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李风、石破天三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走到宋渊面前,顾不得身上的伤势,齐齐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折服。
    “我等,拜见少主!”
    “拜见少主!”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从校场之上爆发开来。数千名将士,齐刷刷地单膝跪地,甲胄碰撞之声,汇成一股钢铁洪流,直冲云霄。
    军心,在这一刻,彻底归附!
    张烈看着眼前这一幕,那只独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难明的激动与激赏。
    但他没有立刻表态。
    他缓缓走到人群之前,待到声浪平息,才沉声开口。
    “第二关,你过了。”
    “还有最后一关。”
    他转身,指向山寨最深处,那座古朴庄严的宋家祠堂。
    “第三关,考校人心。”
    张烈的声音,变得无比凝重。
    “祠堂之内,供奉着我宋家先祖遗物——镇魂弓。”
    “此弓,非大毅力、大智慧者不能开。更重要的是,它需以浩然正气催动,需有磅礴真元为引,方能拉开满月。”
    说到这里,他那锐利的独眼,再次落在了宋渊的身上,话语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
    “而你,丹田已废,真元全无,修的……还是魔道。”
    “这最后一关,你当如何去过?”
    张烈的话,像一块巨石,重重压在校场上数千玄甲卫的心头。
    丹田已废,真元全无。
    修的,还是与宋家历代先祖所修功法截然相反的魔道。
    这最后一关,几乎是一个死局。
    宋家祠堂之内,古朴庄严,缭绕的香火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祠堂正中,一张古弓静静悬挂。弓身不知由何种神木制成,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暗金色,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古老的符文,在昏暗的光线下,那些符文仿佛在缓缓流淌,散发着一股浩然正气。
    这便是宋家传承之宝,镇魂弓。
    宋渊一步步走近,尚未触碰,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排斥力扑面而来。那股纯粹的正气,如同烈日,让他体内那股刚刚被初步驯服的本源魔气,发出了不安的嘶鸣,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
    “少主,此弓有灵,能辨人心,能验真元。”张烈站在祠堂门口,声音低沉,“它只认可宋家的血脉,以及……浩然正气。”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宋渊没有理会那股灼烧皮肤般的排斥感,他伸出双手,握住了冰冷的弓身。
    入手沉重,一股比之前强烈十倍的浩然之气,顺着他的手臂,悍然冲入他的经脉之中。那股力量,如同一柄柄烧红的铁锥,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目标直指那些盘踞在他四肢百骸的魔气。
    宋渊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他深吸一口气,双臂肌肉虬结,腰背发力,试图仅凭肉身那爆炸性的力量,将弓弦拉开。
    然而,那根看似普通的弓弦,却仿佛与整座卧龙山脉连为一体,任凭他将力量催动到极致,手臂上的青筋如同小蛇般坟起,弓弦依旧纹丝不动。
    “唉……”祠堂外,传来一声声压抑的叹息。
    “果然不行吗?没有真元,光靠蛮力,根本拉不开镇魂弓。”
    “那弓上的正气,天生克制少主现在的力量,这……这根本没法过啊!”
    将士们的眼中,刚刚燃起的狂热,渐渐被一丝担忧和失落所取代。
    张烈那只独眼之中,也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有不忍,也有一丝早已预料到的无奈。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宋渊即将放弃的时候。
    祠堂之内,那个挺拔的身影,却缓缓松开了紧绷的肌肉。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双在罡风中被淬炼得坚如金石的手,又抬眼,看了一眼那张散发着凛然正气的镇魂弓。
    他的眼中,没有气馁,没有退缩,反而闪过一抹令人心悸的疯狂。
    正道不存,真元已废。
    既然如此,又何必执着于过去?
    “我宋渊的路,我自己来走!”
    一声低喝,仿佛在对自己宣告。
    下一刻,宋渊做出了一个让祠堂外所有人肝胆俱裂的举动。
    他非但没有再试图压制体内的魔气,反而彻底放开了心神,将那股来自上古魔主的精纯本源之力,毫无保留地,主动地,疯狂地灌注进了手中的镇魂弓之内!
    “少主!不可!”张烈脸色剧变,失声惊呼。
    以至邪至恶的魔气,去冲击至刚至阳的神弓,这无异于将火油倒进烈火,唯一的下场,便是弓毁人亡!
    轰!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镇魂弓在接触到那股精纯魔气的瞬间,爆发出刺眼夺目的金色光芒。弓身上所有的符文,在这一刻全部被点亮,一股磅礴如海的浩然正气,轰然爆发,与那股黑红色的魔气,展开了最激烈的冲撞。
    嗡嗡嗡——
    整张镇魂弓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弓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随时都会炸成碎片。
    宋渊站在冲突的中心,承受了所有的反噬。
    他感觉自己的神魂,像是被两只无形的大手,朝着两个相反的方向,狠狠撕扯。一股是来自神弓的浩然正气,要净化他的魔躯,另一股是来自魔主的本源魔气,要吞噬神弓的灵性。
    “噗!”
    一口鲜血,从宋渊口中喷出,洒落在暗金色的弓身之上。
    他的皮肤寸寸皲裂,黑红色的魔气与金色的正气光焰,从他的伤口中同时溢出,在他周身交织,碰撞,发出滋滋的骇人声响。
    “少主!”
    “快停下!会死的!”
    外面的将士们惊骇欲绝,几个性子急的已经想要冲进去。
    “都站住!”张烈用他那只独臂拦住了所有人,他的独眼死死盯着祠堂内那个摇摇欲坠,却依旧没有倒下的身影,嘶吼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是生是死,是龙是虫,就看他能不能扛过去!”
    祠堂内,宋渊的双眼已经一片赤红,意识在撕裂般的痛苦中几近模糊。
    但他握着弓身的双手,却依旧稳如磐石。
    他的意志,在风刃峡中被千锤百炼,在心魔幻境中被反复灼烧,早已坚不可摧。
    “给我……融!”
    一声发自灵魂深处的咆哮。
    宋渊竟以自己那强大的意志为熔炉,强行驾驭着这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不再让它们单纯地对抗,而是逼迫它们,在他的体内,在这张神弓之上,开始融合!
    这是一个比之前更加疯狂百倍的举动!
    那两股力量的冲突,变得更加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