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三姐看向面前的男人,她经过两天的思考,问道:“我家里有两个姐姐,还有一个光棍弟弟,父母重男轻女,我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也没啥,谁家里都有一些糟心事儿,我有一个瘫痪在床的母亲,我爸还在,他会照顾我妈,就是生活压力大一些,我在夜市卖水果,一个月也不少挣。”
“打个比方,如果我娘家需要你出钱,你会出吗?”孙家三姐问。
“怎么说呢?帮一把都是可以的,但得分什么事儿,如果说你的父母看病需要钱,你当女儿的可以拿钱给他们看病,但你弟将来结婚买房买车,这个我不会拿。”
“……”孙家三姐。
“一个男人如果没本事,全靠家里和姐姐们,那他也养活不了媳妇。男人要自己有能力,而不是啥能力没有,还想要他承受不住的东西。”
温暖点点头,男方这话说得很中听。
孙家三姐也听出了男方的意思,她想到自家的情况:“我家里这个样子,我不能找条件太差的,真是对不住了。”
“啊?”男方被孙家三姐的话给说懵了。
“我知道你人挺好的,但是咱们真不合适,你家里条件供不起我们家。”
“你的意思是,谁要是娶了你,还得养活你们全家?”男方问道。
“对的,我觉得他要是爱我的话,肯定会舍得为我花钱的。”
男方站了起来:“呃……孙小姐照着这个想法找吧,千万别惦记普通人家和老实人,像我们这样的男人,哪怕一辈子娶不上媳妇,也不找你们这样的。”
“……”温暖。
“温老板我走了,下次再有合适的跟我联系。”男方并没有埋怨温暖,他很清楚红娘并不能完全掌握一个人的潜在想法,更何况每个来征婚的都会美化自己。
“好,慢走。”温暖依旧没有送他。
相亲的人都走了,温暖看着眼前的三姐妹,将她们的体检报告还给了她们:“你们要不然去别的婚介看看吧,我这里没有适合你们的。”
三姐妹没有接,显然还想在温暖这里找到真爱。
“咱们坦白一些,你们家里的条件真的是很差,如果你们想靠找对象来转变命运,那你们也得好好进修一下自己吧?能力越强,遇到的人越好,这都是有数的。”
温暖希望她们姐妹三人可以出去见见世面,哪怕出去打个工,多认识一些人,也好过继续在家里被父母压迫。
而且从她们的话语中不难看出,她们已经被父母的思维禁锢,明面上不赞同父母的所作所为,骨子里却又按照父母的思维前行。
这样的人生多压抑啊!
“依靠别人都不如自己努力。”金戈也劝她们:“你们现在哪怕找了对象,结了婚后,你们还是会按照你们父母教育你们的方式生活,这样根本过不长远的。”
孙家大姐怯懦的说道:“我们能去哪里?就我们这样的到了外面不得被骗吗?我们也不聪明,除了出力气啥也不行。”
“创伤性联结和习得性无助。”金贤站在门口说道。
温暖和金戈不约而同地看向金贤,他们只听说过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这两个词他们从未听说过。
孙家三姐妹同样一脸茫然地看向金贤。
金贤替他们解惑:“创伤性联结——指受害者在虐待关系中因权利不平等和间歇性奖励或惩罚,并且对施虐者产生强烈的情感依赖。”
“说直白点。”金戈听不太明白。
“典型的表现就是,明知父母有害,却无法离开或反抗,甚至为父母的行为找借口,自我归因‘我不够好’;恐惧父亲的愤怒,但同时也渴望其认可。”
金戈和温暖这回听明白了,他们看向孙家三姐妹,还真跟金贤说的一致。
“习得性无助,指的是子女在长期精神欺压下,认为反抗无效,逐渐放弃挣扎,被动接受虐待。典型表现为,即使有机会逃离,仍不敢独立做决定,并且都有低自尊,认为自己不配。”
“情感操控——父母通过贬低、威胁、内疚绑架等方式,剥夺子女的自主性。”
“具体表现为,子女必须服从,否则会有严重后果,对母亲的话深信不疑,即使知道不合理,也不会反驳。”
金贤说完这些话,孙家三姐妹顿时泪流满面。
“你们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被父母精神虐待,你们之所以提出那些要求,不光希望靠婚姻改变人生,还希望通过婚姻得到父母的认可。”
“你们骨子里希望父母也爱你们,但你们又清楚他们只爱你们的弟弟,你们必须明白,你们的父母从来不爱你们的事实。”
金贤这话说得可谓相当扎心,但对孙家三姐妹而言,却是最能令她们幡然醒悟的实话。
温暖将纸巾递给她们。
金贤坐到了金戈和温暖的中间,翘起二郎腿直视着她们:“你们是受害者,不应该继续背负你父母对你们施加的压力活着。”
“可是我们去了外面,要是过得不好怎么办?”孙家二姐哭着问。
“会比你们在家里还差吗?”金贤问道。
孙家二姐忽然沉默了,她想到了在家里的情景:“吃的永远是剩饭,上学时别人午饭好几块钱,我的只有五毛,还只能买一包干脆面,甚至带个冷馒头,喝的是自来水。”
“家里的活都得我们去干,我弟从小到大都是由我们背着,平时打我们骂我们,甚至有一次把老三的脸打出血,我爸妈还夸我弟有劲儿。”孙家大姐补充道。
孙家三姐一直在哭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金戈和温暖内心酸涩不已,这样的人生她们已经过了三十多年。
“你们潜移默化地跟着父母生活,如果不改变,那么你们也会跟他们同化,成为跟他们一样的人。”
“我们咋改变?都这么大岁数了,我们也没有学历啊!”孙家三姐希望金贤给她们姐三个开解一下。
“依旧在否定自己,你们都没有尝试过,甚至都没有为自己做过一回主。”
金贤想到自己治疗过的病例,对她们说道:“我给你们一个建议,先从反抗开始,当你的父母对你下达指令后,你要学会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