财神爷！”
“你老实交代，你不会真跑去你同学群里挨个推销了吧？”
蓝清雨在电话那头轻哼了一声，带着一丝小傲娇。
“那当然不是！”
“周叔叔那个大单，是我发了朋友圈之后，我妈妈的一个朋友找上门来的。”
“后面这七万多的，才是我自己的战绩！”
她特意在“自己”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林超忍不住笑了：“好好好，你厉害！”
“对了，林主管，”蓝清雨话锋一转，“我那百分之三的提成，你可别忘了啊。”
林超闻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忍不住调侃道：“我说蓝大小姐，你可是蓝图集团的唯一继承人，身家百亿，还在意这点小钱？”
这话一出，电话那头的蓝清雨立刻不乐意了，声音都高了八度。
“那不一样！”
“我妈给我的是零花钱！”
“我自己赚回来的，那叫本事！”
“这能一样吗？！”
林超愣了一下，随即啧了一声：“行行行，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他顺着她的话说道：“我懂了，这是你能力的证明。”
“你放心，等下个月发了工资，我第一时间给你转过去，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真的吗？！”电话那头的蓝清雨，声音里瞬间充满了抑制不住的惊喜，“你说的啊！不许反悔！”
“等发了钱，我请你吃饭！就当是……庆祝我们合作成功！”
林超几乎能想象到她在那边握着小拳头，一脸兴奋用力的模样。
他无奈地笑了笑：“好，一言为定。”
“嘟——”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林超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看着屏幕上那三个字，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风风火火的性子。
他摇了摇头，将手机扔回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业绩，算是彻底爆了。
“咕噜噜……”
一阵不合时宜的声响，从他腹部传来。
林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折腾了这么一通，天都快黑了。
晚饭还没吃呢。
他揉了揉有些发空的胃，重新拿起手机，熟练地点开了一个外卖软件。
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林超的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
这附近能点到的，除了人均四位数的米其林餐厅和私房菜馆——它们甚至高贵到不提供外送服务——剩下的，就是些全国连锁的炸鸡汉堡。
前者吃不起，后者不想吃。
林超叹了口气，关掉软件。
算了，自己出门找点吃的吧。
他从衣架上取下外套穿上，趿拉着一双休闲鞋就走出了家门。
“咔哒。”
门被轻轻关上。
林超站在电梯口，按下了下行键。
电梯间的红色数字，显示着【24】。
数字开始平稳地向下跳动。
【19】
电梯，停住了。
林超的心，也跟着咯噔了一下。
一个极其不妙的预感，瞬间窜上了他的心头。
不会吧？千万别是她！
然而，现实往往最喜欢跟你开玩笑。
“叮——”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后，电梯门缓缓向两侧滑开。
灯光明亮的轿厢里，赫然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沈知夏。
林超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动了一下。
这该死的缘分！
沈知夏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明显的诧异。
她的目光在林超身上扫了一圈，很快恢复了平静。
“你不是说去见客户了？”她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听不出什么情绪，“见……见完了？”
“咳，”林超清了清嗓子，强行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点，“嗯，见完了客户，发现时间也不早了，就直接回来了。”
为了让自己的说辞更具可信度，他还特意补充了一句：“顺便还带客户去我们公司转了一圈，看了看产品。”
“哦？”沈知夏闻言，微微挑了挑眉。
她身体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给林超让出位置。
林超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电梯门缓缓合上。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一瞬间有些微妙的尴尬。
沈知夏看着电梯壁上倒映出的两个人影，状似随意地开口问道：“那……签单了吗？”
来了！
林超心里警铃大作。
他就知道她会问这个！
“签了，”他故作轻松地回答道，“不过客户比较谨慎，签的基础款比较多。”
听到“签了”两个字，沈知夏也不由得微微点头，脸上甚至露出了一抹堪称温和的笑容。
“签了就好，”她转过头，看着林超，语气真诚，基础款也是业绩嘛。”
林超的张了张嘴，正想说句“沈总监放心”之类的场面话。
沈知夏却已经收回了目光，视线重新落在了电梯门上那不断变化的红色数字上。
她像是随口一问：“现在又去哪儿？”
“啊？”林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问自己，“哦，这不是……到饭点儿了嘛。”
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笑容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出去找点吃的。”
话音刚落，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从林超心底冒了出来。
她这么问……
该不会是要请我吃饭吧？
毕竟自己今天刚为公司拿下了这么大一笔业绩。
作为领导，表示一下，好像也合情合理？
林超的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盘算着是去吃日料还是法餐了。
然而沈知夏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刚才那句话，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林超：“……”
空气，瞬间凝固了。
电梯轿厢内，只剩下“嗡嗡”的轻微运行声。
金属墙壁上，清晰地倒映出两个人一动不动的身影，像两尊尴尬的雕塑。
林超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笑容正在一寸寸地僵硬、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