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贞还是放下了空碗。
小青气得跺了跺脚，小声说：
“姐姐！他把我们当什么了？真要我们去跟那些凡人排队？”
白素贞的目光穿过吵闹的人群，落在台阶上指挥和尚们管秩序的年轻和尚身上。
他表情很平静，像是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他根本不在乎我们是什么来头。”
白素贞轻声说。
小青愣住了。
“这种人，要么是真傻，要么……”白素贞没说下去，但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不好对付。”
她吸了口气，做了决定。
“走，我们去排队。”
“啊？”
小青简直不敢信自己的耳朵。
“越是这样，我们越要搞清楚他的底细。这碗粥，是唯一的线索。”
白素贞拉着一脸不高兴的小青，真的走到了长队最后面。
她们一过去，人群里就有了点小动静。
周围的香客都转头看她们，眼神里都是好看和好奇。
在一群穿着破烂的凡人里，这两个好看得不像凡人的女子，特别显眼。
没人敢靠近她们，旁边自动空出了一小块地方。
小青被那些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舒服，好几次都想发火，都被白素贞用眼神给压了下去。
排了快半个时辰，她们才领到两碗粥。
白素贞端着那碗白粥，入手很暖和，一股灵气顺着碗壁，慢慢渗进她的手心。
她眉头一挑，心里动了一下。
这股灵气比她想的还要纯，带着一股很强的阳气。
她小心翼一同尝了一小口。
粥一进嘴，马上化成一股暖流，传遍了全身。
那股灵力冲刷着她的经脉，让她感觉很舒服，连修行千年的妖丹都活跃了一点。
她看向小青，发现小青也正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
“姐姐，这粥……”
小青体内的寒性妖气，在这股纯阳灵力面前，竟然被驱散了不少。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吃惊。
这个和尚的秘密，比她们想的要大。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吵了起来。
“都给老子滚开！不想死的就滚！”
人群被一股力量粗暴的推开，尖叫和哭喊声响成一片。
只见几十个拿着刀的汉子冲了过来，个个一脸凶相。
为首的是个独眼龙，一道刀疤从他额头劈到下巴，随着他脸上的表情一动，看着很吓人。
“是怒江帮的人！”
“天哪，这帮杀千刀的怎么来了！”
香客们吓得四处逃跑，场面一下就乱了。
这怒江帮是镇江府有名的漕帮，平时欺负老百姓，没人敢吭声。
独眼龙听说金山寺突然火了，抢走了镇江府所有的香火，害得他们在各处铺子收的保护费都少了大半，当时就火了。
抢人生意，跟杀了人爹妈一样。
他今天就是来砸场子的。
独眼龙的目光扫过乱糟糟的粥棚，最后停在台阶上那个还很平静的法海身上。
他比那个吴三要狠得多，懒得废话。
他举起手里的鬼头刀，远远一指，冷笑道：
“给我砸！”
“锅砸了，人也砍了！”
“今天就让整个镇江府都知道，在这儿，谁说了算！”
“是！”
几十个手下挥着刀剑，冲向粥棚和那些没来得及跑的香客。
“师兄！”
了悟吓得脸都白了，躲在法海身后发抖。
白素贞和小青对视一眼，正准备出手。
她们倒想看看，这个装模作样的小和尚要怎么办。
法海动了。
他连佛号都懒得念。
他只是侧过头，平静地跟身后吓傻的了悟说：
“记下所有损失，晚点去找他们帮主，十倍要回来。”
话还没说完，他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了。
下一秒，他出现在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帮众面前。
法海没再用那套罗汉拳，只是伸出了一只手。
那个帮众冷笑着，一刀砍向法海的脖子。
法海不躲不闪，手掌很快的伸出去。
“咔嚓！”
一声脆响，法海的手掌印在了那帮众的膝盖上。
帮众的惨叫卡在喉咙里，他的膝盖被一掌拍碎，小腿奇怪的向后折了过去。
法海没有停，身子一晃，出现在另一个人旁边。
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戳。
“噗！”
血花溅起，那人的眼眶一下就成了个血洞。
他又是一脚踢出。
“咔！”
第三个人的脊椎被踢断了，软软的倒在地上。
他这是直接废掉敌人，一出手就让他们这辈子没法再干坏事。
没一会儿的功夫。
冲上来的几十个帮众全都倒在地上。
人没死，但个个手断脚折，在地上痛苦的哀嚎打滚。
鲜血，染红了山门前的石板。
场面到处是血，跟地狱一样。
所有人都被吓懵了。
逃跑的香客停下了脚。
了悟张大了嘴，忘了呼吸。
就连白素贞和小青，也愣在了原地。
整个山门前一片安静，只剩下那几十个人的惨叫声。
法海的身影，在这片血色中，慢慢的走着。
他最后走到了那个已经吓傻的独眼龙面前。
独眼龙脸上的凶相没了，只剩下害怕。
他想跑，两条腿却跟灌了铅一样动不了。
法海抬起脚。
在那人惊恐的目光中，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
然后，轻轻的碾了碾。
他的声音不大，却听得人骨头发冷。
“佛门清净地，我说过。”
独眼龙全身抖得厉害，裤裆一片湿热。
“现在，贫僧送你去见佛祖。”
“你跟佛祖说一声，你家人的地址在哪。”
“贫僧，好送他们一家团聚。”
话音落下，法海的脚下，微微用力。
“砰！”
一声闷响。
独眼龙的脑袋，被他硬生生踩进了石板里。
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周围死一样的寂静。
前一秒还是那个会皱眉的小师傅，下一秒就成了决定生死的杀神。
这个反差太大，在场所有人心底都发冷。
小青呆呆的看着那个站在血泊中的身影。
她不但不怕，反而觉得浑身的血都热了。
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眼睛里全是兴奋的光。
这才叫高手。
动手就动手，干净利落，不讲那些没用的废话。
这个和尚，太对她的胃口了。
而白素贞看着这一幕，心里乱了。
她见过杀人不眨眼的妖魔，也见过斩妖除魔的道士，却从没见过一个佛门中人，能用这么平静的表情，做出这种事。
他杀人时的眼神，和施粥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不生气，也不可怜谁，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好像碾死一只蚂蚁，和救活一个人，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这让她几千年来看过的佛经，都像是个笑话。
她对佛的看法开始动摇，心底甚至生出一丝自己都没发现的寒意。
法海就像做了件小事一样。
他从僧袍里掏出块白手帕，仔细的擦了擦根本没沾上血的手指，然后随手把手帕丢在血泊里。
他转过身，无视了周围死寂的人群和遍地的哀嚎，径直走到还在震惊中的白素贞和小青面前，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不好意思，让二位施主见笑了。”
“贫僧刚刚在想，金山寺后山还有几亩薄田，平时也缺人打理。寺里的安保，也有些弱。”
“正缺两位像姑娘这样身手不凡，又能镇得住场子的护法居士。”
他看着两人，发出了邀请。
“包吃包住，每月还有一枚功德金作为月俸。”
“不知二位，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