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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8章

作者:幻想时刻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邱园在走廊冷静了一下,告诫自己要忍住,今天主要是为了陪姥姥,不能给姥姥留下不好的记忆。


    罗懿青朝她走过来,她今天才第一回有空跟邱园单独说话,时间久了没见,一时竟没有话说。


    罗懿青简要地表达了自己的核心意思:“姐,我支持你!”


    作为一个未婚先孕而被别人当做神经病的女人,罗懿青有所有的理由支持邱园。


    称呼都改了,倒是给邱园逗笑了。


    罗懿青朝里面看了一眼,有些意外:“哥来了?”


    “嗯。”


    “奇怪,我问他来不来,他说不来,结果又来了。”


    邱园消化了一阵情绪后重新进去。


    闵雅君看见她,忽然又有点不认得了,目光在钟应和林盛鸣间流连,问邱园:“你是谁啊,你是老大的媳妇儿,还是老二的媳妇儿?”


    “姥姥,”林盛鸣要将手搭在她肩膀上,“这是我——”


    邱园顿了一下,笑着说:“姥姥,我是邱园,小园。”


    “姥姥,您看这个是什么,您不是最爱吃了?”不太说话的钟应忽然给姥姥夹了菜,闵雅君被一打搅,早就忘了自己问的是什么了。


    邱园终于看了他一眼。


    视线交错,钟应淡淡掠过。


    四年前,林盛鸣第一次领邱园回老家看姥姥,姥姥当着一家人的面,就问过这个问题。


    彼时邱园和林盛鸣笑着对视一眼,调皮道:“姥姥您猜呀…”


    今天她的回答则全然不同。


    钟应拿起酒瓶往杯子里添了些酒,想喝,最后想了想又作罢。


    罗纹想起要问邱园的:“你妹妹和黄楚叶的事情怎么样了?”


    黄楚叶是罗纹好友的儿子,年前两家人一起过年的时候,罗纹曾做主,把陈巍介绍给了黄楚叶。


    好友一家着急儿子的人生大事,黄楚叶不服管,满世界疯玩不收心,家里人着急,四处介绍姑娘给他,希望他赶紧安定下来。


    谁知道罗纹无心之举,那小子倒真的认真了,据说他今年答应回国接手家族企业,就是打算认认真真地追陈巍。


    邱园说:“陈巍不喜欢,拒绝了。”


    “怎么会呢,”罗纹有些意外,黄楚叶可是好不容易有了上心的姑娘,“黄楚叶那孩子虽然看着混不吝的,其实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我看两个孩子也登对,再接触接触呢?”


    懂事个p,陈巍跟她说那个人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是最典型的那种浪荡公子,走肾走钱不走心罢了,借着钞能力,纠缠了她不知道多久,陈巍之所以想继续读书,就是不想继续被人介绍对象。


    邱园一口替妹妹回绝:“不合适,她不喜欢。”


    “他妈妈前几天还问能不能再见一面呢?要不改天,你带陈巍过来——”


    “小巍说不合适的话就算了,妈。”林盛鸣也看不下去了。


    邱园抬眉看她:“陈巍不婚不育主义,还是算了。”


    罗纹被一噎住,听她又补了句:“况且她还要照顾我爸呢,要结婚,就必须把我爸接过去带在身边。”


    这话要是别人没听懂,罗纹和林盛鸣一定能懂。


    婚后,林家若有若无地总嫌弃邱园娘家条件不好,为躲超生罚款举家搬来城中,后来又双双下岗,跟十几年前就能住大别墅的林家有本质的区别。


    邱园能看出来林家对于自己爸妈的排斥,不冷淡,但也绝对不欢迎。


    她本来以为这只是婚姻里每个人需要容忍的部分,直到邱园有一年身体不好,想回娘家修养,或者叫邱穗过来帮忙,罗纹不同意。


    邱园为此跟林盛鸣大吵一架,林盛鸣左右为难,最后“委婉转述”:不是我不想让妈来,只是妈作为一个农村妇女,和一个大学毕业的保姆,确实没法比。


    那个时候,邱园第一次质疑婚姻的必要性,为了不相关的人,她甚至要和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隔离,这真的值得吗?


    生活不是《傲慢与偏见》,达西最后如何“容忍”了伊丽莎白可笑的穷亲戚,我们仍不可知。


    林盛鸣隐约知道邱园对婚姻的不满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两家之间不可弥合的经济差距,但他自认为这不是他的错,他甚至反而是那个妥协的那方,要容忍各种异样的眼光和看法,还要替她拦下各种登门来的烂亲戚。


    他已经做出了努力了,她为什么看不见?


    罗纹喝了口水,没说话。


    林盛鸣插话:“都吃完了吧?我今天还给姥姥买了个蛋糕…”


    一家人只有在闵雅君在的时候,才会顾及彼此的脸面,涌动的暗流和较量才会暂时平息,罗懿青最近新买了个摄像机,习惯性地拿出来拍拍,顺便就给切蛋糕的闵雅君录了个像。


    罗纹头有些痛,她不喜欢这一套,奈何闵雅君小孩子心性,等切完蛋糕,她就提出要回去了。


    走之前,林盛鸣问钟应:“我让小顾回家了,这么晚了,哥要不送送妈吧?”


    话里话外都是让他走的意思,钟应可有可无地看他一眼,忽然察觉到角落里的目光注视过来,他抬手喝水,和邱园四目相对。


    邱园一瞬间错开视线,钟应幽幽收回,说:“我今天喝酒了,开不了车。”


    林盛鸣说:“那行,我再叫个司机。”


    罗懿青知道自己也该走,可是邱园忽然看她一眼,那一眼忽然触动了罗懿青,邱园好像在求助,她有点怕,又有点愧疚。


    罗懿青心下了然,大咧咧说:“我还没吃饱,哥,你不赶我走吧?”


    邱园松一口气,能感觉到头顶始终有一道目光,她一直回避,林盛鸣一定能猜到她和罗纹之间有不愉快。


    但她不回应,他再急也没用。


    那道目光越来越沉,像粘在她身上。


    “这条项链,你很喜欢么?”


    他目光在她身上毫不掩饰地流连,瞥见她衣领底下,目色深了深。


    她没回答,林盛鸣又说:“我送你的那条xx,和这条裙子也很配。”


    邱园说:“放你家了。”


    邱园站起来隔开他的视线。


    调整姿势的时候,她注意到钟应也在看她,目光赤裸裸的。


    她回答林盛鸣的上一个问题。


    “对,我很喜欢。”


    说这话时,她看着钟应,对方也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今夜他的眼睛黑润,视线胶着,摄人。


    她戴的是一条知名奢侈品的项链,钟应送给她的新婚礼物,林盛鸣显然也认出来了。


    ——


    千禧年夏,邱园高考前夕,陈国丰在工地做工,不慎从13楼掉到10楼,抢救后捡回一条命,住在住重症监护室。


    家里面瞒着邱园,直到她高考结束。可是陈国丰是下岗工人,在工地属于临时工,合同签得潦草,施工方出了一部分医药费,但后续手术和治疗费用还是一个巨大的无底洞。


    为了凑钱,邱穗不敢请假翘工,一边上班,一边想尽办法赚钱;陈巍还在读初中,也只能休学回家照顾父亲;邱园在录取通知书和去亲戚家救急的车票之间,选了后者。


    她其实不后悔,那段日子对于金钱的渴望和一定要治好父亲的执念,让她在骑车路过梦中情校时也能无动于衷。陈国丰最后从医院转出,命虽然保住了,但生活完全无法自理,无法主动进食,大小便失禁,陈巍继续去读书,邱穗拼命打工,留邱园在家照顾父亲。


    她一面心疼家人,一面挑起大梁,实在是被压得喘不过气的时候,她偶然去了一次画廊,里面正有卖课的人大力推销着水彩画课程,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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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园至今仍记得那个操着南方口音的推销员,他不停地扶着眼睛,说,画吧画吧,生活即使一地鸡毛,提起笔来会发现生活还是大有乾坤......


    邱园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果断地就买了颜料和教程书籍,尽管那个时候她家连一张能放下画纸的桌子都没有。


    作为标准的理工女,邱园自认为身上没一点浪漫细胞,从小到大跟各种艺术展示绝缘,但是标准的小镇做题家学什么东西,都会不自觉地往能应付考试的方向去卷,她追求专业,追求主流,习惯性地像攻克一道数学题一样攻克一种画法。


    第一次遇见林盛鸣,是邱园溜进大学闲逛,路过一个画展,刚好听见他正在给游人解释自己的创作理念,他说:画画嘛,就随心所欲,怎么开心怎么来就好。


    那个展办了三天,她去了三次,终于在最后一天,主动加了林盛鸣的联系方式。


    他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人生过得一帆风顺的幸运儿,家境好,长相好,能力好,他的言谈、行为,全都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放松感,后来网络上流行起来一个词语很精确,就是那种有钱人身上的松弛感。


    他谈印象派画作,谈诗与远方,谈与邱园的生活相隔万里的东西,邱园觉得,和他在一起,起码可以逃避一会儿现实,所以她喜欢和他相处。


    他们顺理成章地在了一起。


    邱园后来想,或许她喜欢林盛鸣,喜欢的恰恰是那种与自己的生活相隔万里的“不真实感”。


    林盛鸣或许是个重视家庭的人,邱园刚满二十岁生日那天,林盛鸣向她求了婚。


    他家境好,不嫌弃她家有个残疾人需要照料,这是邱园最最在意的一点,所以她好像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但她说给她时间考虑一下。


    在这期间,林盛鸣林盛鸣带她见了他的第一个家人,钟应。


    见面之前,林盛鸣再次跟她解释他家里复杂的情况。他父亲出身于河北的一个小县城,白手起家,在北京闯出了名头,他家乡的那个小县城原本寂寂无名,后来因为一场违规储藏的化工废品引发的大火而闻名全国,林盛鸣的父亲作为著名企业家,心系故乡,第一时间赶回去做慈善,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领回了父母皆死于大火的钟应。


    那年钟应十岁,父母出事后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林父看中他,资助他上学,每年暑假都邀请他来未市。祖父母去世后,林父正式给钟应迁了户口。


    林盛鸣解释说,大哥因为遭遇了那样的惨剧,性格有点沉,不过他人很好,并不阴郁,一直都很优秀,他很喜欢大哥,也很尊重他。


    见面约在路边摊,钟应选的地方,为的就是随便聊聊,不给弟弟女朋友压力。


    邱园第一眼看见钟应,不等他看她,她立马扭过头。


    她见过他,在冬天的地下长廊,她穿着暴露的裙子推销酒水,他是她的主顾。


    越走近,邱园越紧张,也越看不懂他的眼神。


    他想说什么?邱园读不懂他的目光,像一张蜘蛛网沉闷地罩下来,让她透不过气。


    她选择忽视那段过往,伸出手时“你好”还未说出口,钟应却主动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钟应。”


    随后全程,他的目光都没有在她身上落一下,沉默地和林盛鸣喝啤酒,说一些轻松的话,邱园却忍不住想,他到底会不会说出去,说给她的婆家人?


    如果他说出去...想象中的袭上心头的恐惧并没有发生,邱园愣了一下,发现自己居然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放松。


    期间林盛鸣离开去了趟卫生间,只剩他们两个人。


    邱园找话问,你后来一直在北京吗?


    他忽然看她,那一眼很深,邱园记得他的表情,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伤感。他摇头说不是。


    他问,林盛鸣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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