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了！”
凌皓精神一振，不顾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烈抗议和阵阵眩晕，咬紧牙关，朝着那代表生机的、越来越亮的光点奋力爬去，仿佛那是绝望中唯一的救赎。
......
“哗啦——哐当！”
凌皓终于用尽最后力气撞开了通风管道的出口格栅，带着满身的灰尘、油污和已经凝固发黑的血迹，重重地跌落在实验室外围冰冷潮湿的泥土地上。
他剧烈地咳嗽着，几乎要将肺都咳出来，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相对清新却依旧带着烟味的空气，胸腔火辣辣地疼。
他半撑起身体，回头望去。
那座吞噬了无数秘密、阴谋与危险的实验室，已然化作一片冲天的火海和扭曲的废墟，映红了他疲惫却锐利依旧的眼眸，也映照出他内心的一片狼藉。
“毒蝎夫人…幻影…月读计划…”
他低声念着这几个如同诅咒般的关键词，紧紧攥住了手中那枚小巧却重若千钧的U盘和那支已经空了的、带着疑问的解毒剂管。
这一次，
他看似拿到了线索，捅破了“幻影”这层窗户纸，却仿佛陷入了更深的、更加黑暗的迷雾，连脚下的路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挣扎着站起身，身体依旧有些踉跄，左腿一道被钢筋划开的伤口隐隐作痛，但眼神已然恢复了惯有的、如同磐石般的坚定。
“不管怎样，这次是我输了半招…”
他低声自语，像是在冷静地总结得失，又像是在向着无形的对手立下誓言。
“但下次，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然而，就在他准备迈步离开这是非之地时，突然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了手中那支空了的解毒剂上。
一个被紧张逃亡暂时压抑的疑点，清晰地浮上心头。
“等等…毒蝎夫人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告诉我解毒剂的位置？”
“以她的性格，就算被迫说出来，也该设置更多障碍才对…这会不会是另一个陷阱？”
以那个女人的狡猾和恶趣味，绝不会好心到主动提供真正的解药，这背后一定另有图谋。
他仔细检查着解毒剂的玻璃管，借着远处跳动火光的映照，他看到标签上有一行细小的、几乎需要眯起眼睛才能看清的批号和日期。
“标签上的批号…这个生产日期…”
凌皓的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与凝重。
“是在父亲中毒之前？”
“甚至…在我回到凌家之前？”
“难道他们早就预料到我会来？”
“甚至早就为我‘准备’好了这所谓的‘解毒剂’？”
这个发现让他心底寒意更盛，敌人的布局，远比他想象的更早、更深、更令人不寒而栗！
这绝不仅仅是应对，而是处心积虑的请君入瓮！
远处，隐约传来了警笛的呼啸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夜的寂静。
凌皓警觉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地扫过声音传来的方向。
“该离开了。这些疑问，回去再慢慢解开。”
他压下心中翻腾的波澜，迅速判断形势。此地不宜久留。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片依旧在熊熊燃烧、如同地狱入口般吞噬一切的废墟，毅然转身，拖着伤痕累累却依旧挺直的身躯，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动作依旧矫健如猎豹，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孤寂。
“姐姐们…你们当中，真的有人背叛了吗？”
“还是这一切都是红女精心编织的、为了离间我们、瓦解凌家而设下的诡计？”
夜风中，他无声地问着自己，冷风吹拂着他染血的脸颊，却没有带来任何答案，只有更深的迷茫。
走着走着，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眩晕再次袭击了他，视野边缘的金星和扭曲感卷土重来，心脏狂跳不止，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他不得不伸手扶住旁边冰冷粗糙的墙壁，指甲划过墙面，才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
“毒素的后续影响开始发作了吗…”
“必须尽快回去找三姐…”
这个念头本能地升起，那是源于多年依赖形成的条件反射。
但他随即想到了毒蝎夫人关于“放大猜疑”的话，动作瞬间迟疑了，伸向通讯器的手僵在半空：
如果三姐也是…如果这本身就是一个针对我的检测，或者更糟…不，我不能这样想！
我不能被毒素左右！必须保持理智！
凌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连续深吸了几口冰冷而带着夜露气息的空气，试图压下喉咙间的腥甜。
“先分析现有的线索。”
“幻影能够完美模仿我，甚至连战斗细节、细微习惯都几乎一致，这说明他们对我的研究已经深入到了可怕的程度。”
“这绝不仅仅是外部观察和资料收集能做到的，必然有内部的、近距离的…”
他不敢再深想下去。
他继续前行，脑海中如同高速放映机般，不断回放着刚才与幻影交手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帧画面，每一次力量碰撞的感觉。
“幻影的招式…有几个极其细微的地方和我不一样…”
他喃喃自语，眼神越来越锐利，如同发现了猎物的鹰隼。
“第七招衔接时的发力角度更刁钻，带着一种刻意优化过的痕迹；侧踢后的重心回收速度比我快0.1秒左右，这不符合我的肌肉记忆…”
“这不是简单的模仿，这是经过精密分析、反复研究、甚至可能是为了…”
“专门克制我而改良的版本…他们在研究如何更有效地预测我的行为？或者说，如何更高效地…杀死我？”
这一刻，凌皓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脊椎一路窜上头顶，连指尖都有些发凉。
敌人不仅隐藏在暗处，不仅拥有诡异的技术和渗透能力，不仅在他身边布下重重疑阵，甚至已经开始针对他本身的特点、弱点、战斗模式，研发“针对凌皓的武器”。
自己在明，敌在暗，而且这个敌人，对自己了如指掌。
这次冒险，他带回了珍贵的U盘，确认了“幻影”的真实存在，窥见了“月读计划”的冰山一角，但也付出了信任动摇、身中奇毒、以及暴露了更多自身信息和战斗数据的惨重代价。
这次是我输了半招…
他握紧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暗金色的光芒在眼底深处一闪而逝，如同沉睡的龙睁开了一丝眼缝。
但下次，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无论对手是谁，无论阴影有多深，无论身边是真是假，我都将亲手……
将其彻底撕裂，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他的身影在朦胧的夜色中渐行渐远，步伐坚定，仿佛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却又背负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沉重的秘密、疑云与那份深植于血脉之中的、不容玷污的守护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