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床上?
她有些结巴地问:“在、在沙发上不行吗?”
林超摇了摇头,语气不容置喙。
“沙发太软,施针时穴位容易跑偏,影响效果。”
他又补充了一句。
“你放心,我是医生。”
颜乔乔咬了咬下唇,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林超跟了进去,将窗帘拉上了一些,打开了卧室的灯。
“躺下吧。”
颜乔乔心跳如鼓,依言在床上躺好,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
林超从随身带来的包里拿出那盒针灸针和酒精棉。
他看着她,声音平静。
“把衣服往上撩起来,露出肚子。”
轰——
颜乔乔感觉自己脑子都炸了。
她闭上眼睛,像是做贼一样,用颤抖的手,一点一点,将自己T恤的下摆卷了上去。
一片雪白细腻的肌肤,就这么暴露在了空气中。
林超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灯光下,女孩的小腹平坦而紧致,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细腻得看不见一丝毛孔。
肚脐小巧可爱,微微凹陷下去。
这……
林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摒除脑中的杂念。
他是医生。
他在治病。
他拿出酒精棉,俯下身,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擦拭。
冰凉的触感让颜乔乔的身体轻轻一颤。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手指偶尔会碰到自己的皮肤,带来一阵阵酥麻的战栗。
“放松,别紧张。”
林超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捻起一根银针,看准了中脘穴,快、准、稳地刺了下去。
“唔……”
颜乔乔闷哼了一声。
没有想象中的刺痛,而是一种奇怪的,酸酸胀胀的感觉。
紧接着,林超又在几个穴位上,依次施了针。
很快,颜乔乔就感觉到,一股暖流以自己的小腹为中心,缓缓地向四周扩散开来,所到之处,原本冰凉僵硬的胃部都变得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二十分钟后,林超将银针尽数取下。
“好了。”
颜乔乔这才敢睁开眼睛,连忙把衣服拉了下来,红着脸坐起身。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感觉那里暖烘烘的,盘踞已久的坠痛感,竟然真的消失了。
“好神奇啊……一点都不痛了!”
林超笑了笑,正在收拾东西。
“这只是第一步,我等下给你开个药方,你照着方子去抓药,每天熬一副,喝七天。”
他顿了顿,又说:“一个星期后,我再来给你针灸一次。”
颜乔乔摸着自己的肚皮,用力地点了点头,脸蛋依旧红扑扑的。
“好!”
时间已经不早了,林超收拾好东西,也准备告辞了。
颜乔乔把他送到门口。
“林超,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等我发了工资,我请你吃大餐!”
林超看着她真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他随口说道:“出去吃还不如你做饭给我吃呢!”
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这话,似乎有点太亲近了。
颜乔乔的脸颊更红了,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
“好啊。”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根羽毛,精准地搔在了林超的心尖上。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车子驶离那个充满了生活气息的老旧小区,将那片温暖的灯火,远远地甩在了后视镜里。
颜乔乔身上那股淡淡的洗发水香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
她做的可乐鸡翅的味道,也仿佛还残留在舌苔上。
林超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车内的空气,安静得过分。
半小时后,SUV平稳地驶入了清兰园的地下车库。
“滴——”
电子门锁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将他迎回了这个金碧辉煌的“宫殿”。
巨大的水晶吊灯,投下冰冷的光。
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倒映出他孤零零的身影。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高级香薰的味道,好闻,却没有人气。
这里什么都好。
地段,装修,视野,无一不是顶级的。
但就是太大了。
大得空旷,大得冷清。
他换鞋的轻微声响,都能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激起一圈又一圈的回音。
林超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璀璨的江景。
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是为他而亮。
他又想起了谢梦雅。
那个雷厉风行,永远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像个女王一样的女人。
她把这么好的房子借给他住,甚至连租金都没要。
这份人情,太重了。
林超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了那间朝南的次卧。
他冲了个澡,将身上沾染的属于颜乔乔家里的那丝烟火气,彻底洗去。
然后,他把自己扔在了那张大得离谱的床上。
床垫很软,被子是顶级的蚕丝,触感丝滑冰凉。
可他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一会儿是颜乔乔系着卡通围裙,脸颊红扑扑的样子。
一会儿,又是谢梦雅穿着一身利落的职业套裙,眼神锐利的模样。
一个温暖如水。
一个炽热如火。
林超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手机。
凌晨两点。
万籁俱寂。
他重新躺下,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混沌的睡意,才终于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意识,却坠入了一片冰天雪地。
他梦到了自己高三那年的寒假。
在爷爷家过年。
北方的冬天,冷得彻骨,但屋子里却烧着暖烘烘的土炕,窗户上贴着喜庆的窗花。
空气里,都是奶奶包的饺子和炸带鱼的香味。
林超的爷爷和外公是世交。
用老人的话说,那是一个师父带出来的师兄弟,过命的交情。
所以两家住得极近,他爸妈也是顺理成章的青梅竹马,年纪一到就结了婚。
高三那年过年,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地聚在爷爷家。
中午开饭前,爷爷和外公两个老头儿嫌屋里闷,披着军大衣,揣着手,在院子外头那条铺满了雪的小路上溜达。
林超记得,那时候的雪,下得特别大,特别干净。
也就是这个时候。
不远处,走来一个人。
是一个病人的儿子。
那个病人,本来在爷爷的调理下已经大好,结果自己过寿,胡吃海塞,喝了一斤白酒,当场复发,人没抢救过来,就这么没了。
可这家人,却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爷爷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