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卿烛语气平淡,“见我不用跪。”
他说的话仿佛是圣旨,岑悦连犹豫都没有,便立刻站了起来,只是态度依旧恭敬,迟疑道:“老傅原先说,您至少要沉睡两百年才会醒来,所以刚才……”
“无妨。”卿烛顿了顿,“你们是哪家?”
傅流晔答:“我父亲是傅桉。”
“傅桉,木安。”卿烛语气很轻地重复了一遍,“他给自己起了傅姓。”
岑悦眼眶有些湿润,“老傅虽然走得早,但在的时候一直和我们说和您的故事,让我们务必好好守着传家宝,等您再度出世交还给您,刚才没能认出来,实在是我们的失职。”
“无妨,我也没料到会这么早。”
不知道是不是乌宜的错觉,卿烛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是那黑雾缭绕,他根本看不清卿烛的任何身形,便也不清楚那究竟是不是自己看错。
岑悦犹疑一瞬,又介绍:“这是我和傅桉的儿子,傅流晔,他如今继承了老傅的产业,但……”
正如外界所言,枫悦的时运不济,早年傅桉在时还算顺利,可等傅桉离世后,就开始走起了下坡路,前些时候还得益于乌宜送来的好运玩偶,才勉强又维持了一阵,但最近新产品似乎又出了些问题。
而且昨夜傅流晔回家时还出了意外,手和脚都扭伤了,这些事对他们家来说早见怪不管,总归都是时运不济。
她和儿子整宿睡不着觉,还要惦记着翻新神龛的事情,却没想到今天也会发生这么多事。
傅流晔听完母亲的话,不自觉将视线移向乌宜。
小少年脸上捂着口罩,一双灵动漂亮的眼睛随着听见的消息而轻轻眨动,单纯而又漂亮,清瘦的身形同他半梦半醒时捕捉到的那道身影缓缓重合。
他猜得没错,果然是这个人。
乌宜察觉到他在看自己,又往卿烛后面躲了躲,但没两秒又探出脑袋,弯起眼睛冲着他笑了一下。
很夸张的,傅流晔后背都麻了一片。
卿烛察觉到了两人的互动,但并未阻拦,只缓缓来到了神龛前。
“我身上邪气本就重,传家之物以寻常方法保存,势必影响家族气运,傅桉没教你们正确的存放方法?”
岑悦答:“老傅说您的记忆和力量都寄存其中,若是我们频繁使用,肯定会影响到来日您身体的复苏,所以只能这样保存,再以三年翻新,每日上香供奉。”
她话音刚落,一缕黑雾窜向神龛,旋转笼罩的功夫,一切恢复如新。
“东西我取走了,傅桉早已离世,往后不会再影响后人运势。”
岑悦几乎要落下泪来,傅流晔听见这个消息,近段时间紧绷的身体总算得以松懈。
“感谢您。”
卿烛微微抬起手,蓝光蝴蝶簌簌飞出,翩跹着翅膀朝着岑悦和傅流晔涌去。
傅流晔合上眼,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身体却仿佛被某种奇妙的力量所治愈抚平,那些焦躁和郁气尽数消失,原本打着绷带的手腕脚踝也恢复了原有的灵活。
再度睁开眼,院中的色彩似乎都变得鲜艳起来,那种隐隐约约缠绕心间的压抑再也觉察不到。
好神奇。
自傅流晔出生以来,父亲便时常同他说起关于神明之事,具体的父亲并未多提,可傅流晔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那尊神,父亲早就没了命,也无法白手起家扛起这样大的家业。
现在亲眼见到,傅流晔从前虽然并未感受到过他带来的恩惠,此时心中却也不由得油然而生尊敬。
岑悦也缓慢睁开了双眼,一双眸中含着泪,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可那黑雾缭绕,又悄然飞向乌宜,逐渐压缩缠绕在他的手腕上,化作了他一贯的模样。
“我要休息一段时间。”
乌宜听见耳边的声音,迟疑着点点头,将满腹疑问压了下去。
“好,你睡吧。”
他伸手摸了摸腕上的玉镯,感觉到那股冰凉逐渐消失,与此同时,沉沉压在天空上方的气压也骤然散去。
细微的风声鸟叫重新回归,不再是一片沉沉的死寂。
院子里足足安静了一分钟,最后还是李青泉先出声感慨。
“现在这算完了吗?”
乌宜不知道该说什么,把袖子放下去盖住卿烛,也隔绝了岑悦和傅流晔的目光。
“结束了吧。”他也有些犹豫。
刚才发生的事情重新在脑海中回升,让他觉得特别尴尬,现在只想快一点离开。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傅家供奉的果然就是卿烛,那应该不能找他们要修神龛的钱吧。
“李天师,还有这位……”岑悦缓过来,又露出笑容,只是似乎不知该如何称呼乌宜,不禁犹豫。
乌宜抿住嘴唇,把手背在后面,活脱脱一个乖小孩的样子。
傅流晔放弃了称呼,直接道:“来家里坐坐吧。”
乌宜看出岑悦眼中的恳切,说不出拒绝的话,“好。”
岑悦让阿姨将前院的工人打发了,回来坐在单人沙发上,有些走神地看着傅流晔抬手泡茶。
客厅茶香袅袅,只剩下杯盏碰触的清脆动静。
李青泉胆战心惊坐在沙发上,余光一直瞥着乌宜,明显是在催促他先说话。
乌宜把手放在膝盖上,始终保持着安静。
傅流晔将茶盏放在两人面前的功夫,岑悦总算调整好了状态,笑着看向了身侧的少年。
“按照那位说的,原先给我们流晔的那只玩偶,就是你送的。”
“是。”乌宜怪不好意思的,但他也不清楚自己能说多少,“那时候我在太阳福利院,看见了你们去送过冬用品,卿卿察觉到傅总的心愿很强烈,所以我就偷偷过来了。”
岑悦:“真是多谢你,不然枫悦现在可能已经……”
她没有说下去。
客厅再次安静下来,乌宜有点渴,犹豫半天索性摘掉了一边的口罩,两只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瓷白如玉的面颊光洁,像是因为被口罩蒙着脸太热,鼻尖泛着淡淡的红,嘴唇也是肉嘟嘟的粉嫩,看着像是个精致的漂亮娃娃。
傅流晔似乎等待良久,直接问:“怎么称呼你?”
“我叫乌宜。”
他诚实告知了自己的名字。
既然是卿烛熟悉的后人,应该不算危险的。
傅流晔冲他露出一个很淡的笑,“谢谢你,小宜。”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叫乌宜,他怔了怔,有些不好意思,“没关系的。”
如果不是有卿烛,他自己一个人也干不成这种事情。
“您和李天师,是朋友?”岑悦好奇。
听见自己的名字,李青泉轻咳一声:“是,我和乌宜是前段时间无意间遇见,比较投缘,我现在住在他家。”
岑悦听后面色明显缓和,“原来如此,难怪刚才两位配合这样默契。”
李青泉:“……”
乌宜:“……”
这听起来好像不是在夸人。
好在岑悦很快便正了脸色,认认真真道:“刚才小宜问起神像的事情,隐瞒的确是情非得已,这是老头子特意嘱托过的,我们当初发过誓绝对不会将这些事情告诉旁人,但既然您和那位是这种关系,现在说给您听也无妨。”
乌宜没听出来哪里不对,有点期待地点了点头。
他对卿烛的从前也很感兴趣,只是每次问,对方都只是敷衍,从来没有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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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现在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他就差把耳朵竖起来听了。
“六十年前,我和老头子还不认识,他刚出生时就被算出极差的命数运势,在家乡饱受欺负,之后爆发山洪,一家人得知消息先逃了,只有他一个人留在家,好在被洪水冲上高处才勉强熬了三天三夜,救援迟迟到不了,濒死前……是那位救下了他。”
“之后老傅就顺理成章跟在了那人身边,为他做一些杂事,从最开始,老傅就知道那位的身份不一般,毕竟在那样湍急的洪水中能够将他救下,只能是神仙下凡。”
岑悦轻轻叹口气,“如果不是那位,他恐怕连接受教育的机会都没有,那样霉运缠身的命,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了,只是在他十几岁的时候,那位忽然要沉睡一段时间,便将一块玉佩交给了他,里面寄存着那位一部分的记忆与力量,待他百年后醒来,会来找老傅的后人取,我们这才一直好好保存着。”
“我刚才听您说,原本的安排是两百年以后才会苏醒。”乌宜想起来。
“是的,这是老傅临终前跟我和流晔嘱托的,我们不该会听错。”岑悦面露歉疚,“在后院和你说的那些,实在是抱歉,神龛下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太过重要,所以不允许任何人去碰,加上老傅说过要两百年,所以我们也根本没往那个方向想。”
“至于神像下的东西,老傅说虽然没办法塑金身,但还有那位用过的茶盏,嵌在底下也有特殊意义,所以就这么用了下来。”
乌宜连忙摆摆手:“是我冒犯,不好意思。”
这件事怎么说都不该是他们的错,毕竟他和卿烛刚才干的那些事情,明显就是强盗行为嘛。
李青泉听完这么一出,止不住感慨地叹气。
“还真是曲折啊。”
岑悦笑笑,“这件事,还劳烦李天师保密,毕竟是家族秘密。”
“当然当然。”
乌宜眨眨眼,还没有将那些故事完全消化。
“小宜和那位认识很久了吗?”岑悦问。
乌宜迟钝地点点头:“十年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和卿烛陪伴的时间很久,可是听见傅流晔的父亲也和卿烛相识多年,忽然就觉得自己这点好像也算不得什么。
而且按照岑阿姨所言,卿烛当年还特意留给了傅老先生一些价值不菲的玩意,这才让他有了当初开创枫悦雏形的机会。
果然是大恩呢,难怪这样宝贝神龛里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也都是一家人了。”岑悦露出温柔的笑,“往后有什么用得上的,随时联系我们。”
傅流晔将手机点亮,推至乌宜面前。
“加一下联系方式吧。”
乌宜迷迷糊糊加上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边上的贪吃鬼李青泉已经应允了在傅家吃午饭的邀请。
岑悦问过几口,高高兴兴跟阿姨进了厨房,准备亲自下厨。
趁着傅流晔出门接电话的时间,李青泉挺直的肩膀松懈下来,贴住乌宜直唉声叹气。
“天啊,今天真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要把裤衩都赔完。”
乌宜有点嫌弃推他。
“不要黏着我。”
李青泉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笑了声:“你用的什么沐浴液啊,这么香。”
乌宜不想理他,正要站起来,又被他给扯了回去。
“行了行了,咱们说点正事。”李青泉满脸正经,“我是真没想到,按照他们这么说,傅桉原先应该是卿烛的仆人,还替他保管了这么多年的东西,看来你以后在云京是有人罩着了啊。”
乌宜僵了一下:“仆人?”
“对啊,不然呢?”李青泉挑眉,“你不也是吗?”
乌宜秀丽的眉心蹙了蹙,小脸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