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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恨海(其五)

作者:云为洲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冉青禾的声音很轻,带着初醒时的虚弱。


    然而,这最后一个名字却像是一颗投入死水潭中的石子,在楼听澜平静的心湖里,激起了难以抑制的涟漪。


    当听到最后那两个字时,他周身的气息忽地一滞,他抬眸,那双总是清冷如寒潭的眸子,情绪翻涌,唇瓣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他俯下身,阴影笼罩住冉青禾:“你再说一遍,最后一个名字,是谁?”


    他的目光带着一种近乎灼人的执拗,要从她这里确认一个不敢轻易触碰的真相。


    冉青禾重复道:“千雪。那只怨灵低声念着这些名字,里面有……千雪。”


    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情绪已被强行压下大半,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暗。


    “我知道了……”他转过身,背对着冉青禾,不再让她看清自己脸上的任何一丝波动。


    只是垂在身侧的手,依旧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着。


    千雪,他的母亲,为何会与塔狱的怨灵产生关联?那只怨灵,究竟是谁?


    他倏然间又想到,先前那只怨灵一直呼唤着他父亲的名字,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猜测缓缓浮现开来。


    与此同时,无数细节也一齐涌了上来。


    那只怨灵曾经说,他的身上有熟悉的气息,那只怨灵,见到静心剑,会突然间停住动作,那只怨灵,还一直唤外公作爹爹……


    但他知道,此刻不是该寻根究底的时机,冉青禾刚醒,身体依旧虚弱,而他,也需要独自理清这纷乱的线头。


    “你体内怨气刚清,还需静养。”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清,却比之前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下次,不要再为我如此做了,不值得。”


    他再次重复着这三个字。


    冉青禾默默下了榻,脚步虚软地朝门口走去,在即将踏出内室时,她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楼师兄,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而被楼听澜放置在枕边的魂玉微微一闪,一缕黑气钻出,跟上了冉青禾的脚步。


    小花急切的声音在冉青禾耳边响起:“禾禾,你终于醒了!”


    “小花?”冉青禾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你带我来找楼听澜的?”


    “是啊!”小花的语气带着后怕,“你昏迷不醒,我没办法才操控你的身体来找他。”


    它的语气里掺上了一丝不满:“可他倒好,只会凶巴巴地审我。”


    它顿了顿,声音又低了下去,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不过……他还是救了你。为了救你,甚至请来了白虚宗的掌门,还答应……答应了要付出一个境界的灵力作为代价。”


    “一个境界的灵力?”她低声重复,声音轻得仿佛要散去一般。


    她猛地回头,此刻,身后的门还未完全关闭,透过室内隐隐约约的烛光,她甚至已经能够模糊地看见楼听澜胸口的血渍。


    所以,那是为了救她,强行付出代价而受的伤吗?还是别的什么?


    那句“不值得”言犹在耳,冰冷又疏离,可他做的,却全然相反。


    小花继续肯定道:“他虽然将我收入了魂玉,但我还是偷听到了,那个白胡子老头……嗯,就是白虚掌门,结果没想到楼听澜他真的答应了。”


    刹那间,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冲垮了心底这些日子好不容易筑起的围墙,委屈、担忧、后怕、愤怒……甚至有一种难言的酸涩与悸动,最终交织在一起,化作一点勇气。


    她不再犹豫,走回去伸手,“哐当”一声,彻底推开了那扇未关上的门。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内室的人,他错愕地蹙了蹙眉:“还有何事?”


    冉青禾几步站定在他的面前,两人距离极近,他看着那双苍白脸上异常明亮的眸子,下意识地回避开。


    冉青禾仰着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我们两个好像……牵扯不清了,所以,想问问你。”


    “你觉得,是我欠你多一点,还是你欠我多一点?”


    楼听澜虽不能理解她这个问题的用意,却还是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道:“自然是我欠你的多一些。”


    她这个人,从来都是面冷心软,为了帮他屡次身犯险境,从前尘镜到通天塔,他已经欠下她许多。


    冉青禾却否认道:“可在我看来,我欠你的反而要更多。所以我说,我可能算不清这账了。”


    反正,牵扯不清就牵扯不清好了,她愿意与他牵扯不清,毕竟,总是他来事事招惹。


    她声音放缓了些,“楼听澜,我只问你,关于那只怨灵,关于……千雪前辈,你不想查清楚吗?”


    “你也知道,只有我,能够吸收怨气,能够让她短暂的恢复清醒,包括那些名字,那些线索。”


    她往前走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声音轻却清晰:“楼听澜,这件事,我已经在局中了,你把我推开,要何时才能得知真相。”


    “我可以帮你,你应该清楚,我不是你需要保护的负担,而是一个……同伴?”


    她尾音上扬,耐心地等着他的点头。


    室内霎时陷入一片静默,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两人对视的身影,一个执拗坚定,一个复杂挣扎。


    良久,楼听澜眼底翻涌的暗潮渐渐平息,化作一片深沉。他的目光落在她依旧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


    “你的身体……”


    冉青禾知道他这是应允的意思,轻笑一声:“比起我,楼师兄显然应该多多关照一下自己吧。”


    她自顾自地又坐回了软榻上,十分自如地倒了两杯茶,一杯又递给楼听澜,茶水温凉,略略抚平了她躁动的心脏。


    她开始认真回忆起当时塔狱的情状。


    楼弈与千钟走后,她再次回到了怨灵面前,彼时那只怨灵身上的大半怨气已被她引走,所以,它似乎恢复了片刻清明。


    趁此机会,她问了它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你是谁?”


    可怨灵却回答了她数个名字,数量多到已经数不清了,她虽记得众多名字,但对名字的主人却并不熟识。


    唯有最后一个名字,千雪,她曾在无数正史、野史中读到过。


    有人说,她是仅次于千钟的第二剑,如今青霄弟子皆熟习的落雪剑法便是由她所创。她在弟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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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威望极高,凡有所求,必有所应。


    有人说,若是她如今还在,青霄掌门之位未必不能易主。


    “你说,关于它是谁这个问题,它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多的名字。”


    楼听澜垂眸听着,敲击案角的手微微一顿,回道:“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些名字的主人是她的故人,她只是在……怀念故人。”


    当然,这种可能实在是微乎其微。


    还有一种可能,是两人都已经猜到,但却不愿相信的可能。


    他们都见证过,那只怨灵可以吞噬其他怨灵。而元婴境塔狱如今只剩下那一只怨灵,只能说明,弱肉强食,最大的那只怨灵,将其余怨灵已经全部吞噬殆尽。


    而那些名字,便是怨灵存在过的证明。


    她不太确定地看向楼听澜。


    “它念出‘千雪’这个名字时,和念其他名字的感觉……不太一样。”冉青禾努力捕捉着那一刻的模糊感知,“其他名字,仿佛只是一个单纯的重复,而‘千雪’却像是……”它的本名。


    楼听澜声音干涩,抬眸看向她,似乎在寻找着某种慰藉。


    “那第二个问题呢?”


    她的神色带着郑重,“第二个问题是,他是谁?”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想必你也再清楚不过。”


    “楼逸之。”


    “的确”,楼听澜回道,“我每一次进入塔狱,都能够听到,它……在呼喊我父亲的名字。”


    “每一次。”他重复道。


    “它见到静心剑会怔住,是因为,这把剑,是我父亲赠予我的佩剑……”


    “它曾唤外公作爹爹……”


    “它与我交手时,仿佛能够看穿我所使的青霄剑法的所有路数……”


    每说出一句,他的脸色就苍白一分。线索一点点在拼凑,指向那个令人难以置信,却又无法忽视的可能性。


    “只是……不可能。”


    他又否定道:“即使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答案,那只怨灵是我的母亲,但我也无法相信,她会去吞噬其他怨灵来壮大自身。”


    而这一个疑团,便是唯一的无可解。


    “可它是怨灵,不是你的母亲。”


    这话一出,连冉青禾自己都怔住了,她的心底,原来竟是这样想的吗?


    而此刻,萦绕在她周身的黑气似乎也微不可察地淡了一瞬。


    “抱歉。”


    她忽地有些慌张,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你知道,千雪前辈是怎么死的吗?”


    “怨灵怨结在于生前死因,只有弄清楚这个,才能对症下药。”


    楼听澜道:“你相信运道吗?青霄曾有长老,可以卜算天机。”


    冉青禾立刻想到:“千机卜?”


    楼听澜很是意外她知道这个名字,但还是继续道:“他曾经推算过我父亲的运道,在他的推算结果里,我的父亲会因救她而死。”


    “所以,她抛下了所有人,自毁灵台。”


    冉青禾盯着他的眼睛,面色凝起:“可你也应当知道,心甘情愿赴死的人,不会化作怨灵。”


    “是谁,告诉你这个所谓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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