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好？”宋渊的声音冰冷，“他只是把你变成了一个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傀儡。”
宋渊缓缓抬手，对着空中轻轻一抹。
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化。
冰冷的宫殿和混乱的幻象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三年前大周皇宫的后花园。
一个穿着锦衣的少年正在凉亭里练剑。一个刚入宫的美丽女子被剑法吸引，停下脚步痴痴地看着。
那是还没蒙冤的宋渊。
那是苏梦云，她的眼神里还带着纯粹的欣赏。
这个画面很美。
苏梦云的攻击停了下来，她呆呆的看着这一幕，扭曲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
但宋渊没有让她沉浸在回忆里。
他的手指微动，画面拉远。
在凉亭不远处的一棵古树后面，一道阴冷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两人。
目光的主人，正是国师。
“你们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安排好的戏。”宋渊的声音，敲碎了她最后的幻想。
画面第三次转变。
这一次，是宋家出事后的那个雨夜。
苏梦云站在宋渊面前，眼中含着泪，手上却萦绕着致命的阴寒之气。
“渊哥哥，对不起……”
“幻阴指！”
她一掌印在了宋渊的丹田上。
“看清楚！”宋渊的声音陡然拔高，在苏梦云的灵魂深处炸响。
就在苏梦云出手的一瞬间，她的身后，一个几乎透明的国师虚影悄然出现。国师的手掌和她的手掌重叠，一道比幻阴指更加邪恶的黑色符印，随着那一掌，无声的打进了宋渊的丹田，还有一部分，倒灌回了苏梦云自己的体内。
从那一刻起，她对宋渊残存的爱意和愧疚，被那道控心魔印吞噬，扭曲成了刻骨的怨恨。
“不……不……”
苏梦云看着那道黑色符印，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从那一晚后，她对宋渊的情感会发生那么大的转变。她以为是因爱生恨，结果连她的恨，都是被别人操控的。
她的一生，她的爱，她的恨，她所有的挣扎，都像是一场被人写好剧本的戏。而她，只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现在，你还觉得他是你的恩人吗？”
宋渊冰冷的声音，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一指点向那座冰冷的宫殿，指着那个蜷缩在角落里发抖的小女孩。
“那才是真正的你！一个渴望温暖，却被当成容器的可怜人！”
“苏梦云，你从来都不是什么魔主，你甚至连自己都主宰不了！”
“你和我一样，都只是国师和上古魔主棋盘上，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笼中之鸟，魔主之奴！这就是你的一生！”
“啊——！”
苏梦云抱着头，漂亮的脸上再也没有血色，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悲鸣，整个人的意识在这一刻彻底瓦解。
随着她意志的崩溃。
现实世界里，笼罩整个神京的血色天空，发出了密集的碎裂声。
下一刻，整个幻境世界轰然爆裂，化作无数光点，消失不见。
天空恢复了晴朗。
长街上，血流成河。
无数从幻境中清醒的玄甲卫和倒戈的守军，呆呆地看着自己染血的兵器，看着脚下同袍冰冷的尸体，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太和殿前。
宋渊缓缓睁开眼，他看了一眼长街上的惨状，眼神冰冷，却没有时间去安抚。
他的目光，直接锁定在了高高的龙椅后面。
那里的空间正在微微扭曲。
一股能冻结灵魂的阴冷气息，缓缓降临。
一个穿着朴素黑袍，面容枯槁的老者，从那扭曲的空间里一步步走了出来。
他没有看殿下的宋渊，也没有看那些惊恐的文武百官。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那个从半空中跌落，精神萎靡的苏梦云身上。
他的眼里没有怜悯，没有愤怒，只有看待一件残次品的失望和冰冷。
国师！
他终于现身了。
“没用的东西。”
国师沙哑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刺耳又难听。
“我本以为你能成为吾主降临的容器，却连自己的本心都守不住，被一个小子几句话就击溃了道心。”
苏梦云身体一颤，她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她称为“师尊”的男人，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国师甚至懒得再看她一眼。
“也罢。”
他缓缓开口，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残忍。
“既然成不了容器，那就燃烧你最后的价值……成为吾主降临的柴薪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国师那只干枯的手掌猛地探出。
在他的掌心之中，托着一枚通体漆黑，还在“怦怦”跳动的诡异心脏！
那心脏上散发的气息，比宋渊体内的本源魔气更加精纯，也更加邪恶。
他没有丝毫犹豫，手掌穿过空间的距离，猛地按向了苏梦云的后心！
没有血肉被撕开的声音，那颗诡异的心脏，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苏梦云的身体。
“不……”
苏梦云那双本已没了神采的眼睛，猛地睁大。
下一刻，一声不像人能发出的凄厉惨叫，从她的喉咙里爆了出来，那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扭曲。
“啊——！”
轰！
一股比之前狂暴了不知多少倍的黑红色魔气，以她的身体为中心，猛地炸开！
这股力量太强，把太和殿坚硬的金砖地面都掀飞了厚厚一层。周围的文武百官被气浪冲得东倒西歪，几个离得近的太监，甚至连叫都没叫出来，就被魔气腐蚀成了一滩脓血。
在所有人吓傻了的目光中，苏梦云的身体，发生了非常恐怖的变化。
她的骨头发出一阵密集的脆响，好像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强行打碎又重新组合。她的身体被一股力量拉扯着，越长越高，华贵的风袍一寸寸碎裂，露出下面正在疯狂蠕动的血肉。
在她的脊椎末端，一条长满黑鳞的蛇尾，猛地冲破皮肉钻了出来，带着鲜血重重砸在地上，把坚硬的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
在她的脖子上，血肉翻滚，另外八颗和她长得一样，却又透着邪气的头颅，一颗接一颗地钻了出来！
短短几秒钟，那个漂亮的妖后苏梦云，已经彻底不见了。
现在站在太和殿中间的，是一头有十米高，长着九颗头颅，人身蛇尾的恐怖魔物！
九头魔姬！
此刻，它的九双，总共十八只眼睛，全都是血红色，再也看不到半点属于苏梦云的意识，只剩下被国师意志操控的毁灭和疯狂。
它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早就超过了凝脉境，达到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害怕的全新层次。
“吼！”
其中一颗头颅张开嘴，发出一声震耳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