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听澜收息睁眼,起身施礼回道:“所有犯禁人员处罚,皆由楼长老和其他长老定夺,听澜等弟子只负责监管犯人。”
楼弈一听,听澜倒是提醒了他,即便是他想要将冉青禾关押至塔狱六层,也是违背堂规了。堂规第八十三条,所有犯禁修士的关押,皆需依照修士自身境界量刑,不可量刑过重。
若是他强行将这冉青禾下入六层塔狱,恐怕也会引起戒律堂其他长老的不满。
但若是还将她下到第七层,她突破塔门禁制已经是轻车熟路,难道这三年,他还能一个月就去抓她一次?
楼弈端坐堂上,一时也拿这冉青禾毫无办法。
寻常那些个犯禁修士,被关进塔狱,光是应对塔中邪祟便已经力不从心了,就算是有个别刺头,念及父母妻子,也不敢闹的太过,独独这冉青禾,她本是自凡人界悟道,进入这修真界,和修真界界内修士不同,无父无母,就算是把天捅破了,也只累及自身罢了。
这时,堂下的楼琼插话道:“长老,弟子有一提议。”
楼弈道:“说来听听。”
楼琼回道:“犯禁修士,有的情节较轻,一般都是将功补过,为戒律堂或者其他五宗处理一些棘手的宗门任务。”
“弟子想,与其让这冉青禾再次逃狱,不如让她将功折罪。”
楼宇在一旁怒道:“那怎么行?这妖……冉青禾犯下如此罪行,还数次逃狱,怎么能同那些普通的犯禁修士一样?”
楼琼却轻飘飘道:“弟子听闻,玄水宗所在的东极山下,有一处原本是用于宗门弟子历练的幽谷。但最近,那幽谷却滋生出了怨灵作祟,导致今年的宗门历练不得不延期。”
“玄水宗擅长炼器,但并不擅长斩杀怨灵。所以怨灵至今仍占据幽谷,玄水宗也曾下贴,发到我们戒律堂。所以弟子想,这个任务,不如就交由冉青禾,长老意下如何?”
楼宇一听,差点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能够盘踞一方幽谷的怨灵,必然是百年甚至千年的怨气才能养成,冉青禾不过一个金丹修士,去处理这幽谷怨灵,还不是白白送死,就算是不死,怕也是要折掉半条命,楼琼这小子,平时默不作声的,关键时候倒是给他憋了个大的。
楼弈也道:“这样处置也不失公允。”
冉青禾轻嗤一声,他们计划得倒是好,可前提得是她乖乖听话。
楼弈听到了这声嗤笑,不由得又皱眉暗道,冉青禾如此桀骜不驯、不服管教,派她执行任务,和那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分别,岂不是相当于把逃跑的机会白白送到了她手中。
楼琼楼宇已是戒律堂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尚且奈何她不得,若是派堂内元婴期修士前往看管,又是大材小用,而且也未必有人愿意。
楼弈踟躇间,余光瞥见堂下立着的楼听澜,温和道:“楼琼这提议不错,但却是缺乏一个监督之人,听澜你是否方便前往?”
楼听澜道:“长老言重,既是长老有令,听澜无有不从。”
冉青禾:……怎么又是他?这人是专来克她的吧。
她皮笑肉不笑道:“楼道友上次下山时,灵力已经损失大半,幽谷怨灵难缠,楼道友前去,恐怕自身难保吧。”
楼听澜抬眼看她,意外她竟为自己担忧,颇有些钝感道:“无妨,乘坐仙舟前往玄水宗需要两日时间,这两日,足够我调养灵力,冉道友不必担心。”
冉青禾微笑:……
*
修真界内五宗,皆位于灵山之上,灵脉汇集之地。除中央青霄峰上的青霄宗外,还有东方的玄水宗,西方的佛手宗,南方的绯枫宗,北方白虚宗。
其中,青霄修剑,玄水炼器,佛手画符,绯枫御兽,白虚为医。五宗虽然坐落分离在五地,但是由于所擅长的领域不同,所以一直相互联结,互通有无。
凌驾于五宗之上的戒律堂,既插手五宗内执法相关事宜,同样也为五宗服务。所以,既然玄水下贴求助,戒律堂就理应派堂中弟子前往相助。
仙舟内,一位身穿黑金色道袍的修士等待已久,冉青禾观此人袍身绣有金线翠竹,想来应当是玄水宗的内门弟子。派个内门弟子驾驶仙舟前来接应,看来,玄水宗对幽谷怨灵一事,也是颇为重视。
玄水宗的仙舟不比之前戒律堂和青霄的仙舟,船舱大约只有一个房间大小,船舱内,两旁是连着舱体的长凳,中间有一个稍大一点的方桌,上面放着一套青瓷茶具,其余任何多的装饰也没有。
待楼听澜坐定,冉青禾才坐到他对面的长凳上,像是要恨不得离他八丈远。
冉青禾环顾了一圈随意看了看,那玄水宗的弟子却先抱歉地笑了笑:“委屈两位仙君了,我们掌门有令,除炼器之外,其他一应尽量从简,所以这仙舟就稍稍简陋了些。”
他又忽地想起来,三人还没有互通名姓,率先介绍道:“我是玄水宗掌门座下,我名叫元遥,两位仙君如何称呼?”
楼听澜点头回道:“戒律堂弟子,楼听澜。”
“原来是戒律堂首席弟子,失敬失敬。”元遥虽然从未见过楼听澜,但却对此人多有耳闻。
百岁内便能结丹之人,放眼整个修真界也找不到几个。元遥将钦佩的目光自楼听澜身上移开,看向冉青禾。
冉青禾却道:“不必喊我仙君,我不是什么仙君,我是……戒律堂犯人,冉青禾。”
元遥神色如常,也并未因冉青禾的回答对她露出什么鄙夷或是不屑,他对戒律堂派出犯人执行任务已经是见怪不怪。
他又从容地为两位道友倒了杯玄水宗特有的竹叶茶,回答道:“楼道友,冉道友,请用,这是我们宗门特制的竹叶茶。”
倒茶间隙,冉青禾细心留意了一下,这元遥,不论是脸上还是袍袖间的双手,都黝黑粗糙,但方才倒茶漏出的小臂,却很是白皙。
冉青禾呷了口茶,果真滋味独特,又同他搭话道,“我看元道友,手腕倒还算白皙,但是为何这脸、这手却是……嗯……略显黝黑?”
难道是玄水宗日头太大,晒得不成?
元遥脸色即便是黝黑,此刻也稍稍能看出红了些,他不好意思道:“我们宗门大多都是器修,天天都是围着灵火和炼丹炉,时间长了,就这样了。”
喔,原来是被熏黑的。
冉青禾又联想到,炼器所需资源,需要耗费大量灵石,这玄水宗把资源全投入炼器了,没钱做这仙舟倒也实属正常。
她又问道:“那这次任务,不知掌门有何吩咐,只诛杀怨灵便可以了吗?”
她语气说的轻松,似乎并不把那怨灵放在心上。
元遥正色道:“是这样的,那怨灵盘踞在东极山下的幽谷之中,那幽谷临海,名叫天海谷,原本灵气还算是充裕,所以,玄水宗新晋弟子历练都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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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踌躇着:“既然两位道友是为帮助玄水宗而来,那元遥也不多作隐瞒。半个月前,原定的弟子试炼已经开始,但试炼中途,不知为何,突然就怨气四溢,甚至还有两名弟子被那怨灵掳走,我等派人去寻,但数日无果,所以这才下贴求助戒律堂。”
冉青禾道:“那两名弟子是否同旁人结下了什么仇怨?”不然为何新晋弟子众多,怨灵却唯独掳走了那两人。
既然那天海谷中有怨灵,那便代表,那里曾经死过修士,而且还得是死不瞑目的修士,这样的修士,身体上残留的灵气便会转化成怨气,怨气冲天,才会生成怨灵。若是盘踞一谷的怨灵,怕是这怨气至少残留了百年以上。
而元遥似乎也很清楚这一点,回道:“那两名新晋弟子,年岁不过五十,是一对已经结契的道侣,玄水宗也曾调查过所有新晋弟子的背景,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所以,也谈不上有什么仇怨。”
既无仇怨,又为何会被这怨灵拖入谷中?
冉青禾抬头,对角上坐着的楼听澜似乎一点也不关心幽谷事宜,她见状,又忍不住招惹,解下长鞭一甩,蜻蜓点水般略过他的眼皮,狎弄过后,才正经问道:“楼道友对这幽谷怨灵有什么看法?”
楼听澜睁眼,神色不解,摇了摇头:“我此番陪同冉道友前往幽谷,是为履行监督职责,所以,至于幽谷怨灵如何,与我无关。”
冉青禾一时话头噎住。转瞬她又想到,这人莫不是在记恨,她在魇林中,蹲守半空看戏之事?
看着这人心思纯净,说不定内里就是个芝麻馅,心黑的很,冉青禾不无恶意地揣测道,也赌气似的,权当他是空气。
仙舟行了整整两天,楼听澜也整整打坐了两天,对冉青禾和元遥谈论的话题,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置一词。
元遥算得上是个话唠,仅仅两天时间,冉青禾便将玄水一宗摸了个大概。
譬如,玄水宗后山竹林豢养了多少只野猫野兔,譬如,玄水宗弟子为节省灵石,经常到东海取水炼器,掉到海中不知多少次,再譬如,玄水宗弟子缺灵石的时候,经常到山脚下表演胸口碎大石……以及很意外的一点,玄水宗掌门常念,是凡人界悟道之人。
冉青禾听到这里时,显然愣了一下。修真界中,虽说同是修士,但修士之间,也隐隐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宗门出身弟子,出生在宗门,修道在宗门,资源不缺,灵石不愁;而另一派,则是凡人界弟子,也就是从下界,或者说是凡人界悟道而来之人。
宗门出身弟子享受着得天独厚的资源,而且省略了悟道这一流程,可以直接修道,修为自然进步神速。
而凡人界弟子首先需要获得机缘悟道,才能进入修真界,进入修真界之后,修道比宗门弟子晚了一步不说,资源也是差的十万八千里。
而据元遥所说,玄水宗掌门常念,原本竟是凡人界弟子,而今,却坐上了一宗掌门的位置,其中艰辛,自然不言而明。
冉青禾也是凡人界弟子,她明白宗门出身弟子和凡人界弟子之间不可逾越的沟壑,正如她曾经在青霄时所经历的那般。
不多时,飞舟已然到达这东极山的天海谷。而巧合的是,冉青禾所乘坐的飞舟,与另一艘青霄宗的飞舟,竟是同时停泊在幽谷之前。而更巧的是,她又遇上了青霄的故人。
她正欲离开,却蓦然被叫住:
“青禾,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