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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三人

作者:骑驴过剑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芙洛丝正要追出去,噔噔噔,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碧和碧拉。


    “殿下!”她们的声音透露着不安,芙洛丝下意识地停住了,只听她们说:


    “山上所有人的身份已确认完毕,情况比我们想的要……”


    她们都是从帕尔索那时候过来的【仆从】,情绪不会再有很大的波动。


    芙洛丝忽然觉得不妙,很不妙,“说。”


    碧的声音在尽力克制:“所有人都是安德留斯的分身,只有一个例外,是——”


    她犹豫着。


    碧拉便接过话头,喊了出来:“是奥菲修斯!不过我们无法确认他的身份,因为他不见了,我们在城堡里搜过一遍,找不到人。”


    芙洛丝此时的震撼简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黑夜更沉、更重了。雪山上的风呼啸而过,如尖刀一样刮过肌肤。


    竟然所有人都是安德留斯的分身?


    那……刚刚的宴会,宴会上的那些人?


    安德留斯还煞有介事地说,他不想在平民面前暴露身份,那些猎人也还以旁观者的角度指责她不该这么对待自己的未婚夫……或怒或怨的一张张面孔在眼前闪过,芙洛丝觉得自己在做一个没法醒来的噩梦。


    ——“我没那么神经质,捏那么多替身,让他们一个个陪我说话。”


    就是安德留斯这句话,她认为雪山上纵然有安德留斯的分身,也不会是全部。


    然而事实就是全部,全部人都是安德留斯的分身。


    再回忆起进入雪山,遇到奥菲修斯,遇到随安德留斯夜猎归来的队伍,遇到厨房里鬼鬼祟祟的厨娘们……原来他们全都是安德留斯,原来从一开始,她们就进入了安德留斯的视线之中,她们从一开始就是猎物。


    而非猎人。


    谎言如山上的大雪一样,从一开始就蒙蔽了她们的视线。


    芙洛丝成了安德留斯在雪山上设置的剧场里的小木偶,还傻兮兮地对着虚妄的目标挥剑、出手、报以不必要的歉疚和悔意,对幕后操控自己的丝线浑然不觉。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全都是安德留斯演的一场戏!


    芙洛丝扶住额头,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和冷静。同时一下觉得自己最初的隐忧很可笑——她是为躲避【身份者】们的暗杀而来,即使联姻是十八年前便定下的,一样会有【身份者】产生怀疑,然后随她进入雪山,在雪山掀起一场大屠杀。


    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不是没有。


    所以她说:“我将要对那个乡巴佬做的,是一件非常、非常糟糕的事。我乐意提前给他点甜头。作为补偿。”


    她早就做好准备,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可能会因自己而死。


    她早就准备用自己的嫁妆来补偿可能因此而丧命的那些普通人的家人。


    太可笑了。


    现在想来,真的是太可笑了。芙洛丝也真的因此而笑出了声,她笑着,笑转为大笑。


    疯狂的笑声被夜风撕扯着,吞噬着,断断续续地传向远方。


    三个侍女一齐愣住,最小也是最得宠爱的安妮不安开口,“殿下,别灰心……”


    “我没有灰心。”芙洛丝突兀地止了笑,就像将一把剑收进剑鞘那样果断迅速,她说,“我为我的对手具有挑战者的资质感到开心,幸好我们发现这一点不算太晚。”


    安妮咋舌:“殿下,那你还去追安德留斯吗?”


    “将你们绑头发的丝带给我。”芙洛丝用长长的丝带绑住了左手和安妮,点点下巴示意,“不了。他是雪山的神,还能耍多少把戏,我也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只有,他的把戏虽然很多,但是本体孱弱,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我们不能走散。”


    三根丝带,将四个人牢牢地栓在了一起。


    大家都在等着芙洛丝的下一步指示。


    “我们回城堡,将他的分身都杀了。然后,”芙洛丝显得笃定而信心十足,“逼他来找我们。”


    “逼?”


    碧有些不明白,“他刚刚逃脱,又怎么会回来找我们?”


    片刻后,城堡燃起的冲天大火回答了这一点。


    芙洛丝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历代安德留斯家主的画像,果然如她所想,安德留斯一族的谱系在五百年以前就断掉了,她的未婚夫,现在的这位安德留斯,成了最后的一任家主。


    那么,他又是为什么指定自己作为他的未婚妻呢?难道他一早就知道自己会觉醒成为【身份者】?


    将未婚夫的画像抱在了怀中,芙洛丝义无反顾离开了被火光吞噬的安德留斯城堡。


    “来吧,安德留斯,或者奥菲修斯,让我看看你的真颜。”


    她已经可以完全确定,安德留斯觉醒时血洗了整座雪山,除了自己和自己的侍女,雪山上的其他人都是安德留斯的分身,逃走的奥菲修斯也是如此。


    安德留斯呢?


    他逃到哪里去了?


    安德留斯隐匿在一棵高高的雪松上面。因为芙洛丝进城堡点火去了,他不得不暂时逃出来。现在,他正在靠雪山的力量慢慢重塑自己的身体。


    他手里拿着望远镜,但那冲天的火光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得着,他骂了一句,然后忍不住笑了。


    “好样儿的,亲爱的,我唯一的家被你毁完了。”安德留斯以笑容表达怒火。


    他的手微一用力,望远镜便碎在了手中,只留下点点碎冰。


    “好样儿的,芙洛丝,芙洛丝,芙洛丝芙洛丝……”他将这个名字衔在嘴里,翻来覆去地念,似乎这样就可以缓解一直爬上他双耳和脸颊的那种燥热。


    他的肩膀上站着个小雪人,小雪人的双眼是纽扣,鼻子则是一粒松子,他开口说话了,用的是奥菲西斯的声音,只是有些磕磕绊绊:“我还挺喜欢那个家的。”


    奥菲修斯是安德留斯漫长寿命当中倾注心血最多的一个分身,几乎具有完全独立的人格,可以担任安德留斯的管家、厨子、朋友、聊天对象。


    但是为了修复安德留斯身上那些难看的烧伤痕迹,安德留斯暂时借用了他的生命气息,他的躯体也因此被吸收了。


    奥菲修斯很可怜地问了一句:“家,真的不要了吗?”


    又黯然地垂下脑袋说:“从我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她会是个大麻烦,果然如此。”


    安德留用手指点了点小雪人的头,以示安慰,“我们还会有的。而且——”


    他的目光望向远方。


    他的视力同样很优秀,可以看清千米之外的一粒细雪。


    “就是这么大的火,我们的朋友才找得到她的位置。”


    浓黑的夜,泛白的雪。


    两者的交界处,是一团肆意呼啸的深红的火。


    行于长夜的某个人,望着那样的火焰,按着手中的剑,抬起了头。


    像是意识到什么,芙洛丝皱了下眉头。


    是错觉吗?


    她忽然转过身去。


    不,不是错觉。


    那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芙洛丝凝望着雪白的地平线。她能感受到,那是同类的气息。


    是安德留斯的真身?


    他终于舍得放出真身来了?


    果然,说什么山是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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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不回来也是他的谎言。


    地平线上,广袤的雪原边缘,一个黑色的小点在向这边走来。芙洛丝看着那里,对侍女们说:“注意警戒。”


    沙沙。沙沙。靴子踩入雪地,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响。随着脚步声的走进,那股【身份者】的气息也越来越浓烈。


    那人穿着一身黑,脸庞隐藏在宽大的帽檐下,看不清楚。他身形高大,即使披着厚厚的披风,也可以看出他身强体健,绝不是泛泛之辈。他的腰间配着长剑。


    那不是安德留斯。安德留斯走路的姿态和他不一样,芙洛丝立刻认了出来。


    那么,他是谁?


    耳朵微动,芙洛丝又听到了一声极细微的声响,像什么东西碎了一样。城堡燃烧时发出种种杂音,本来将这细微的声音盖了过去,但芙洛丝凭借【身份者】敏锐的听力听出来,两者来源方向不一。


    她向细响的声音望去,在重重枝杈的掩盖之下,她在一颗高大如巨人的雪松上发现了安德留斯。


    这个混蛋居然在这里!芙洛丝瞳孔骤缩。


    安德留斯的视线也恰好撞了过去,两人四目相对。安德留斯马上反应过来,是他捏碎冰雪望远镜的时候,碎冰从高处落下砸到地面的声音引起了芙洛丝的注意。


    他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他还有胆量笑!


    “拿弓箭来。”芙洛丝低声道。


    她们在安德留斯的城堡里搜过,一些有用的东西,譬如弓箭、刀剑、蜡烛都搬了出来。离她最近的安妮将弓箭悄无声息地递了过去。


    “你——”


    一声粗粝而沙哑的男声响起。是除她和安德留斯之外的第三个【身份者】,那个刚爬上来的陌生人在说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比他外表的样子要苍老得多,就好像他徒步走过了世界上最大的沙漠,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一样。


    “你就是【公主】?”


    果然,他是接到了【系统】签发的追杀令才追过来的。他的速度可真快。


    芙洛丝挑了挑眉头,昂着下巴望他,爽快地说了声“是”。


    “但是小心了,这里还有第三个有【身份】的人,【山神】。你的视力还正常吧?抬头,他就在那儿。”


    那个男人顺从地抬头,朝那方向望了一眼。他按着剑,沉声道:“可他身上没有气息。”


    “因为他的姓氏是安德留斯,传说中的山神。他的【身份】将他和这座山绑在了一起,所以气息被分散了。在这座山上,他的把戏可多着呐,比如操控雪山上的路径和空间,让人迷路;又或者入侵你的精神,读取你的记忆;还有分身,他可以捏造出十多个和他一样能说会笑、有主动意识的分身,缺点是每个分身胸口都会留下一个雪花图案。哦对了,他还会召唤风雪。”


    对【身份者】来说,能力一旦被揭穿,便无异于赤手空拳走上战场,并且将自己最脆弱的位置圈出来,用大红字写上“快来打我”。


    “觉得他很难对付吧?”芙洛丝“哼”了一声,笑道,“不过,他的本体很脆弱,可以说武力值完全为零,只要你有一点点力气,就能近身按着他打。”


    “嘿!”安德留斯大叫一声。


    他摇摇身旁的树枝,将积雪摇落,发出足以吸引所有人的声响。


    “你身边那个女人呢,是近身肉搏派,她和她的侍女都是,”他用好大、好大的声音说道,“要打败她呢,就千万别跟她近身,那是浪费时间。她们手里有弓箭,看见了吧?抢过来,从远处射死她。相信我,远攻是最好的手段。”


    他们两人像报菜名一样,报出了对方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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