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原来说出口也没有那么困难。
我再度开口:“我的隐婚对象就是她。”
喻娉婷微微点头,过了会她才反应过来,猛地看向我:“你是女同性恋?看起来完全不像!”
“额……Maybe?”我对此也并不知情,只能耸肩表示自己的迟疑,“我怎么就不像是女同性恋了?不对,女同性恋应该是什么样?”
“现在圈内营销姬感的女明星你应该能挑出来一个共通点的啊,帅气、老攻,在圈内有亲密的女性好友,点赞美女图片,爱看美女。恕我直言,你完全和人不一样,虽然你的粉丝九成是女生,和苏晏禾关系也很亲密,但从没人觉得你会喜欢女生。”喻娉婷说道。
我脑子里面回想营销得厉害的那几个人,好像是有共通点。可怎么就我不能喜欢女人了?是我五官太有攻击性了?我长得太直女了?
不对,我为什么要这么想,我根本就不是同性恋啊。
这么说也不对,我也不是异性恋。
“行吧,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欢女人。”我摊手坦白。
“都结婚了怎么还不确定呢。”喻娉婷显然不能够理解我的状况,她的手机响了一下,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上面的消息,“放心,姐不歧视的。”
当然不确定了,我又不喜欢温煦白。我甚至连个喜欢的生物都没有,怎么确定自己的性取向?
“你老婆主动联系了方逸岚,她那边会配合咱们的宣传口径。”喻娉婷回复完消息后,没继续在我性取向的话题上说太多。
我老婆。这个称呼真是让人有点尴尬,我抿了下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以,这就是你几乎不接感情戏的原因吗?”喻娉婷收敛了自己的神色,状似无意地询问我。
她看似无意,可我却很清楚她的为人。她对我的私生活很有分寸,既然发问,肯定是有了顾忌。我不想她误会,也不想我们后续的合作产生任何不必要的麻烦,摇头回道:“和她没有关系。是我根本就不能理解爱情这个东西,我不明白,爱到底是什么。”
是的,我不明白。我感觉自己的感情就好像缺失了这一块一样,虽然我能够依靠自己的专业性演出所谓的爱意,可我心里清楚,那都是假的。
假的,永远都真不了。就好像我和温煦白的婚姻一样,她没权利去管我接什么戏。
“你不爱她,那你们为什么结婚?”喻娉婷翘起腿,她靠近了我,罕见地追问。
不爱她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结婚一定要有爱呢?我认真地看着喻娉婷,说出自己的看法:“婚姻只是利益的结合,我和她结婚是因为我们双方长辈的约定。”
那是我外婆离世前最后的嘱咐,我不能拒绝她。
“也就是说你们门当户对。”
我显然没想到喻娉婷会说这样的话,脸上的神情有些凝滞。门当户对?我和温煦白?做什么梦呢。
“你们结婚已经有两年了,那家里是不是已经在催着要孩子了?”喻娉婷绕了一小圈,终于问了她最关心的问题,“你们同性恋会被催生吗?”
我还在想她怎么今天变得这么八卦,听到她这么问,心里才彻底放松了下来。靠在椅子上,我笑着摇头:“我不会过那种‘相夫教子’的世俗女人想要的生活的,事业最重要。在这点上,我们应该是能够达成共识的,你不用担心我会突然神经病发,退圈生孩子伺候公婆。这样的人生不是我要的。催生也是她家的事情,她自己处理就好。”
“哦当然,我不认为别人这么选择是错的。只是就我个人来说,我不要过那样的生活。”想到自己说的话其中的歧义,我连忙找补。
喻娉婷不动声色,看着我扬了扬眉,良久,她笑了起来,问道:“年年,我们认识多久了?”
第一次见到喻娉婷那年,我十五岁。
手术刚做完没多久,我就从Berton回了南鹰市。医生说康复需要漫长的过程,可我没时间慢慢等,主要是我没有钱支付Berton高昂的生活费。我听外婆的话,回了国,哪怕眼睛还没有好,还是回了学校,试图把落下的课一点点补回来。
离开一个月,再回来这里还是这样。
教室的光依旧刺眼,阳光透过玻璃直直打进眼睛里,像针一样扎进我还未痊愈的神经。泪水被刺激得不住上涌,我只能戴上医生给我的墨镜,硬生生忍着,让自己适应这份模糊的清晰。
我以为手术之后我就会看清了,可事实上,它只让我从黑暗里挣扎出来,又再次把我丢进了模糊不清的世界里。眼睛酸胀,头脑晕眩,就连呼吸都带着钝痛。
眼睛和过往一样,其他的呢?
都一样。
这些同学们,他们依旧嘲笑着我,说我是没有爸妈的野种,说我去治病的钱是外婆捡垃圾捡来的。
依旧有人在我视线模糊之际伸出腿来,将我一连几次绊倒在地砖上,上次被绊倒尚未痊愈的膝盖结了的痂再次破开,血顺着腿往下流淌。在我熟练地擦拭时,他们大声、刺耳地嘲笑着我:“瞎子还来上什么学啊?”、“废物就应该待在垃圾堆啊!”、“和你外婆一块去捡垃圾吧!”、“趁着年轻早点结婚吧,生个儿子就没这么难受啦!”
依旧有人在我头昏脑涨趴在桌上缓解眼痛时,将我的书包扔进垃圾桶,或者把我的校服塞进厕所。
依旧有人在放学后将视力不好的我锁在教室,而后在门口大叫着:“瞎子,求求我们,我们就放你出来啦!”
会害怕吗?会疼吗?会难过吗?
一开始是会的。后来就不会了。痛到习惯,羞耻到习惯,孤独到习惯。愿意骂就骂吧,反正我的眼睛已经被治好了,我是在恢复期。我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去垃圾桶里捡回我的书包,去厕所捞起我的校服,顽强地推开墙边的窗户凭着模糊的视力翻出去。
至于那些嘲笑的声音太大,让我感到烦躁的人。我会用盲杖打在他们的身上,撕碎扔掉我作业的同学的书,把他们故意准备好的发酵的黄豆一把糊在他们的嘴里。
我就是这样的人。没人能欺负我。
只是,我是一个人。
放学路上,他们几个人结伴堵住我的回家路,学我戴着墨镜、拿着盲杖的样子,摇摇晃晃地在路边走着。
真难看,真可笑。
我不会一辈子做瞎子,我的相貌是他们投胎10次都达不到的标致。我抡起盲杖,狠狠砸在为首的男生头上。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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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废话,只有棍影翻飞,让他们只能疼到大叫,丝毫没有时间来想着骂我。
可他们到底人多,拳头砸在我身上,咒骂贴在我耳边。我咬紧牙,用尽力气反击。看不清也罢,打不赢也罢,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挨打。
这个操蛋的人生,我早就过够了。要么他们打死我,要么滚出我的视线。
就是在那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我们身边。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年轻女人下了车。年轻女人一声厉喝,把那些人吓得一哄而散,只留下我。
我还在喘着气,墨镜下的视线模糊不清。手里的盲杖紧紧攥着,像攥着唯一能护身的武器。后来喻娉婷说,我当时就像一条得了狂犬病随时咬人的流浪狗。
我不知道她们是谁,只看到中年女人在我眼前挥了挥手。自从得病以来,我已经见过无数人用这个动作来测试我能不能看见了。厌烦得很,我没好气地开口:“别挥了,我能看到。”
“能看到还带着盲杖和墨镜?”她声音低沉,带着一点笑意。
“因为还没完全恢复,看得很模糊。”我怔了怔,还是回答了。
“你的眼睛会好吗?”她又问。
我皱了皱眉,沉默片刻,说:“手术做过了,现在在恢复期。”
中年女人与年轻女人对视一眼,然后年轻女人对我伸出手:“我叫喻娉婷,这位是曲舒导演。我们注意到你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很符合我们在电影里的角色设定。你愿意来试试吗?”
她说得直白,我回得更直白:“有钱吗?”
她笑了:“如果试镜成功,每天片酬三千,周期九十天。”
二十七万。那是我从来没敢想过的数字。模糊的世界里,我第一次看见了一条新的路。于是我点了点头:“好。什么时候试镜?”
她要留联系方式,却发现我根本没手机。她愣了一瞬,最后说,她会亲自来接我。
后来试镜成功,她问我要不要她做我的经纪人。我不懂规则,也没资格拒绝。于是我点头。
从那天到现在,已经十一年了。
“年年,我们认识的时间已经很久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用在我面前面面俱到的,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喻娉婷又说。
我望着她的脸,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当年她主动对我伸出手,说要将我捧成举世闻名的大明星的画面。
我想回应她些什么,可喉咙在此刻却变得发紧,我点了点头,想要告诉她我并没有在她面前伪装的意思,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沉默得像一头被割了声带的驴,完全无法回应别人对我的好。
喻娉婷摇了摇头,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柔声道:“年年,只要你还在圈内一天,我们都将是最坚不可摧的合作伙伴。”
我点了点头,虽然心底并不相信坚不可摧这个形容词,但偶尔骗骗自己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喻娉婷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我还有一个采访要录。她很快地就要离开,当她的身影要消失之际,她忽地顿住了脚步。
她背对着我,似是不忍般,出声提醒我:“温煦白不是什么好人,年年,你和她相处多个心眼儿。不要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