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青禾这句话,像是一句咒语一般,方才平息的黑气竟再次席卷而来,将他们二人团团包围。
冉青禾却不做任何抵抗,唇角勾着,笑容毫无温度,放任黑气将他们带走。
徒留元遥在原地大喊:“楼道友,冉道友……”
只不过片刻之间,两人已被黑气传送到了一座竹林掩映下的斋舍。斋舍四周,竹林绿浪几乎要将屋檐吞没。
檐下,悬了两盏竹骨红绢灯,灯面上,用金线细细描出一对交颈儿鸳鸯。轻风拂过,灯身转动,柔光便透过薄绢流淌下来,映得门楣上贴着的喜字愈发鲜红。
竹门开着,帘子半卷,朝里望,能看见一道素屏风,屏风上也系上了一根轻软的红绸。屏风前的木案上,摆着一对鎏金合卺杯,旁边的白瓷盘里,还堆着红枣、花生、桂圆等物。
很明显,这竹舍的主人,应当是今日大婚。
所以……才将他们二人缚来喝喜酒。
两人背对背,双臂被黑气牢牢绑住,半分也动弹不得,就这么跌坐在竹舍前冰凉的地面上。
楼听澜不解,直接问道:“你方才……为何喊我夫君”。但话尾的两个字他却是说的极轻。
冉青禾漫不经心道:“我以为你发现了。”
楼听澜嗯了一声:“我的确发现,这怨灵可以操控玄水宗弟子历练的界门。”
“可这与你唤我……夫君,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
冉青禾一怔,因为,她的确没有观察到,怨灵悄无声息地操纵了界门,她还以为,这怨灵手段通天,仅靠操纵怨气便能将他们带走。
冉青禾皱眉道:“所以,你方才是故意任由怨灵将奚齐灵雨带走,然后想要顺藤摸瓜,找到怨灵老巢?”
楼听澜摇摇头:“我只履行戒律堂弟子职责。”
哦,所以是故意见死不救的了,是她把这人想的太高尚了,他先前救她是因为职责,现在见死不救,也是因为职责。
楼听澜又坚持问道:“所以你方才为何唤我……?”这是他第三次问出这个问题。
但偏偏冉青禾一身反骨,他越想要知道什么,她就越不告诉他什么。
她的确也有所发现,因为据元遥所说,被怨灵掳走的玄水宗弟子是一对道侣,而方才打斗之中,奚齐越是将灵雨护在身后,怨气的攻击就越厉害,最后,甚至找到机会将两人一并带走,所以,她猜到,怨灵针对的,是道侣,或者说,是看似是道侣的人。
果然,她一唤楼听澜夫君,那怨气就像是能听懂话似的,立马将二人缠了过来。
但她显然没有什么好心,将问题的答案告诉楼听澜,而是暗讽道:“自然是情不自禁。”
“楼道友在魇林中不惜灵气耗竭也要救我,按照凡人界的规矩,我应当以身相许。”
冉青禾话中带笑,神色却是冷的,先不提他眼睁睁地看她被怨灵偷袭一事,就冲着楼听澜一路上万事不管,她也要恶心他一下。
而与冉青禾背对着的楼听澜,却看不到她的脸色,竟真的信以为真,思忖半天,语气十分严肃地答道:
“我不喜欢冉道友。”
“也没有同冉道友结契的打算。”
“所以还请冉道友不要将心思放在我身上。”
只是,这三连拒刚说出口,还未待冉青禾再次反讽回去,竹舍门口便立了一位身穿喜袍的女子。
她跌跌撞撞地跑向两人,跌坐在二人面前,急得几乎要落下眼泪:“二位道友,可曾在谷内见过我的夫君,我找不到他了。”
“我们今日是要拜堂成亲的,可现在已经过了拜天地的时辰,他却迟迟未归,我该怎么办呀。”
寻常人遇到这种情况,必定会先好好安抚一番这位女子,然后对她施以援手,说一些什么别哭了,我帮你去找你的夫君吧。
但现在,她遇上的却是冉青禾和楼听澜。
冉青禾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不予理会。
楼听澜却还在沉思,自己方才的拒绝是否太过不留情面。
因此,回答这位哭泣女子的只有一片沉默。
那女子见半天没人搭腔,竟是忽地收紧了绑缚二人的黑气,力道大的几乎要将两人的手腕绞断。
冉青禾疼得嘶地吸气,这才说道:“好了好了,你夫君为什么跑了你不知道吗?”
“自然是不想和你拜堂成亲。”
那女子凄惨着一张脸道:“你胡说,他不过是今日去练剑了,他每日都要去练剑的。”
“但今日,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却找不见他了,你帮我去找找他好不好?”
原来,只是个被心上人辜负的怨灵?如果仅仅是如此,又怎会有这几乎快要溢出山谷的怨气。
冉青禾心思一转,垂头道:“我不要,我夫君也不愿意理我了,除非你先帮我哄好我的夫君,他现在和我生气,都不承认是我夫君了。”
那女子一听这话,单单收紧了楼听澜双腕间的黑线,威胁道:“她是不是你的娘子?”
冉青禾坐在一旁看热闹,若是楼听澜拒绝,接下来来就有好戏看了。
她就不信,将这怨灵的注意力全拉到了楼听澜身上,这楼听澜还能无动于衷,如若置身事外。
岂料,楼听澜却回道:“是的。”
冉青禾:???
于是,竹舍内,新娘子挥着喜帕,再次叮嘱已经远去的二人道:“我夫君就在外面的竹林练剑,两位一定要把他找回来呀。”
冉青禾气极,微笑问道:“楼道友为什么说我是你娘子?”
楼听澜道:“如果我说不是,怨灵恐会迁怒于我,不利于冉道友进行任务,所以还请冉道友不要介怀。”
冉青禾在心底翻译了一下楼听澜的话,简单来说,就是这任务是你的,你想逼我出手是不可能的,我就要在旁边看好戏。
她憋着一股子气,想从腰间抽出长鞭,却忘记了,方才的那个怨灵已经将两人的手紧紧捆绑在了一起,两人现在宛如连体婴一般,更别提对他动手了。
冉青禾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多少次在这人身上吃瘪了。
本想借怨灵逼楼听澜出手,拉他下水,可她自己被怨灵绑住了也就罢了,这人还是一副岿然不动的样子,真是让人想狠狠咬下一口。
“所以我们现在真的要去找那什么新郎?”
楼听澜继续说道,“一切都任冉道友行动,我不干涉。”
冉青禾:……
罢了罢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她离了戒律堂,看她怎么给这人找茬。
依她的经验来看,诛杀怨灵只有一种方法,那便是解怨。看似简单,实则不然。解怨的方式有千万种。譬如,有饿死的怨灵,给它一顿饱饭便可以解决,有穷困潦倒而死的,给它一袋钱也行,而其中,最难缠的怨灵,是被亲近之人算计,不甘而死的怨灵。总而言之,死前怨气越大,怨灵越是强大。
冉青禾这边正思索着,既要解怨,那便得知道,怨灵的怨从何而来。
忽地,她怀中,一枚灵叶横冲直撞地掉了出来,她这才记起,先前在飞舟之上,她曾与元遥互换灵叶。
灵叶被山谷怨气干扰,传来的声音也是一停一顿,对面,元遥急急问道:“冉道友……楼道友,你们还好吗?”
“总算联系上你们了。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冉青禾长话短说回道:“我们被怨灵绑住威胁,要我们去竹林找到她的新郎。”
元遥竟短暂沉默了一瞬,回答道:“那位怨灵叫什么名字?”
冉青禾回想道:“阿念。”
对面,又突然出现一陌生男音,急切问道:“是我的阿念吗?我的阿念在哪里?”
元遥:“冉道友,说来话长,与你们分别后,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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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中迷失了方向,结果又绕回到了我们最初经过的那边竹林,正巧又遇到了我身旁的这位卜四道友,他说自己在这边练剑,可是这回,却在这山谷中迷了路,所以拜托我找到他的心上人念念。”
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新娘让他们找新郎,新郎又让元遥找新娘?这其中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她本以为,找新郎不过是怨灵的托词罢了,谁曾想,竟还真有个新郎,难道是怨灵变换出来的。
她曾在书中看过,境界强大的怨灵,能够从本体分化出分身,难道,这个新郎是怨灵变换出来的分身?这是演的哪一出?
多想无益,她再次传音道:“元道友,你带他直接穿过界门便可。”怨灵控制了界门,所以界门也丧失了原本的随机传送功能,不论是谁进入界门,都会被传送到这竹林小院。
元遥依冉青禾所言,踉踉跄跄地再次寻至界门,穿过界门,下一秒,便出现在了小院门前。
元遥整个人灰头土脸,像是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似的,而身旁的那位名叫卜四的人,却是一身白衣却纤尘不染。
卜四鞠了一礼,向众人道谢道:“多谢各位道友,在下感激不尽,不知可否邀诸位到寒舍喝杯茶?”
“说来惭愧,我每天都会去练剑,通往那竹林的路我走了不知多少回,可唯独今日却找不到回来的路了,多亏几位道友协助。”
冉青禾面无表情,想要拒绝,可身上缚着的黑气却无形之中将元遥也缠在一起,强行带了回去。
在竹舍门口翘首以盼的“阿念”,终于等来了她的新郎。
她嗔怪道:“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你这呆子竟然还跑出去练剑,还不快换上喜袍,不然可要误了时辰了。”
卜四却震惊地回道:“我们的大喜之日?什么时候?怎么会……”
阿念娇羞一笑,“我与四哥哥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自然是该拜堂成亲的。”
卜四慌张回道:“可我们还未行过三书六礼,你父亲不会同意你嫁给我这么个一无是处的穷小子的。”
阿念疑惑道:“三书六礼是凡人界才守的礼节,四哥哥马上便可悟道,待进入青霄宗修道,也不用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了。”
卜四羞愧道:“我虽说已将仙人授我的青霄剑谱练熟,但悟道一事还尚未参透,阿念,你再等我些时日,好吗?届时,我一定正式登门拜访伯父,将你光明正大地迎娶进门。”
阿念突然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容有些渗人:“四哥哥不用担心,我已经为四哥哥找好了悟道的法子了,你与我拜堂之后,我便将这法子教予四哥哥,可好?”
卜四犹豫片刻,竟半推半就地同意了。二人以天地为高堂,正式结为夫妇。
冉青禾无聊地掐着楼听澜的掌心,她实在不知,怨灵演这么一出戏,是想要做什么。
“不知道楼前辈可有何赐教?这二人情投意合,怨从何来呢?”
楼听澜摇了摇头。
冉青禾咬牙,罢了,这人就是个锯嘴葫芦,一问三不知。
她瞪眼过去,余光却瞥见,方才还琴瑟和鸣的夫妇,却忽然要死要活起来。
阿念一把拔出卜四的佩剑,递到了他手中,“四哥哥,那位仙人告诉我,悟道还有一最便捷的法子,便是杀妻悟道。”
“四哥哥,你苦修多年,还未得其果,念念帮你一把。”
说着,阿念猛地向前,将剑送到了自己的心口,利刃切过血肉筋骨,发出闷响。
旁观的三人嘴角微张,还未来得及咽下脸上的惊讶之色。
一眨眼的功夫,中剑的阿念和卜四便已原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门口立着的又一穿着喜袍的新娘。
她回首焦急问道:“三位道友,可曾在谷内见过我的夫君,我找不见他了。”
而这新娘的脸,却是同灵雨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