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彧叹了口气。
很轻,但是许银翘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他转过身来,昳丽的眉眼映在许银翘眼里,教人晃不过神。她迟疑了一瞬。
“你这么关心何芳莳,是喜欢上我了?”
他语带调笑,面上隐隐带着点玩世不恭。眉毛一挑,竟教许银翘看出了点风流倜傥公子哥儿的影子。
她的脸刷一下红了起来。明明是自己在质问他,怎么反被他绕了回来。她用力掐住大腿,迫使自己回过神来,不要被裴彧这副样子迷惑。
许银翘仰起脸,目光恢复清明:“我是站在妻子的角度问,裴彧。”
最后两个字被她念得掷地有声,像被重重砸向地面,然后溅珠碎玉。
裴彧的表情终于严肃起来。他收敛了笑容,看上去有点冷。“许银翘,你不觉得你问题太多了么?”
说着,他翻过身去,只留给许银翘一个后脑勺。
裴彧掌风一出,熄灭了一射之地桌面上的烛火。
室内霎时间陷入了黑暗。
许银翘的声音幽幽响起:“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我想我有权知道,她对你来说是什么人。”
她沉默一会,轻声道:“虿奴。”
裴彧终于有了反应。他一滚身,身子几乎把许银翘笼罩其中。男人的气息充斥了许银翘每一个感官,她不禁有些迷醉。
“何芳莳她......”裴彧似乎在寻找合适措辞。
“是很重要的人。”
然后,他翻身过去,背对着她,再也没有作声。
*
很重要的人。
这是什么样的人?
许银翘站在银楼面前,内心还在咀嚼这五个字。
白芷在后头小声问:“王妃,您要进去么?”
许银翘望着一条熟悉的身影走出银楼,进入人群。她的眼睛黏在那人身上,没有回答白芷的问题。
白芷再问了一遍。
许银翘这才好似如梦初醒一般,摇了摇头,缀在那人身后,顺着长街走了下去。
自从嫁给裴彧之后,许银翘获得的最大便利,便是自由地在京城大街上闲逛。要知道她生长二十余年,均被关在厚厚的宫墙之中,向来无缘外部世界。现在有了这样的便利,许银翘自然要好好利用。
也正因如此,她在大街上看到了何芳莳。
许银翘没有想过跟踪何芳莳,可是见到了她,许银翘的脚步不由自主就缀了上去。
她跟着何大小姐,一路上经过了成衣铺、糕点铺,最后到达了银楼。何大小姐似乎恢复得不错,左脚跪出的毛病已经几乎看不出来。
许银翘一边暗暗为她高兴,一边心里却油然而生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何大小姐似乎很匆忙,一转身如一阵旋风般上了小轿。小轿晃晃悠悠向前,许银翘也敦促车夫紧随其后。
软轿停了下来,许银翘抬头一看,是京城最大的茶楼,八方客。
何大小姐抬脚,施施然进入了八方客。许银翘却顿住脚步。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更下去了。
就是在茶楼前愣神的那么一瞬,许银翘感觉被人撞了一下,腰间一凉。
随之而来的是白芷的惊呼:“有小偷!”
许银翘循声望去,一个灰黑色的破布毡帽一晃眼,隐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许银翘大惊失色,一摸腰间,装有银钱的荷包果然不见!
她心急如火燎,立刻用力用肩膀在人群中挤开一条路,追了过去。白芷比她动作更快,她仗着身量尚小,动作灵活,低头弯腰,从人群的缝隙里钻过去,跟上了小偷的脚步。
白芷和许银翘一前一后,追到了小巷子里头。
许银翘这才看清,偷她荷包的人,看起来不过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他黑瘦得像一只皮精肉实的猴儿,脸上脏污不堪,一双眼睛射出精亮的光。
“你偷了我家......小姐的荷包,快拿回来!”
许银翘刚刚气喘吁吁地在巷子口站定,就听到白芷叉着腰呼喝。
她身子往巷内一探,立刻看到了巷子底部的高墙。原来白芷把这小偷赶到了死路上,小偷纵然有万般能耐,也不能立刻长出一双翅膀飞过墙去。许银翘放下心来,也伸手向小偷讨要荷包。
那孩子却满脸凶相,看看断头路,再看看她和白芷两人。
许银翘还没反应过来,小偷就弯下腰,拿头狠狠撞向了白芷的小腹。
白芷闪避不及,大呼一声,被狠狠撞飞了出去。
许银翘没想到那孩子在绝路上还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她一面害怕,一面毫不退缩地瞪了回去:“你偷了我的银钱,还伤了我的人。你就不怕我报官?”
孩子的眼神凶狠起来,他也不言语,头一低就朝许银翘冲撞过来。
许银翘这次早有准备,身子一轻,跃上一旁一堆破烂。
小偷见攻击不成,转而一把抓住了许银翘的衣带。
许银翘被忽然这么一拽,顿时失去了平衡。
就在此时,从巷口蹿出个男人,一把夺过小偷手里的荷包,抛给许银翘:“接住!”
许银翘下意识接过荷包,另一只手抓住墙上挂下来的绳索,维持住了身体。
她抬起眼,只觉得面前人有点面熟。
来人将小偷制服,双手反剪在身后,然后他抬起眼:“许司药?”
许银翘一时没认出这人。
面前之人身形清瘦,生得一副清俊面容,双鬓头发微鬈,眼中光芒闪动,看起来对她极为熟识:“许司药,或者说......四王妃?”
许银翘终于认出了他。
一个多月之前,她在四皇子宫殿门口见到过此人。那时,她还是被皇命指派的御赐医师,而他是守卫禁军中唯一一个愿意为她提供帮助的好心人。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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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因?”
许银翘好不容易在记忆中搜寻出这个名字。
她清楚地捕捉到,当她叫出韩因的名字时,他的眼睛亮了一下。
韩因似乎极为惊喜:“没想到王妃还记得卑职。”
许银翘苦笑:表面上她成了四皇子妃,一跃飞上枝头变凤凰。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与四皇子根本没有行敦伦之礼,更别提执掌中馈,成为四皇子府真正的主人。她现在充其量一个稍显自由的下人罢了。
许银翘个中心酸苦楚,自不愿向韩因透露。
她只是用手指摩挲着荷包上的花纹,对韩因低头浅笑:“韩大人武功盖世,小女子不胜感激。”
韩因依旧看起来有些受宠若惊,他摆摆手,支支吾吾道:“四王妃,您过誉了。”
他手底下那个小毛贼此时抬起头来,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许银翘,朝她裙摆啐了一口。
许银翘赶忙躲开,韩因更加发狠扯着小贼的头发,压低了声音:“别乱动。再动就把你在这里办了。小巷冷僻,你的尸体在这里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人发现。那时候,你等的人、等你的人,都看不到你了。”
许银翘的眼神也冷了下来:“韩大人,我想带他去报官。”
“是。”许银翘说什么,韩因就应什么。
等两人从官府出来,已经是下午辰光。
许银翘拍拍胸脯,心有余悸。
刚才那个孩子,年岁不大,眼神却意外的凶狠。要不是韩因突然出现,许银翘真觉得她与白芷两人无法应对。
她走到官府门口,本想与韩因道别,肚子却意外“咕”了一声。
许银翘有些尴尬,韩因却轻笑一声:“四王妃,今天十分有缘,不如在下请你到八方客一叙?”
这提议正中许银翘下怀,她欣然前往。
韩因要了一个二层的包间。
八方客内装潢雅致得紧,室内飘散着袅袅茶香,丝竹管弦从隔间隐隐传来。窗棂底下,可以看到京城络绎不绝的车马商队。
大俗大雅之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窗纸。
许银翘浅啜一口茶,缓缓道:“韩大人今天请我吃饭,恐怕不止是缘分那么简单罢。”
韩因的脸赧然一红。许银翘发现,每次她与韩因说话,他的耳朵尖就染上微粉,似乎在紧张和害羞。
“王妃,您很敏锐。”韩因道。
许银翘放下茶碟:“韩大人,你还是叫我许司药吧。骤然成为四皇子妃,我是真的不习惯。”
“许司药。”韩因从善如流,“我今日宴请,确实是存在一点小小的私心。”
“请说。”许银翘面上平静,心里却打鼓。
“卑职想到四皇子麾下的西北军,谋求一个职位。”
韩因此言一出,许银翘反而放下心来。她一脸歉意:“韩大人,这件事情,我恐怕帮不了你。”
韩因却止住了她的话头:“许司药,且听我说。”