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酥云脑门上缓缓蹦出来一个问号。
“什么叫还有个未成年？你们？？”
“是的没错，我们今年已经十八了，除了德西，他得等明年四月份才成年。”亭增贡布道。
“你们十八！？”黎酥云大受震撼，“那为什么才高一？”
亭增贡布想了想，摇头，“不知道。”
“……”
“可能家里人让我们上学晚吧，我们只是个别，学校很多高一的藏族都跟你一个年纪。”
耶松次旦说完，漫不经心地睨了眼她，像是随口一问：“你多大？”
黎酥云：“……十六。”
亭增贡布：“十六啊，还是小。”
突然想起自己被邢芸如叫去办公室询问家庭情况的时候，曾听到老师提起过她，亭增贡布问：“嘶，你上了两次高一啊？”
“对。”黎酥云一愣，“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除了宿舍里的人，她没跟任何人说过。
“我填资料那几天不是天天跑办公室吗，有次听老师说的。”
黎酥云喔了声，点点头。
亭增贡布有一周确实是有事没事就被班主任叫走，收集学生信息的时候全班人都被叫去记录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他跑的次数最多。
“复读吗？”亭增贡布又问。
“不是，那会儿高一下册家里出事，休学了。”黎酥云盯着锅中沸腾的红汤，眸底毫无波澜。
是啊。
若是按照她原本的上学轨迹，她现在本该高二的。
如果没有去年那次变故，黎酥云不会在高一下学期休学，以至于回到老家重读高一。所以她比易甜她们都大个一岁或半岁。
意识到自己多嘴了，亭增贡布看向耶松次旦。
“不聊这些了。”耶松次旦把饮料递给她，“你快吃吧，趁你还能长，多长长身体长长个。”
黎酥云：“……几个意思？”
嫌她矮？她可有一米六九。
耶松次旦不语，勾勾唇。
瞥见女生单手拉开了易拉罐上的环，手腕纤细，桡侧凸起的圆骨实在明显，一圈缠在腕上的红色头绳颇为吸睛。
耶松次旦眉尾轻挑，喝了口可乐，“你见过邓亦窈了，问出什么东西没有？”
“有点收获，回学校说。”
“行。”
114宿舍群里。
黎【想吃什么，给你们带回去，这两天太憋屈了，还吃不上一口好的。】
附带一张美食街的图片。
十八中下课时间，德西看着围在一起的易甜四人，对同桌道：“她们在干吗啊，什么螺蛳粉不螺蛳粉的，学校有吗？”
去丹邦顿专注地回复着桃子的消息，听见他的话头也不抬，“学校哪有，怎么了，你想进厂拧螺丝了？”
德西沉默，斜眼瞅着他，两次欲张嘴。
嘀咕道：“什么玩意儿你，已读乱回。”
前桌在和她的小姐妹聊天，同桌见色忘友，后桌进了医院，德西无聊到涌上了困意，偏头打了个哈欠。
嗯？
他目光落在后门的女生身上，兴致一下就回了笼。
德西用手肘怼了怼旁边的人，“快看，那是不是姜隅？就之前追耶松次那个。”
说起兄弟的瓜，去丹邦顿火速昂起了脑袋，“哪呢？这段时间都没怎么看见她了，我还以为她知难而退了呢。”
把手机放进柜子里，他咂咂舌，“现在来也没用啊，耶松出去了，她见不着。”
“诶......”德西看戏的心思散了个精光，奇怪道：“她应该认识我们吧？也是知道耶松坐的最后一排的...”
去丹邦顿：“肯定知道啊，她之前都来看过好几回了，能不知道吗，还问过我们关于耶松的事呢你忘了？”
“我没忘！可是.....她好像没在看我们这两排，没找耶松。”
去丹邦顿前倾身子，“啥？移情别恋了？”
二人明目张胆地盯着站在后门的姜隅，本以为她会向他们打听耶松次旦的行踪，可这会儿看来，她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们。
德西紧循着姜隅望着的方向，疑惑地蹙起眉。
奇怪，明明就是这个方向啊。
去丹邦顿突然在他耳边嘶了一声。
“她是不是在看易甜她们？”
两人连忙扭头。
前边的女生们还在自顾自的讨论着美食，压根就没注意到后门的人。
姜隅驻足在原地，不知何时被扯进了记忆漩涡里，走了神。
她无力地叹了声，眼中有些愁容。
等德西和去丹邦顿再看过去时，后门已经没了姜隅的身影。
.
“你......这么多东西，确定带的进学校？”
耶松次旦帮黎酥云提着打包好的餐盒，面露试探。
“谁说我手提着进去？”
“？”
走过一个拐角，他亲眼看着黎酥云进了家店，留外面两手满货的男生你看我我看你。
没一会儿，黎酥云拎着个吊牌还没拆的书包出来。
耶松次旦亭增贡布：“……”
这下，傻子都知道她的用意了。
午休时间，宿舍门已经落了锁，教学楼楼道里却还站着几个鬼鬼祟祟的学生。
德西睨着女生们抱着全是料的螺蛳粉坐在阶梯上，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子，怨道：“你俩也出去了，怎么不知道给我们带一份呢？”
亭增贡布避开他的眼神，“你不是吃过食堂了吗......”
“食堂清汤寡水的，跟这能一样啊？”去丹邦顿也幽幽道：“人黎酥云一人拎五人份的都不嫌累，你们两个人就只带我们俩的，竟然说都不说一声。”
听到他的话，耶松次旦瞥一眼坐在那埋头嗦粉的幕后黑手。
黎酥云无辜道：“别看我，我可是问过你们要不要给他们带的，你自己说不用。”
耶松次旦：“……”
那是他低估了五个女生的战斗力。
要是再加上德西和去丹邦顿的东西......
他俩会不会死路上都不好说。
“所以你没生病，是出去找邓亦窈的？”原晚菁问。
黎酥云咽下口粉才道：“是。”
“靠，不带上我！”她倒想亲口问问邓亦窈为什么这么做。
说归说，原晚菁还是明白当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件事，难免忧心，“但她既然已经选择了站在严初那边，还会帮我们吗？”
“我们误会严初了。”黎酥云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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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意的笑了笑，“邓亦窈帮不帮是一回事，会不会给我们透露点消息可就得另说了。”
德西急道：“你快说你快说。”
“邓亦窈她外婆需要一笔钱做手术，她父母不管，她只能听严家的话才能拿到二十万。”
林筱啧啧两声，“二十万，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靠。”易甜与她的关注点完全不同，她愤懑道：
“她有苦衷能理解，但这对我们也太不公平了吧，我们的清白呢？没有证据可是要被劝退的。”
“别急，我还发现了一件事。”黎酥云：“邓亦窈手上，似乎有现场的视频，我去找她的时候她正开着外放。”
易甜瞪大双眼，“真的！？”
“嗯，虽然内容没听清，但我感觉十之八九，不是视频就是录音。”
原晚菁恍然大悟，“麻嘛哈儿，怪不得监控这时候坏了，是他们搞的鬼？”
黎酥云点点头，又摇头，“监控是被他们动了手脚不假，但邓亦窈手上的...应该是她自己拍摄的，你想，一个长期遭受欺凌的受害者，她怎么可能不做点准备，好日后找到机会告发施暴者？”
“既然她手上有证明我们清白的证据，那我们？”楚非乐做出一个手刀的动作，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环视众人，询问道：“威胁她交出来？”
？
易甜弯唇笑道：“非乐，你怎么那么可爱？”
楚非乐：“啥？”
黎酥云擦擦嘴，收拾餐盒，“不用威胁，她会来的。”
林筱没明白，“什么意思？她来？告发严初吗？”
“对。”
“真的！？她答应了？”原晚菁兴奋道。
“没答应，但她一定会来的。”黎酥云挑起唇线，“带着她手里的证据。”
猛地想起了什么，她又道：“对了，还有个人，那个王主任也不是个好东西，严家的一条走狗而已。”
林筱又疑惑了，问：“王主任？”
其他人还懵逼着在想这个人是谁的时候，耶松次旦给了她们答案，“十三中处理这件事的那个王主任。”
“我靠，是他啊！”易甜：“我他爹就说我怎么越看他越不顺眼。”
“就是，我看他也不顺眼！”德西附和，和易甜对上眼之后，畏手畏脚地走到她身边。
掩饰似的咳嗽两声，“我们现在也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蚁了，你还剩那一个肉包卖我行不行？”
“？”
其他人：“……”
易甜嘴角一撇，“神金，你才是蚂蚁。”
德西：“……”昂。
“酥云，邓亦窈真的会来吗？”楚非乐靠近黎酥云，担忧地问。
“会的，她要是不来......”女生瞳底闪过一抹什么，没说话，只叹息了声。
“唉。”楚非乐捏捏手指，“可我们的事情结束了，严家和王主任呢？就这么让他们继续害人吗？”
黎酥云施然一笑，“怎么可能，属于我们的真相会大白，他们也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几人纷纷看向她，黎酥云双手垂垮在膝盖上，身体带来的倦意使她半瞌着眸，疏懒中泄出些许不容置疑的轻狂。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就是有种让人心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