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人算相当会囤食物了,还有一个专有名词“猫冬”。
囤齐了食物和燃料,在暖和的屋子里待到春回大地,多开心。
苏家在关外已经待了百余年,冬天应该怎么过,早已有了一套自己的规矩,下人们也都知道该怎么准备。
往年都是几个管家奶奶做这件事,办完以后,向闻夫人汇报一声:“都办妥了。”
今年新来了一个少奶奶,前几天还为着不能跟活生生的少爷拜堂,茶不思,饭不想,最后悲悲切切上了吊,被救回来以后,这几天忽然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也不提少爷了,也不提要名份,要完婚,张口闭口都是在问“粮食囤多少了?”“菜囤多少了?”“米面油呢?”
就连上厕所要用的细纸,她都要关心。
管家奶奶们说细纸在城里的铺子就有的卖,哈尔滨的冬天虽然冷,但也没到一步都出不了门的地步,随用随买就是了。
没想到,新少奶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行,必须、马上、现在、立刻准备好至少全家上下五个月够用的!否则你们就用泥块、瓦片擦去吧!”
管家奶奶们觉得她疯了,但也没办法。
难道就为了少奶奶说要多囤点纸,就去回夫人,让夫人镇住少奶奶?
那不是找不痛快么?
少奶奶性子那么烈,万一惹恼了她,她又上吊了呢?谁敢触她霉头。
算了,反正苏家的空房子那么多,爱囤就囤吧……管家奶奶们满心不痛快地执行了金显珏的指示。
金显珏对“猫冬”准备工作的最高指示,甚至精确到了冻梨和冻柿子要有多少。
根据她的心得,自愿蹲家不出去,跟得知外面有事发生而不能出去,人类的心态是完全不一样的。
憋在屋里不出去,就得弄点甜的东西吃吃喝喝,增加多巴胺,或者找点成瘾性的东西,目的也是为了快乐一下。
上海封控期间,可乐和香烟都是可以用来跟邻居换资源的好东西。
虽然冻梨和冻柿子跟可乐没法比,不过比想吃的时候没有的强。
此时香烟还不怎么流行,金显珏知道“东北三大怪”之一就是大姑娘叼烟袋,不过闻夫人身体不好,闻不得烟味儿,家里上上下下都不抽烟。
忽然,她又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没人抽香烟和烟草,不会有人抽大烟吧!!!
清末的中国人被称为“东亚病夫”,就是因为有很多人抽大烟抽得歪歪倒倒。
大烟的成瘾性虽然比不上后世的海/洛/因和冰/毒那么强悍,但是……人要是犯了瘾,也一样是涕泪横流,满地打滚,痛苦万状,为了一口烟土,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无法无天的事来。
想到这,她将家里的家丁仆妇全部召集起来,仔细询问和查看了一遍。
从身材上看,应该没人抽大烟。
问了,也没人说抽。
……
她管得太多太宽,连有旧例的事,她都要推翻,平白多出许多工作量,全府的人都不得不陪着转。
苏家的马车夫蹲在后面跟年轻小厮们闲聊天: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就是到了年纪啊,人就得阴阳调合,孤阴不长,独阳不生,男人没娶媳妇儿,就会打人砸东西乱发脾气,女人要是没嫁汉子,就会变丑、肚子痛,还有就是像咱们这新少奶奶一样,没事找事,就是想汉子了!”
男人们以己度人,觉得成年的女人身边不睡个男人,她就会燥得一夜一夜睡不好,看到柱状物就会迫不及待地开始浪起来。
未婚的小丫头们也认定少奶奶“寂寞无聊空虚冷,所以想找点事做来填补孤枕难眠的夜晚。”
四五十岁往上的管家奶奶们就不一样了,她们扎堆闲磕牙的时候,说的是另一种可能:
“我看她就是想抢班夺权了!少爷不回家跟她圆房,她在苏家待得名不正言不顺,她可是礼亲王家的格格,平时在家里不知道被娇宠成什么样,如今一朝什么都不是,她能不急吗?”
金显珏的贴身丫环玉霄的身影在外面一闪,管家奶奶们立刻闭口中不说了,满脸堆笑迎上来:“玉霄姑娘怎么亲自跑我们这里来,有什么事吗?”
“少奶奶问有没有备下驱瘟避疫的药,还有,她想找几个最心灵手巧的裁缝。”
“裁缝?家里不是有么?”管家奶奶们很是困惑。
“少奶奶说不够,得再多找几个。”
管家奶奶们更加不解,过年要穿的衣服早就备下了,就算还没做好,也已经在做,怎么突然又要裁缝?
“少奶奶要做什么?”
“她没告诉我,单让我找几个会自己琢磨新款式的聪明人。”
这事连玉霄都很困惑,金显珏真的没有告诉她。
玉霄是真正的礼亲王三格格陪嫁丫环,她亲眼见证了真格格是怎么兴奋地在野地里追兔子,结果失脚掉进野水塘里……尽管捞上来得很及时,她也快速地帮格格洗热水澡,换衣服,可还是一命呜呼。
她不知道水里有细菌、有病毒,只当格格是在野水塘里撞邪了。
寻找替身、培训替身这些事,她也都有份参与。
毕竟她是真格格的贴身侍女,算下来,是真格格死亡的第一责任人,礼亲王根本不会在意真格格为什么会淋到雨,只会怪罪贴身侍女没有履行职责,杀了她都有可能。
玉霄和金显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是真正意义上“牢不可破的联盟”。
进府的时候,玉霄跟猎户的女儿说了,让她尽量不要引人注目,天下守望门寡、守活寡的女人那么多,当苏家的少奶奶好歹衣食无忧,比起卖身葬父的年景好多了。
当时,猎户的女儿答应了。
然而,人类总觉得自己为了温饱衣食,什么事都可以做,什么气都可以忍,到最后真能这么豁出去的人不多。
苏家的下人说话太难听,都在说少爷宁可跟洋妞鬼混,也不要她,有人说她吃得多,有人说她走路大步流星像男人,哪里有一点格格的样子。
猎户的女儿并不是泼皮破落户,动手能力尚可,牙尖嘴利方面完全没有天赋,她听着别人嘲笑她,刚开始她还回嘴,却笨嘴拙舌,说不到点子上,说急了就要动手,反而惹来下人们在背后更多的嘲笑。
越想她越生气,一时想不开,上吊了。
刚醒来的那几天,玉霄一直跟在她身边,生怕她吊一回没死成,迟早还要再吊一回,时时安慰:“姑娘你糊涂啊,当年老佛爷说过,谁让我一时不痛快,我要谁一世不痛快!别人让你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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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你却上吊去了,岂不是遂了她们的心,趁了她们的愿?便是去了阎王面前,也是个枉死鬼。”
金显珏接收到猎户女儿临死前的记忆,内心闪烁两个大字“就这?!”
她做UP主的时候,受到的攻击可比这严重多了,容貌羞辱、□□羞辱、说她是摆拍、说她用替身、说她吃饱了撑的,还有号称要替她父母教训她这个四处乱跑的不孝女的……她从不内耗,该回骂就回骂,该举报就举报,该报警就报警。
金显珏对玉霄说:“你放心,我没死成,是老天也认为我命不该绝!”
之后,她就开始插手家里的各种事务,教训了陈庄头父子俩,又管过冬的东西。
玉霄很高兴:“姑娘,你终于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我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将苏家中馈彻底掌握在你的手中!你让她们往东,她们不敢往西!你让她们跪着死,她们不敢站着死!”
金显珏:“……”
这是啥丫环啊,硬把宅斗剧本往她手里塞。
算了……这不重要。
鼠疫马上就来了,苏家提前囤过冬粮食的事情,外面应该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
到时候,如果粮食紧张,苏家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所谓“邻居囤粮我囤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为了自保,苏家也得多准备一些枪才是。
金显珏找来采办:“你知道上哪儿能买到德国枪吗?”
站在她身边的玉霄震惊地看着金显珏,她的脑子里还在走宅斗流程。
我的老天爷!
都说人死过一回,心性会有所改变。
倒也不至于变得这么快……从被别人气得上吊,突然变成准备买·枪,屠了全家吧?!
等采办走后,玉霄压低声音:“姑娘的想法,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把人杀了以后怎么办?马上就是冬天了,土很难挖开,河也冻上了,冰层太厚不好弄开,尸体怎么办。”
“烧了不就行了?”金显珏轻描淡写地回答,苏老爷的尸体还要顾忌一下家属情绪,抢劫犯哪里来的人权,他们的家属不配有情绪!
玉霄轻声:“可是,那烟也太大了吧……”
弄死家里人,不都是悄悄地扔井里吗?烧人,动静太大了。
金显珏不以为意:“城外那么多荒地呢,怕什么烟?”
“那……不是惊动的人太多了吗?”玉霄越发震惊。
金显珏觉得她的想法很奇怪,古代行刑不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吗?
京城还在菜市口砍人脑袋呢,怎么杀抢劫犯还怕别人知道?
“惊动的人越多越好,我就是要让人看看,我不是好惹的!”金显珏的话,掷地有声。
玉霄以前只知道几个亲王家的福晋为了夺权、上位,弄小巧,玩阴私手段,害人流产、污人私通。
从未见过如此明目张胆,亲自动手要人性命的,不愧是猎户的女儿!
玉霄想了想,又问:“可是,如果官府那边问起来……”
“他们犯了抢劫罪在先,按大清律令,我打死他们不犯罪,何况,我还是格格!”
哦~~~原来是要先栽她们一个抢劫罪!
想得真周全!
玉霄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